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剑与剑
两名剑修站在擂台两侧，遥遥相对。
天罡剑宗的七杀剑李长风，遥天仙宗的太阴剑李月红，说起当世最耀眼的剑修，人们总会提起这二位。
上一届三才榜中，两人分别在天榜和地榜中大放异彩，世人心中早已默认了二者分别位列名剑谱前二，却从未想过仅仅百年以后，二人就从顺理成章的顺位变成了竞争关系。
直到此时此刻，人们才真正将李月红和李长风一起比较和打量。
是以众人这才发现，二人竟有六七分神似。
都是高挑的身材，偏硬的面容，如同两把剑对峙。
灵舟之上，顾思归目光不住在二人之间游移，表情有些呆滞。
是……巧合？
他扭头去看其他人，却发现不论是霓前辈还是其他几位望舒真人的弟子，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唯独符离摇着扇子，神色不变。
顾思归没有开口，而是又将目光转回擂台之上。
“你我之间，早该有这一战。”
李月红怀抱木剑，平静道。
一身玄青色衣袍的天罡剑宗少宗主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这一战，却比我预想中要早。”
李月红笑了一下：“不早了，下次三才榜时，你就到年纪参加不了了。”
李长风：“……”
李月红：“还是说，你准备找我私下斗殴？”
李长风：“…………”
他一抬手，悬浮在身后的无鞘长剑七杀带着青色光晕，翻转至他手心。
“不必多言，直接开始罢。”
李月红也一正神色，木剑化为太阴。
“请赐教。”
两柄神兵倏然相撞，爆发出剧烈的火花。
在场所有修士都是心神一震，那光芒明明有些刺目，却还是让人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
两把剑同样锋锐而坚硬，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李长风竖起七杀的手腕向外一格，而李月红横着斜劈出去的姿势也顺势一挑。
两把剑攻守相易，二人长发和衣袖都被剑风吹起。
交手三招，并未催动名剑威力，也不曾使用任何功法，就像是纯粹的剑术间的试探。
三招之后，二人骤然分开！
七道青色虚影霎时在李长风身后飞起！
而李月红手中太阴也骤然爆发出耀眼银光——
“去——”
“破！”
地面一阵颤动，李月红周围石台尽数破碎，唯有她自己完好无损。
那七道虚影又自李月红背后射来，而她却比那些虚影更快一步，来到李长风面前！
七杀剑“砰”地格开如同闪电一般的太阴，而李月红身后，亦有数道银白长剑将那青色飞剑击得飞散。
二人剑法都以攻为主，谁也不让，一时间令在场众人看得胆战心惊，暗中运转起防御的法器，生怕殃及池鱼。
灵舟之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场中的较量，就连总是喜欢就比赛情形解说提问的符离也神色认真，没有开口。
见二人缠斗许久，李月红另一位剑修弟子荆磊轻声打破了沉默。
“师尊曾说……”他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沙哑，“天罡剑宗的功法过于死板，空有蛮力。可目前看来，即便是蛮力，威力也十分可怖。”
顾思归抬头看了一眼符离，见师尊没有开口打算，才解释说：“少宗……断阙前辈的剑法，并非天罡剑宗家传，而是他自己独创的七杀剑法，就如同传闻中的斩月一般。”
一直沉默的霓丛云终于缓缓开口：“师姐眼中的天罡剑法确实是‘破功法’，但那位少宗主的七杀……可一直被她视为最强力的对手啊。”
袁沧蛟担忧道：“那师尊她……”
“她能做到。”
霓丛云虽脸上担忧不减，却直直望着李月红，声音确定。
“只要她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擂台上的情形愈发紧张，竟然已呈现出不死不休的局势。
众修士骤然感觉到一股无形又可怖的威压自天空降下。
竟是暗中观察的大能都已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出手，防止其中有人殒命。
“这两位前辈，怎么竟有此深仇大恨？”
有人忍不住感叹。
另一人则小声道：“说起来……你们可有人见过天罡剑宗的宗主？”
一名身着剑宗服装的年轻剑修偷偷凑了过来：“此话怎讲？”
几人吓了一跳：“！道友，我等并非……”
那年轻剑修摆摆手，只一脸好奇。
众人见他和其他剑宗弟子并不相同，便稍微松了一口气。
那先前开口的修士道：“我曾代师门前往剑宗数次，从前只觉得剑宗的少宗主和李宗主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如今看来，那望舒真人似乎……”
几人一惊，随后露出怀疑神色。
那个凑上来的剑宗弟子摇头：“可我从未听说过，少宗主曾有姐妹……”
另一个修士看了他一眼，脸色似有些欲言又止，随后语气略带挖苦道：“若是你们宗主当真有个女儿在天罡剑宗，恐怕用上一千年也比不上望舒真人如今的成就吧。”
场下众说纷纭，场上的二人却都目光专注。
要说跟对方有仇？那倒是没有。
就算是打架切磋，也从未有将对方弄死的心思。
只是……身为剑修，不论是连剑鞘都不屑的李长风，还是锋芒内敛的李月红，都是由那些锋锐的杀意中一日日淬炼出来的。
两柄利剑相争，既然要全力以赴，那就必定会倾注生死。
战了整整半日，二人法袍皆是破损，皮肤上也遍布细小的剑痕。
李月红咬着后槽牙，已经在尝到口中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她突然窥见男人那仿佛冻在脸上的冷肃神情有了些微松动。
就是现在！
她厉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长风刺了过去！
剑风咆哮着将李长风的发冠掀飞，男人乌黑的长发疯狂飞散，脸色苍白，漆黑瞳孔里却是兴奋而嗜血的战意，仿佛索命厉鬼！
“噗嗤——”
鲜血喷溅而出！
李长风眉尾抽搐一下，肩膀喷出的鲜血直接溅在他轮廓坚硬的半张脸上。
但他却没有动作，只面无表情看着李月红，眼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李月红缓缓低头。
李长风的双手空空如也。
而那泛着青色光芒的七杀剑，从后向前，刺穿了她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