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动机不纯大师姐
遥天仙宗十年一度的弟子遴选,共有三道关卡。
第一道关卡论本心。
参与者们将通过悬崖来到仙门,而在受试者看来,悬崖上空无一物。
那其实是宗门法宝试心镜营造出的假象。
心中胆怯者,脚下无路,或道路易碎,从而坠下悬崖;心怀恶念者,亦会被恶念具象化的鬼手拉入深渊;唯有道心坚定之人,才能顺利通过这一关卡。
上官杳施展法术后便隐去了身形,默默关注着仙门外的一切。
门内,众修士之间的氛围终于松快了不少。
他们各凭本事,观察每个人考校的过程,李月红也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观察着。
就在这时,神识突然感觉到一阵来自灵魂的刺痛。
李月红不动声色,眉头却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松开下意识咬紧的牙关,再次定位那个让她神识刺痛的地方。
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底。
这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却比同龄人看上去瘦弱不少,简直到了皮包骨的地步。
他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麻衣,衣服下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青紫血痕。
少年的脸上也蹭了血迹和污泥,唯有一双眼睛,茶色的瞳孔发出令人心惊的冷光。
李月红几乎是一瞬间就确定了少年的身份——
这本书的男主角,未来会将她杀死的,亓官弈。
虽然和梦里那个男人气质天差地别,但就算他化成了灰,李月红也认得出来。
那个天道怜悯化成的女人说,只要他亓官弈或者女主霓丛云活着,那么结局就不可避免……
那么只要他们中的一个死去了……
……毕竟比起朝夕相处数十年的师妹来说,亓官弈此时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还是她未来两世的仇人……
她身旁,霓丛云突然打了个哆嗦。
少女猛地抬头看向李月红,秀眉微微蹙起,握住了她的手腕。
元婴剑修周身泻出的杀意顷刻间收回,李月红回过神来,发现周围已经空了一片。
低阶的弟子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远离了李月红。
霓丛云担忧道:“师姐,可是发现什么异状?”
李月红自嘲一笑:“没什么,是我差点——”
她目光突然一凛,扭头看向亓官弈的方向。
下一刻,女人高挑的身影便消失在霓丛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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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一柄桃木剑和一道锐利白光在半空中相撞,竟发出金石碰撞之声。
身着玄色首席弟子长袍的上官杳缓缓从仙门上方浮空而下,面色冷然,语气森严:“李月红,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此子试心镜中景象如此凶险,乃大恶之兆!”
桃木剑从空中飞了一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李月红嘴角挂着抹浅笑,是她惯常出现在他人面前的懒散模样:“莫急,莫急。不如再看看呢?”
上官杳凤眼微眯。
李月红不以为意,收了木剑,与上官杳并肩而立,一同看向亓官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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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元婴修士的争执在仙云遮挡之处,就连仙门内修为稍低的微观修士们都无法发现,更遑论身处试心镜幻境中的求道者们。
亓官弈丝毫不知道两个首席弟子的争端。
他薄唇紧紧抿着,腰背挺得笔直,一步步在摇摇欲坠的吊桥上艰难前行。
少年额角冒出冷汗,双手随时准备攻击,眼神却十分坚定。
那些从血河之中伸出的鬼手想要将他拖入深渊,却在即将碰到少年脚腕时惨叫着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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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杳并未说话,李月红却察觉到她身上的敌意弱了些。
“如临深渊,却不怯懦,不为所惑,是有大毅力者。鬼手缠身,却能化险为夷,是有大气运者……”李月红轻叹了口气,“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面对诸多诱惑仍能坚守本心,这正是李月红最为欣赏的品质。
书里的她为什么会拒绝亓官弈?难道她也像上官杳一样看走眼了?
……难道真的只能怪她李月红不知怎的“作恶多端”,非要跟人家结仇?
上官杳冷眼看着亓官弈走过悬崖,到达仙门前,这才开了金口:“凶煞之命,恐造杀孽。”
“若置之不理,将来或许为害一方……”李月红接着她的话轻声说道,心中忽有所感。
从前不少魔头都是凶煞之命,因此仲灵界各大门派都对此命格深恶痛绝,恨不得提早除之以绝后患。
但是……凶煞之命成为魔头这样的结局,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世人偏见强行将他们推上绝路?
李月红长长出了一口气,按住上官杳准备掐法诀的手臂。
上官杳挑眉:“怎么,你要亲自动手?”
李月红勾了勾唇角:“我在想,我压不压得住这大凶的命格。”
上官杳一愣,看向李月红的眼神中带了几分难以置信,仿佛在怀疑她脑子有病。
“别这样看我嘛上官。我们修道之人,本就在行逆天之事……倒也不差这一件了。且再看看吧。”
李月红说完,自顾自向仙门内飞去。
上官杳随后跟上,声音又恢复冷淡:“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如若事发,别拖我下水。”
“哎,你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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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外这几日陆续来了近万名受试者,能够度过试心镜考验的不足两成。
剩下的这一千多人,就进入了第二道考验。
这第二道考验,是论能力。
受试者需要通过另一道幻境,独自或结伴到达终点。
幻境内容有时是冰寒雪原,有时是灼热沙漠,端看这次遴选出题的长老是用了什么法宝。
这是三道试炼中最难的一道,如果受试者没有足够的能力、智慧或者天大的机缘,甚至很有可能殒命当场。
——当然,首席弟子和长老们自然是不会让他们真死亡的,不过入得山门的资格就没有了。
试炼即将开始,仙宗弟子们纷纷兴致勃勃地猜测这次秘境是什么。
仙云之上,李月红不顾上官杳越发冰冷的神情,心安理得地蹭着她的监察员贵宾坐席,期待道:“不知这次长老们用了什么法宝。冰玉壶,还是流沙鼎?”
“是功德簿。”
上官杳话音刚落,周围场景便逐渐变化起来。
天空染上了血红的颜色,草木迅速枯萎,土地中渗出了暗红的液体。
空气仿佛都凝滞住了,远处传来万鬼嚎哭,一根巨大而怪异的石柱就立在不远处。
“噢,是功德簿啊……”
李月红恍然大悟地打量着四周,突然觉得非常眼熟。
片刻后。
“——是谁把我的那页功德簿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