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骂名大将军担
沈定返回府中,立即叫来齐固,让他查清楚宫殿卫士的来源,以及哪些人参与其中。
同步进行的是巡幸二京与设立少卿的舆论准备。
天子诏令准备正月郊祀上帝。
随着太常开始准备南郊诸事,九寺,以及执金吾、大长秋和将作大匠,增设少卿的消息很快传开。
初听到这个消息,很多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因为天子都雒以来,朝廷空缺的官员极少填补。
偶尔有变动,也是对护送天子东归途中立功者的追奖。
现在突然要多十个比二千石和两个千石。
“沈大将军莫不是缺钱想要卖官?!”
这是一部分人的第一个想法。
但也有人消息灵通,提前知道了巡幸二京的事。
“元将,你说实话。”杨彪看着对面的韦康,沉声问道,“增设少卿与巡幸二京有无关联?”
杨彪就属于消息灵通的人士。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韦康直接点头:“大将军欲以大卿驻长安,次卿驻洛阳。”
“无可更改?”
韦康笑问:“杨公,大将军已经定好要率军西返。左右无大军护持,杨公以为,天子公卿在洛阳能安稳否?”
杨彪默然以对。
从华阴之战来看,没有军队,天子公卿就是块鱼肉,他们到哪里,哪里就是刀俎。
洛阳左近就有乱兵。
河内有黑山军,颍川有黄巾军。
虽说段煨即将移镇河南,但段煨能保护天子嘛?
张杨同理。
最近的,看上去能护住天子的就两个。
关中的沈定,与兖州的曹操。
从出身上来说,杨彪更倾向于曹操。
毕竟曹操属于“自己人”,而沈定起家是靠抢乡里豪族,后来更是连士族也一并敲诈。
但问题在于,曹操杀边让、屠徐州……好歹沈定一般不杀人,敲诈也给了个“借”的名目。
一边是没钱,一边是没命。
杨彪叹息一声,还是要命吧。
“我家有两个后辈,可以入大将军幕府。”
韦康不由问道:“德祖?”
“不是修。”杨彪自不可能在形势还没明朗的时候把自己亲儿子送入别人幕府,“修还年轻,可以缓一缓,以后走孝廉入仕。”
韦康点头,不再追问。
类似的谈话,韦康经历了六七场,荀攸、种辑等人也都被各种关系请托相谈。
于是天子巡幸二京即将成为定制,且各寺要分一部分人在长安、一部分人在洛阳的消息也传扬开来。
一边是要辛苦奔波的天子,一边是二千石的官位,以及亲友子侄入仕的机会。
很多人在纠结,不少人在权衡。
一直到月底,沈定在荀攸的建议下,奏请两件事。
一个是在来年三月之前,完成各寺少卿的推举任命。
另一个是,来年五月之前,令所有秩比二千石以上官员举一人入仕。
当上少卿,好处立即兑现!
只有十个名额!
于是众官员不再纠结。
苦一苦天子吧,骂名大将军来担。
于是朝官们争先恐后上书请求立巡幸二京制度,也有人主动要求大卿驻长安、少卿驻洛阳。
毕竟这时候官员晋升没有定制,“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并非虚假,从六百石转迁二千石更是寻常。
这次增设少卿,从上到下,几乎所有人都有机会!
于是时间来到正月。
春正月,癸酉,郊祀上帝于洛阳,大赦天下,改元建安。
其后诏令,乘舆将于二月启程,巡幸长安。
同样是这个月,在张杨、张济的支援下,吕布成功救出臧洪,率军进入河内郡。
只不过张济却成功拿下东郡西南三县,初步站稳脚跟。
曹操认了这个闷亏,正好将张济作为他与袁绍的隔离带,避免两人发生直接冲突。
他自己则调过头,把目光放到豫州。
但袁绍可忍不了,立即一封奏章送到洛阳,要求天子斩张杨、吕布。
沈定可不会惯着他,直接让天子下诏斥责袁绍“地多兵广,而专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但擅相讨伐”。
袁绍收到诏书,大怒不已:“小儿辈贼盗耳!焉可辱我!?”
