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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拈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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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要过个几十年才会见到小尾,

    谁知,五年之后,我又见到了她。

    那猎户起初对小尾确实很好,新婚之时,也是如胶似漆。

    小尾也在努力着,去学着凡间妻子的样子陪着猎户过日子。

    可三年之后,猎户便话里话外的,想让小尾生孩子。

    虽然精灵在凡间成婚生子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那也是讲究机缘的。

    而且小尾并不想生孩子,

    她听过隔壁邻居家生孩子时的声音,那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透过窗户传到了小尾耳朵里,

    小尾听着害怕。

    可猎户却说:生孩子罢了,哪个女人不得如此?

    后来,邻居的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都出生了,小尾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猎户有些着急。

    给小尾带了很多黑漆漆的苦药,盯着小尾喝下去,

    可还是没什么消息。

    渐渐的,猎户有些不耐烦了。

    不再对小尾和颜悦色,甚至很不耐烦,

    有时下午打猎归来,小尾忙着家中杂务顾不上给猎户端上热乎的饭菜,便能指着小尾的鼻子呵斥许久。

    原本相处的还算融洽的邻居们,见了小尾都有些嫌弃,甚至是隔壁那个曾因难产差点性命不保,还是小尾不惧什么 “产妇血腥,碰之及灾”那样的话去悉心照顾的女子,都会远远的抱着孩子站在那里,唾上一句:

    “不下蛋的母鸡。”

    小尾很委屈,便告诉了很晚才归家的猎户。

    猎户吃着酒菜满脸不在乎:

    “本来就是,你不就说不下蛋的母鸡,还有脸怪别人说,我娶你回来有什么用?”

    小尾问他:

    “你娶了我,便是为了生孩子吗?”

    猎户醉醺醺的:

    “不然呢?把你供起来?”

    直到有一次,小尾因为忙着给猎户缝补衣裳,忘记给猎户温酒,猎户急了眼,一巴掌落到了小尾的脸上,

    在小尾的不可置信里,猎户梗着脖子理所当然的叫骂:

    “打得就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害我丢尽了脸面 。”

    小尾便走了,

    远远的离开了那里。

    猎户的力气奇大,小尾自成亲之后,为了不引人注意,便专心在家做个合格的妻子,再没有对月修炼过,灵力自是没有长进。

    可逃离的本事,还是有的。

    小尾坐在我身边,沉默了很久,最后,我听见她说:

    “小草,人心怎么能变得那么快呢?”

    浓情蜜意是他,体贴入微是他,冷漠疏离是他,讥讽嘲笑还是他。

    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便将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小尾这一次,没有再急着出发。

    我看着那个曾经活泼欢快的小尾变得沉默寡言,唯独在督促我修炼时一样的上心,她说:

    “若我那时灵力再强些,便不会落荒而逃了,小草,你不要学我,你要好好修炼,不要遇上这样的人,也不要经历我走过的路。”

    小尾留了很久,每夜都在修炼。

    直到有一日,小尾说要回去报仇,不能白白挨了这巴掌。

    可是刚走没月余,小尾便回来了。

    我问她:可报仇了。

    小尾愣了愣:算是吧。

    猎户在小尾走后的半年时间里,又娶了一个妻子。

    小尾隐身回去的时候,看到猎户陪着那个妻子在晒太阳。

    猎户给妻子一片一片的剥橘子,在一片一片的送进妻子的嘴里,这样的场面,小尾也经历过。

    不一样的是,猎户的新妻子有个隆起的肚子。

    猎户喂一片橘子,便摸一下那个隆起的腹部,时不时的亲上一口,再继续剥,耐心极了。

    可半年之前,小尾在做饭的时候,让猎户去拿一只碗,猎户都不耐烦。

    小尾隐在一边,看着猎户喂了一盘的橘子,又抚摸了无数次的肚子,最后妻子坐累了,猎户又连忙将妻子扶起,回到屋子里的床上坐着。

    屋子被翻新过了,小尾从前最喜欢的那个竹榻被换成了软席,上面垫了厚厚的褥子,看起来很软的样子。

    妻子说,适才吃的橘子不够酸,还想再吃些更酸的,要吃山下的酸杏干。

    猎户应的欢快,只说自己这就去买,随即赶紧跑出门去,连外衫都来不及套上。

    猎户跑到山下,买了整整两斤的酸杏干。

    那酸杏干是特制的,酸甜的味道透过油纸飘了出来,闻着都牙酸。

    猎户脸上难掩喜意,捧着酸杏干往回跑。

    将油纸包紧紧的护在怀里,唯恐掉了出去。

    那样的场面,同样似曾相识,

    他们刚成婚时,小尾说想吃山下的糖糕,猎户也是这样跑出去买的,揣在怀里带回来,送到小尾的手里时,糖糕还是热乎的。

    猎户喜滋滋的,眼看着快到了家门口,正要扬声喊道自己回来了,可不知为何,脚下像是绊到了什么,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整个摔了出去。

    两斤的酸杏干像是长了翅膀,天女散花似的飞滚出去。

    每一块酸杏干上,都沾上了尘土,厚厚的尘土,甚至有的摔进了水坑里,泥糊糊的,反正是一块都不能吃了。

    猎户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磕到了石头上,鼻子出了血,连牙都豁了两颗,整张脸都是麻的,趴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

    妻子听到了声音,扶着肚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一地沾了泥的酸杏干破口大骂,丝毫不顾猎户满脸是血的样子,还说猎户没用,儿子想吃酸杏干都满足不了。

    猎户不敢多说,忍着痛爬起来,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小心的将妻子扶进了屋子,再跑到山下去买酸杏干。

    待到了山下,脸上的血迹都干涸了,猎户呲着豁了两个口的大牙想要再买两斤,小贩摇头:

    卖完了,刚才有个姑娘将所有的酸杏干都买完了。

    猎户沮丧着脸回去了,那晚,猎户家的叫骂声到了后半夜,猎户连床的都没爬的上去。

    早上出门打猎的时候,猎户还被同行的邻居好一顿奚落。

    猎户尴尬的笑笑,没再说什么。

    小尾大概算是报了仇的,报了那猎户的一巴掌之仇。

    不过,那天回来的时候,小尾抱着一大包的酸杏干,吃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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