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道基石
与林瑶作别后，两兄弟径直返回旅馆。
当两人将考核结果告诉父母，旅馆内随即响起一阵欢声笑语。
看着父母高兴的模样，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哪怕考核的过程稍显辛苦，但能看到父母的笑颜，也算不枉此行。
不过，关于考核的经过，为了不让父母过于操心，兄弟俩都是一两句话便带过。
只说明日便可以拿到鲜翠灵芝，届时就可以交给崇明道长，让其为刘爸调制滋补身体的方子。
对此，刘爸只能欣慰地向刘妈感慨，自家孩子都长大了。
晚些时候，崇明和严空归来，听闻两人都考核通过，冬生也顺利夺得冠军，又是一阵喜笑颜开的闲谈。
夜深人静，刘爸刘妈已经回房睡下。
院子里，崇明和严空对坐，冬生兄弟二人分别坐在两人身边。
闲来无事，崇明与严空一边下着象棋，一边指导冬生和小竹子修行上的问题。
想到今日在考核上碰到的孽身，以及林瑶师姐所说的那些话。
于是，冬生便向崇明和严空出声问道，“崇明道长，严空大师，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说来听听。”崇明说道，抬手挪动一颗棋子。严空也是微微颔首，示意少年直言。
“我在考核上遇到一名拥有孽身的弟子，他也通过了考核，只是不知道为何大家对他的态度都讳莫如深，似乎都不太待见。”
“正常。”崇明板着脸说道，“孽身根源虽然只是寻常邪祟，或者说妖物，但其所犯下的罪孽，却追溯深远。”
“远可追溯至灵气枯竭的初期，近可涉及我炎黄一族的百年灭族大难。”
“其’孽‘之一字，便是因为它所犯下的杀孽业障太多，所以才称之为孽身。”
“现在你们知道这些还为时尚早，等大一点，自然就会晓得。”
“明白了。”冬生应道。
“冬生，其中涉及异族，还有其他人族与我们之间的纠葛，”严空开口道，“对于尚且年幼的你们来说，目前只需多专注于修行和学业。”
“嗯……。”
点头应下，接着冬生便起身，迈步向旅馆内走去，他准备修炼两个时辰后，就睡觉休息。
见哥哥离开，小竹子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一同返回旅馆内。
待两兄弟回到房间，严空叹口气，“唉……，冬生这孩子，天性良善，尊敬长辈，待人以诚，老衲都有些舍不得了。”
“少扯。”崇明瞥了他一眼，抬手就用车吃掉对方的炮，“你让这孩子去佛门，恐怕不好说，冬生心中并无仙神尊畏。”
“这孩子参加外门考核，也只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
“老衲自然知道。”严空说道，悄悄将炮移到对方疆域，“老衲只是感慨冬生的心性，如何在这险恶的江湖与动荡的局势中存活下去。”
“世道要变了。”崇明说道，“但正是如此，这世道才需要冬生这样的人，需要他这种心存良善，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人。”
“再说了，这孩子的天赋可并不差，能仅靠残缺体质就能走到现在，不简单。”
闻言，严空附和道，“可惜是两兄弟，若是一人，只怕……。”
“非也。”严空的话被崇明打断，“也许正是如此，才能造就如此可怕，如此深厚的根基。”
“当凭借意志超越自我，激发潜能的那一刻，哪是普通的资质，他也同样光芒万丈，熠熠生辉。”
“如果，他也是神体呢？”严空忽然说道。
“……”
面对严空的突然发问，崇明沉默了，他无法想象，如果以冬生的雄厚根基与锤炼程度，如果真的是神体。
那将是何种恐怖的肉身？
……
翌日，清晨。
旅馆的大门被轻轻打开，此时天刚麻亮，雾气弥漫，让整个青城山看起来云山雾绕的。
一道身影偷偷溜出旅馆，几个闪烁之间便消失不见。
原本闭合的旅馆大门再次被打开，小竹子探出脑袋四下瞅了瞅，他眼中露出古怪之色，心里实在不明白，为何老哥大清早的忽然说出去一趟。