别驾田丰劝道:“此乃天子诏,非沈定私信耳。”
袁绍斥问:“彼胁天子,我不知邪!?”
听到这话,田丰扭头看向一旁的监军沮授。
去年得知天子华阴之败,沮授立即建议袁绍去抢天子。
袁绍本已心动,却被郭图、淳于琼劝阻,最终坐视天子重回沈定之手。
不过沮授此时却没露出什么遗憾的表情,只是劝说道:“天下人知天子诏,不知沈定书也,明公当虑之。”
田丰继续跟上:“如今并州平黑山军,青州战孔融,冀州战公孙瓒,实不可再开战端。”
之前征臧洪,他们就劝过,只是被袁绍无视了。
不过问题不大,此战之后,东郡大部分依然在袁绍手中,只是让臧洪跑了而已,算是不胜不败。
袁绍思虑良久,哼了一声:“我欲上书自辩,孔璋为我拟文。”
陈琳应下,端坐案后,抬笔静思片刻,挥笔书写。
上书之后,袁绍发狠,要求诸部加紧进攻公孙瓒。
他对沈定不爽至极,准备拿下幽州后,立即对司隶用兵。
不过现在袁绍不打司隶,不代表就不管了,他写信给曹操,希望自己的小老弟帮自己出一口恶气。
二月,曹操攻颍川黄巾,袁术发兵攻徐州刘备。
沈定没有让吕布到洛阳,在确认吕布抵达河内后,直接一道诏书,吕布为并州刺史,又以张辽为太原太守、高顺为上党太守。
就跟历史上的张既一样,让吕布回乡绣衣昼行,岂不快哉?
“哈哈哈哈!”
吕布拿着诏书,兴奋大笑。
陈宫、张辽等人齐齐贺道:“将军荣归乡里,实乃幸事!”
吕布故作矜持地摆摆手:“还不算还不算。并州尚在高幹手中,我辈当勉之!”
但他脸上的笑容挡不住。
“我欲先攻上党,再下太原,公台为我谋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他感觉不太对,看向张辽高顺,还是问了出来:“天子岂知你二人哉?”
陈宫心里一咯噔,抢在张、高二人回答之前,先为他二人解释道:“将军天下闻名,帐下猛将,自非无名之辈。沈定以二将军为太守,亦是示好将军也!”
对于这个解释,吕布十分满意,他感慨道:“关东诸将皆欲杀我,惟吾弟玄德,与将军沈定,愿善待我!”
他满意了,但郝萌、魏续等人却是面色不喜。
陈公台这话什么意思?张辽、高顺是猛将,非是无名之辈,那我们就不是猛将?就是无名之辈?
只是吕布也好,陈宫也罢,都没注意到他们的情绪。
吕布乐悠悠地回到后寢,向妻子展示诏书:“我回乡矣!”
吕妻也是松了口气,可算是能安稳了。
只是又听吕布道:“听闻沈定年不过弱冠,我欲以女妻之。”
吕妻一愣,连忙道:“沈将军岂愿为将军婿邪?”
吕布一听不乐意了:“我乃县侯,又为刺史,他沈定不过游侠出身,如何不愿?”
听他这么说,吕妻连忙换了个方式。
只见她垂泣道:“女子年幼懵懂,妾本想留在身边多教养几年。”
吕布叹息一声,将其搂在怀中:“那便缓两年。”
吕妻拭去泪珠,盈盈拜谢,随即又道:“妾闻秦宜禄妻杜氏颜色颇佳,将军既欲交好沈将军,不若将其赠予沈将军?”
吕布闻言,颇为不舍。
秦宜禄在东武阳战死,吕布离开的时候特意把他的妻子杜氏带上,本来想要自己留下。
“这……”
见他如此,吕妻轻叹一声:“将军不愿,那便留她在府中吧。左右沈将军也没想从将军这得到些什么。”
这话一说,吕布唉呀一声,咬咬牙下定决心:“罢了罢了!一女子耳!沈定与我亲善,虽彼不求,我岂能不报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