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官仓老鼠大如斗

    大概五六分钟，东方燕看到大家还没有发现。于是指着桥面上的已经变淡的图案或者说是色块，悄悄地跟大家说，这是龙纹，也就是龙鳞。桥底下的河名为龙形水系，龙头从奥森公园开始，由北至南，蜿蜒曲折，婉若游龙，龙尾至鸟巢南侧，波光粼粼。因为水的存在，让鸟巢多了生机盎然，正可谓“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而鸟巢建设之初，架桥之后，曾经遇到一件怪事，一段时间内，雨水偏多，延误工期，后经高人指点，新修的桥对河中的龙有伤害，就像龙被绳束缚失去了自由。在高人点拨下，在桥上将这段龙纹重新绘上，完工之日，天朗气清。众人听了半信半疑，追问东方燕的真实性，东方燕笑而不答。又讲了娘娘庙的故事，大家听了更是一脸懵逼，面面相觑。东方燕见状哈哈大笑，然后讲了一个他亲眼见证的故事。

    当时鸟巢设计之初，有一个方案是可伸缩式顶棚，在遇到雨雪或恶劣天气时，可以将顶棚合拢，让体育场转变为体育馆。一旦设计通过，那将是世界上最大的体育馆，也是最大的可伸缩式顶棚。最大的好处是8月8日的开闭幕式不用担心刮风下雨，而预算却要为此额外多出数亿美元。经过综合考虑，基于节约办赛的原则，最终选择了现在的方案，造就了“无与伦比”的奥运会。同时气象局因祸得福，8月8日当天真的有雨，但是被人工影响天气，也就是提前实施人工降雨，对开幕式没有造成实质性影响。除了当天格外闷热之外，现场观众，尤其是演员没上场前已经大汗淋漓。那也是世界范围内，大型运动会历史上第一次有组织的大规模人工降雨，当时气象局派驻开闭幕式的专家李老师，还因此受邀参加国际气象组织年会介绍经验。

    就这样大家有说有笑，提到那年意外受伤的刘岩老师，还有表演活字模的解放军战士，因为道具螺栓突然坏了，将手指当成螺栓坚持到表演结束，导致指头断了等，不禁又深深感叹，奥运会成功的背后，是多少人在默默地付出，甚至是永远的奉献。很多时候我们只是看到了舞台上人物的精彩和荣耀，甚至仅仅只是记住台前人物的名字，而幕后的人，幕后的事，总是被忽略。奥运会结束后的那年10月，奥组委曾经在五棵松组织过一次针对工作人员的慰问或告别演出。期间，奥组委每一名工作人员的名字持续在屏幕上依次闪现，那一刻，很多人潸然泪下。之后几年内，奥组委或一些部门也曾组织过聚会。东方燕所在的开闭幕式部，就曾重回鸟巢金色大厅、大观园等地，艺谋、继刚、维亚等导演们也大都现身参加，每每也能收到有纪念意义的礼物，如将鸟巢剩余的膜精心制作的纪念品。

    时间很快，在公共区转了两圈，1个多小时后，大家返回酒店，东方燕与夏耘、沈雄、肖杰几个又在房间里抽了一会烟，继续聊天。聊的话题无非是一些朋友或熟人的近况。他们这代人老了，最小的也50多岁了，尤其是秋冬季，呼吸道感染疾病容易爆发，对老年人很不友好。年过花甲的他们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与朋友们告别，将每一次相聚都当做最后一次见面。除了死亡的话题之外，对于生活的感叹和无奈是另外的话题，辛辛苦苦奋斗一辈子，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将儿女抚养成人，为子女买房买车，退休后继续帮着带孙子孙女。尽管如此，一些老朋友的晚年并不幸福，需要看着儿女们的脸色生活，甚至被迫住了养老院，有些人也想为师自强送行，却被儿女们劝阻而被迫放弃。尤其是邹玥的事让大家感叹不已。

    得到师自强去世的消息后，很多人都曾试图联系邹玥，结果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包括她曾经的助理张蕾，原有的各种联系方式都找不到人。直到刚刚在公共区遛弯的时候，吴洋得到一个消息，说邹玥和张蕾前几年就因为受贿罪被判了刑。

    据说是多年前在赛会筹备的招标过程中，多次收受相关公司和个人财物，而且金额巨大。大家有点惊愕。邹玥在大学时，曾是校排球队队员，毕业后曾在一家都市报担任体育记者，曾经多次揭露过体育行业的黑幕，包括为国人所瞩目的足球圈怪象；当纸媒被取代之际，转岗至传媒集团下属活动公司担任项目总监，凭借自己在体育行业浸润多年的实力，趁着马拉松的热潮，把本地的马拉松搞得风生水起，将马拉松与城市推广相结合，马拉松比赛期间可以免费品尝火锅和串串，免费参观博物馆与景区，发放消费优惠券等等，正因为如此，被分管领导抽调到组委会大活部担任火炬传递处副处长。处长最初由宣传部的一名科长担任，后来先后又有旅文局等单位借调来的人担任，她始终是副处长。

    东方燕曾跟她接触过多次，性格要强，做事果断，拥有很强的控制欲。那年，东方燕经一位老领导推荐跟她相约在她的办公室见面，该领导担任组委会顾问。之后又有另外一位朋友跟她推荐东方燕，她很意外，对东方燕及团队的能力比较认可。但东方燕却从她的神情中感觉到她的一些冷漠和抗拒，说不出原因。当时东方燕以为只是初次见面，情有可原。之后的日子里，邹玥开始给东方燕安排很多工作，大多是要求帮着她撰写各种方案，为了将来合作顺利，东方燕觉得这也是一个机会，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前期有所付出也是应该的。后来随着工作量加大，根据她的要求，东方燕安排小股东萧衍带领一个小团队进驻组委会办公室，与他们一起办公，而东方燕偶尔过来看看。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邹玥要求团队成员不能与委内其他部门的人进行接触，也不能参与委内会议，所有工作任务都是由她或她的助手张蕾进行传达。

    不久发生一件意外的事情，萧衍率队撰写完成总体方案后，将方案发给委内专家，就是曾推荐东方燕与邹玥认识的老领导帮着把把关，老领导热心的提出修改意见。第二天下午，东方燕正在开会时接到了邹玥的电话，语气异常严厉，强调该专家是组委会聘请的顾问，萧衍、东方燕及他的团队没有资格和权力向她咨询。东方燕有点错愕，另外她告诉东方燕，萧衍及他的小团队今后不能将工作任务和内容告知东方燕。东方燕获悉消息后觉得诧异，不过体谅她的难处，毕竟每届组委会都有相关保密要求。之后一切回归平常，东方燕交由萧衍统筹各项工作，自己专心其他项目。

    有一次东方燕受邀参与其他部门的会议。会后有几位办赛人聚餐，有人提出本届赛会的市场开发和大型活动由当地传媒集团牵头负责，也就是说“收支两条线”有点形同虚设。不过正因为如此，工作人员敢想敢干，这届赛会市场开发情况不错，远超同类赛会水平。而且另辟蹊径的要求供应商或中标单位将一定比例的项目资金通过不同方式返更是一个大胆的尝试。志愿者总体规划的编制就是其中之一，除了赛会基本信息，及志愿者规模、来源等字眼不同，进行必要调整后，绝大多数内容都可复制、粘贴而来。该项目“短、平、快”，简单易操作，从一手操办的传媒集团、活动公司、经办人、经手人，及最后撰稿人，涉及到的单位和个人利益均沾，各得其所。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