不过，此时老哥的踪迹早已不见，小竹子只能无奈地挠挠头，将脑袋缩回旅馆。
随着他缩回脑袋，原本打开一丝缝隙的门重新关闭。
青城山，上清宫。
一条岔道从上山的主路分出来，一直延伸到上清宫的大门口。
忽然，弥漫的雾气被搅动，一道身影在几息之间，便越过主路，踏入岔道上。
身影在岔道上站定，正是从旅馆一口气赶到这里的冬生。
至于他为何大清早便跑出旅馆，一路来到上清宫的原因。便是为了他眼前这颗屹立在上清宫门口的大石头。
道基石，一种可以测量人体修行体质的特殊石头，这也是林瑶告诉冬生的，只要将手掌放在石头上，尽力地从虚空中汲取灵气，随后灌注石头。
这块石头就会根据灌注灵气的强弱，来判断个人的修行资质如何。
迈步来到道基石的面前，这块石头呈灰黑色，形状不规则的块体，高约两米，宽三米左右，上面干净光滑，正对察觉岔道的那一面上阴刻着一枚巨大的“福”字。
听林瑶的话，只要手摸在福字上，左转周天，汲取灵气即可。
福字旁边如同度量衡一般，横刻着十根刻度，从低到高，越来越短。
冬生站在福字面前，心中忽然有一丝忐忑，虽然知道自己的天资可能很低，但他还是忍不住来到这块石头跟前，想测一测自己的天资到底如何，毕竟他汲取灵气的能力并不弱。
抬手放在石头表面，石头表面冰冷，还有一点湿润，想来应该是早上浓郁的雾气的缘故。
不做多想，冬生平稳心境，缓缓调转周天，灵气自虚空中被汲取出来，源源不断地灌注到石头之中。
随着他不断地加强汲取的力度，一圈灵气漩涡在他身周形成。
周围的雾气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围绕着石头旋绕起来。
原本刻在石头上毫无动静的福字忽然亮起光芒。
赤橙黄绿青靛紫，光芒层层递进，变换流转如同炫彩的霓虹一般，晃得冬生都忍不住眯起双眼，还好此时尚早，并无人经过这里，不然肯定引来路人的围观。
就在冬生以为这石头是不是坏了的时候，变换的光芒终于停了下来，硕大的福字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将冬生的通体照得发紫。
而旁边，让冬生期待已久的刻痕也终于亮起光芒。
十道刻痕，最上面最短的那一道缓缓亮起紫色的流光。
几分钟后，冬生盯着那道紫色刻痕，确认它真的只亮起一根，其他九根不会再发光后，他的脸上也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唉……。”冬生叹口气，就算被太初传承提高了汲取灵气的能力，自己的体质天资也很低，最多只能点亮一根刻痕。
太初传承似乎并不能改变修行者的根本天资。
少年犹不放弃，抬起手掌，等待福字的光芒熄灭，再次将手掌按上去，催动周天汲取灵气，仍然是紫色的一道刻痕。
反反复复十几次后，冬生感觉石头的紫色光芒都明亮了几分，但那刻痕仍旧只有一道紫色的。
失望地放下手掌，少年来到这次起初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果然，如同崇明道长所说，自己的体质比起弟弟的神体，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挥手荡开萦绕的雾气，冬生迈步离去，准备返回旅馆。
走到岔道与主路的交界处，少年忍不住再回头看去，硕大的石头矗立在上清宫门口，比起之前似乎多了几分莫名的韵味。
冬生晃晃脑袋，心底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随即转身迈步向山下走去。
去上清宫的时候，冬生内心忐忑，隐隐有些慌张，所以他走得很急，以至于动用修为，以求用最快的速度达到上清宫。
回去的时候，冬生的心境忽然变得很平静，就算知道自己的天资一般，也并不会影响他对小竹子的态度。
往后他仍然会像以前一样，该修行就修行，该玩耍就玩耍，一切照旧。
