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山
阮柠并不知道宋泽宇和温明轩的关系,那天只是初次见面,现在听到声音也想不起来是谁。她只知道温明轩是顶流明星之一,应该是那几位太子爷的朋友。
宋泽宇家中。
宋泽宇慢慢从二楼走下来,手里拿了一叠文件,对着贺时卿挥了挥,“说正事。”
贺时卿已经全然瘫着陷进了沙发里,平时在阮柠面前绅士惯了,只有在知根知底的发小面前,他才肆无忌惮的露出点张狂的本性。
贺时卿用余光瞄见宋泽宇也坐了过来,于是才立起身子,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宋泽宇带着一脸神秘兮兮的笑意,他只字未言,只把东西拍在贺时卿前面的茶几上,拿下巴抬了抬。
贺时卿扬起一半嘴角,每每当宋泽宇露出这种游刃有余的表情时,他就知道总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动了动身子,把一堆文件全推到面前,眼睛放上面一定,瞬间男人的表情就古怪起来。
贺时卿收起笑容,把文件拿在手里,举起来对着宋泽宇,不可置信地问道:“青山的地皮,胃口不小,你想拿来做什么?”
宋泽宇换成刚才贺时卿的姿势,一身轻松地坐进了沙发里,两只眼睛却直直地放在合同上,暴露了野心。他笑着回答:“上面早有把青山拿出来卖的想法了,估计就这一两月吧,不公开,但不少人都收到消息了,都虎视眈眈着呢,地产老板搞度假村,外资科研抢实验基地,林川比较实在,他纯粹凑热闹。”
贺时卿微微地皱起了眉,他继续低头翻着文件,慢慢地一字一句念出口:“环梦拉力起点计划。”他抬起脸看向宋泽宇,觉得有些好笑,“放弃资本金融转投极限运动了?我看你是暴殄天物。”
宋泽宇不以为然,他耸耸肩,说:“那些野队不就喜欢往那山上奔么,陆海他爹也没少为这些交通意外焦头烂额,我这是两全其美。”
贺时卿渐渐寡淡了兴致,他把一沓白纸黑字往茶几一扔,叹了口长气,说:“那宋少可要加把劲,青山的地皮,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宋泽宇依旧一脸轻松,他泰然自若地答道:“山底到山腰那一圈算什么,真正值钱的在顶上,不过可惜了,大家都没这竞争机会。”
他眯起眼睛,学着温明轩的浮夸演技,念念有词:“若是能在青山顶上为爱人放一场烂漫烟火,那恐怕连维纳斯都不禁自惭落泪。”
贺时卿抚了抚额头,闭着眼无奈地回他:“那是人家的地盘,有名字的。”
宋泽宇顺势就朝他扔了个白眼。
贺时卿说得没错,当地人也都知道,这青山顶确实有名字,姓陈。而宋泽宇口中的“浪漫烟火”,也是出自这位陈先生之手。
那一年城市经济突飞猛进,企业家们崭露头角,随之而来娱乐产业也渐渐被带动起来,底下百姓不再节衣缩食,当时《城市之巅》就亮出了个年度总结,市民众乐乐参与投票,印象大事无外乎两件:一是前不久还热乎的娱乐圈金童玉女隐婚事件,而另一件,则是年初震惊内外的首富陈先生,一掷千金购置青山顶皮,为爱妻放了一场从黑夜到白昼的烟火盛礼。
陈先生带着整座城市的人见了世面,他是创造者,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后来舆论噱头长达一年之久,无人不发出“有钱真好”的感慨,各大新闻、娱乐主编更是不遗余力地把资本家的浪漫写进报道刊物里。
作为城市南郊最高的山,青山不仅四季常青,还冬暖夏凉。早在上上个世纪就有农耕家机缘巧合进山挖掘出了珍惜草本登上新闻,这山从此就被一纸通令归上面人保管了。
说是保管,其实是荒废了。
只在半山腰留有一座不知年代的古旧祠堂,一下子把经济冲击下的文化涵养保真了出来,所以上面也碰不得这山。
直到权力与时代的交替之际,上面决定开发出一条从山底蔓延至山顶的双向行车道,犹如盘蛇蜿蜒突然出现在了这青山之中。一路向上,到达山顶,便可一览无余整座城市的风光。
陈先生或许只凭着某次不经意的散心登赴山顶,然后富商家的决定,只需弹指一挥间,第二年这块地皮就换了姓更了名。
当时有外资地产商行宣称青山顶能成为近半世纪以来最为保值的地段,陈先生果断在这山顶上修建了一座豪宅,占地四分之一边缘处,旁边的只用欧式铁栏高高围起,供野草萋萋和小动物散步。
而这之后青山就断了半山腰以上的路,分道标语写得清清楚楚:私人住所,不得前往。市民们抱怨惋惜,却又无可奈何金钱的力量,从此以后这山顶的风景,也就很少人再领略到。
直到前几年陈先生陈太太飞去国外养老,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说老人家松了口,如果有有缘人愿意与孤宅做个邻居,不妨可以委托代理人商量一二。
陈先生拒绝了不少心怀叵测之人,业界人指责老人家性情古怪,心思捉摸不定,不知道霸占那荒废地皮有什么好。等新闻头条再添油加醋,不管买不买得起的,都群起而攻之,说资本家的野心太大。
于是,越来越少的人有这胆量和执意,这青山之顶,也就渐渐成了大家口中的故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