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自有人愁
直到离开量火内四城中那座新以主人名号命名的乌隐城后，李月红背后的寒意都没有消退。
推动这一切的另一方是谁，亓官弈和三千寿都有着同样的猜测。
但那个结果，比“幕后黑手是亓官弈本人”还更让李月红难以接受。
“天道”，若是真的乐见众生之苦难，当初又怎会在自己的梦境里现身、为她指明未来道路？
作为这世上屈指可数直接与天道有所关联的人，李月红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正处于一团巨大的迷雾之中。
忆及那个“天道的怜悯”跟自己说过的话，祂最明确的指示，似乎就只有……
杀了亓官弈。
可为什么？亓官弈是大气运者，这世界不正是为了他和霓丛云这两个“主角”而诞生的？
这其中疑点重重，李月红有许多猜测，但若推及原因动机，却都有她想不明白的地方。
那说话云里雾里的“天道怜悯”也就罢了，眼下不管是三千寿还是亓官弈，都有隐瞒她的地方，李月红不敢全信，也不能不信。
……话说回来，她只是小小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原本小说里也活不过多久，这世上大有能耐的比她多了去了，为何她要有这种“走错一步就全玩完”的压力？
李月红沉思片刻，觉得果然还是要对自己有点数，不要将责任全都揽在自己头上。
于是她调转方向，朝着混火界中央混火宫行去。
——这种关乎天道与两界的大事，就丢给分别镇守两界、离飞升就差一步的冯院长师姐弟俩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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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红到得混火宫门前，出示了上次混火宫主赠予她的令牌，守卫连忙将她迎了进去。
第二次来到此处，混火宫已经没有了当年那样悠闲懒散的氛围，每个来往的宫人神情都有些严肃，想来那道裂缝让混火宫也颇为头疼。
已有人先跑去禀告混火宫主，等到李月红在宫人带领下来到混火宫正殿前时，混火宫主已然得知此事，并唤李月红进去。
进了正殿，却是一愣：正上方坐着的不止有混火宫主一人，还有个白发蒙眼的女人，正是北斗书院的院长冯一月。
李月红有些意外，但仍挨个儿问好。
冯院长仍是不苟言笑的模样，混火宫主倒是对李月红笑了笑，挥袖赐座。
他和善开口：“望舒难得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李月红本就打算分别告知这二人，现在倒是省事，于是如实道：“晚辈从一混火界的友人口中听到了些消息，心中有些不解，因此想来请教二位前辈。”
“但说无妨。”
“不瞒二位前辈，如今仲灵界为那两界裂缝困扰。根据晚辈推测，基本可以断定那裂缝是因两界魔气与灵气不平衡所导致，因此晚辈收集各灵脉灵气，企图修复裂缝。”
冯院长和混火宫主静静听着，没有出言打断。
“……但晚辈失败了。那裂缝只是愈合了一瞬，便复又裂开，于是晚辈通过那裂缝来到混火界，想在此地寻找方法。”
混火宫主点头：“那裂缝的确给两界都带来了极大灾难。那么望舒可找到方法了？”
“晚辈有一擅长炼器的故交，还有些想法或可一试。但令晚辈担忧的，并不止于此。”
她看着冯院长和混火宫主，心里迅速闪过许多想法：这二人还差半步就能窥破天机，或许并不差她的提醒，甚至知道的比她还多。
他们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又或者说，他们……是哪一边的？若是她表明自己知道……不。
李月红按下心中不安，重新坚定了想法，开口：“晚辈那友人说，那裂缝的存在，如今已经不是混沌魔种们能完全控制的了。除却岩浆里的那些外，还有其他乐见此景的存在。”
她迅速说完，然后斗胆观察着冯一月和混火宫主的反应。
三人这么静默对视半晌，两名大能投来的威慑让李月红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却仍然梗着脖子，没有半分退让。
冯一月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方才，差点便陷入思绪的泥潭中了。”她声音淡淡，不辨喜怒，“思虑缜密是少数人的优点，可思虑过多，对道心的损害却更是可怖。”
李月红心中骇然：冯一月竟然完全看透她方才所想。
但冯一月又道：“但你能不为其困扰，坚定自身，这很好。”
她转向混火宫主，似乎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混火宫主仍是那随和模样，道：“你那友人，可是如今黑沙的主人三千寿？”
李月红答道：“正是此人。他……呃，总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不知他所说是否属实？”
混火宫主盯着她的眼睛，笑道：“看来望舒心里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
随后他笑容微微收敛，轻声道：“他说的是真的。”
李月红心里一沉。
混火宫主轻声道：“就在混沌魔种不顾与混火宫约束、出手撕开裂缝后，我便前往灰河，与之交涉。”
——常人若无混沌魔种的印记，自然难以潜入岩浆，与其直接沟通，但混火宫主身负最初那位混沌魔种的力量，本就对灰河大部分存在有一定威慑力。
一番震慑和沟通后，混火宫主再次加固了灰河岩浆和其他地方的屏障，削弱混沌魔种对外影响的力量。
可对方传达的消息，却让他觉得比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们还要棘手。
若从前听说混火界是天道弃子，大部分魔族都会嗤之以鼻，只因在他们心中，灰河岩浆才是最终的归宿。
可若是灰河岩浆里的存在，也看到了象征毁灭的未来呢？
若是连仲灵界都无人能够飞升、天地对这场浩劫置之不理呢？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混火宫主也只能推出这个结论：
“所以推动这一切的，是……”
“没错，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