“嗨呀，就算比不上神体又如何。”冬生满不在乎地自语道，“放以前俺这天赋也是一等一的人才。”
不知不觉间，冬生就已经回到旅馆的附近，想到明天就要离开青城山去往白马寺，冬生心中就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少年快步走向旅馆，将所有不快都抛之脑后。
……
上清宫。
一名外事堂弟子，从山路上缓缓向上清宫走来。今儿是他值守上清宫，负责为来往的旅客提供讲解服务，以及兜售一些仅供旅客方便敬神的香蜡钱纸。
路过道基石的时候，青袍少年顿住步子，扭头看向道基石，眼中透出奇怪之色。
“这石头今儿怎么看起来顺眼了几分？”青袍少年自语道，下意识地迈步靠近石头。
皱眉端详片刻，他看不出任何蹊跷之处。
出于习惯，青袍少年抬手摸向石头上的福字。
这石头他来全真观修行的时候，入外事堂前就摸过，当时是为了测天赋资质，当时同期的某几个就是因为资质出众，直接被免试进了外门。
想起这事，青袍少年脸上便露出羡慕的神色，可惜他只是最普通的赤阶道九，堪堪能够感应虚空的灵气，踏入修行之门。
手掌贴在福字上，青袍少年无意识地汲取灵气灌注石头。
下一刻，一道耀眼的紫光爆发，最短那道刻痕亮起紫色的流光。
见状，少年愣在原地，表情由呆滞到震惊，再到喜极而泣。
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上清宫。
“紫极道一！原来我是明珠自晦的绝世天才！”
……
冬生返回旅馆后，将道基石测试的结果告诉了小竹子。
对此，小竹子臭骂那块石头有问题，测不出哥哥的隐藏天资。口中嚷嚷着今天去玉清宫的时候，一定要和外门大师兄投诉。
冬生急忙好说歹说，这才让小竹子放弃这个想法。
待到父母起床，一家人吃过早饭。冬生和小竹子这才穿上黑色的道袍，起程向玉清宫而去。
小竹子天性跳脱，兄弟俩一路上走走停停，总算在规定的时间内达到玉清宫。
此时的玉清宫门口，已经有值守的外事堂弟子，正在与来往的旅客闲聊，两人与门口的人打过招呼，这才向正殿走去。
走去正殿，供奉玉清的供桌旁边，外门大师兄正盘腿端坐在蒲团上。
从他们踏进正殿，大师兄便已经注意到他俩，待他们走到近前，才颔首示意。
两兄弟也是学着寒假班教授的礼节，向对方躬身见礼。
“你们在旁边稍作等候。”大师兄抬手指了指他身边的蒲团。
闻言，冬生便带着弟弟在蒲团上坐下。
冬生倒是习惯了安静的等待，但小竹子毕竟是孩童，按捺不住性子，凑到大师兄旁边悄声问道。
“大师兄，咱们还要等谁嘛？”
外门大师兄面容方正，眉宇间自带一丝威严，他语气平淡，“昨日合格者还有一人，等他来后，我便将外门弟子的规矩与物什分发给你们。”
“那个人不是孽身嘛？”小竹子好奇道，“咱们道观也收吗？”
“自然。”大师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他并未犯下杀孽，只是生来如此，我全真观秉承三教合一的理念，结合如今的新兴思想，当不可有门第之见。”
“那为啥我听说他是峨眉山不收的。”小竹子说道，“咱们道观这不就属于捡别人不要的嘛？”
“小竹子……。”冬生一阵头大，这小子说话也太直接了吧，就不怕得罪大师兄嘛，赶忙说道，“大师兄，我弟弟性子跳脱，说话……。”
“无妨。”大师兄打断他的解释，直言道，“关于这一点，其实原因很简单。”
闻言，两兄弟看向大师兄，眼中都透出八卦的光芒，看样子不单单小竹子好奇，冬生也挺想知道的。
瞧着他们这模样，大师兄微微一笑，说道，“因为，峨眉山是坤道的修行之地。”
听到这话，冬生和小竹子的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峨眉山是坤道的修行之地，坤道指的是道观修行的女士。
怪不得谢坤作为一个男生会落选，然后跑青城来报考寒假班，希望借此踏入宗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