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生而神明
“那请问师兄为何拦住我们去路？”崇明问道，显然不明白马遇仙的行事目的。
“嘿嘿……”，马遇仙笑着，圆润的脸上堆满随和的笑容，看起来如同一位人畜无害的微胖老头，“师兄只是想问问，能否与这孩子结个师徒缘分。”
对此，崇明只是摇头，直接拒绝他的请求。
见状，马遇仙目光闪烁，游离在崇明与那孩子之间，随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莫非崇明师弟是想让这孩子重振随山一脉……。”
“师兄慎言。”崇明直接打断他的话，抬头一指小竹子，“师兄，你看他手腕便知。”
马遇仙皱眉，还是顺着他的指头看向小竹子手腕，当他看到小竹子手腕上的佛珠时，眉头随之舒展。
口中释然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被后山那群秃子抢先一步。”
“也罢也罢。”马遇仙口中念叨，忽地从兜里掏出一枚香囊，看向小竹子说道，“既然如此，那边结个善缘吧，希望小施主不要因为赵玉这种狂妄之徒，便对我全真一派太多敌视。”
说完，手掌托着香囊递到小竹子面前。
小竹子缩在母亲怀里，怯懦地看着面前的微胖老者，阵阵清香从香囊内飘出，吸取体内，竟然让他觉得神思清明，浑身通透舒畅，忍不住伸手去拿。
见状，马遇仙脸上露出得意，笑道，“这香囊乃是我用青城山内寻到的三十六种香料制作而成，虽说是小物件，但是平日里佩戴提神醒脑还是不错的。”
然而，小竹子的手伸到半空中突然顿住，他抬起头，看向父母和哥哥，眼神中偷着询问之色。
这幅模样落在马遇仙的眼中，让他对这孩子更是喜爱，面对喜欢的事物，还懂得克制，心性也是尚佳，奈何便宜那群秃子了，想到这里马遇仙心底又是一阵惋惜。
见孩子看向自己，刘爸刘妈对视一眼，齐齐将目光又求助地看向崇明道长，毕竟青城山内，他们更信任崇明道长。
对此，崇明略作沉吟，还是微微点头，示意小竹子收下。
见到崇明道长同意，小竹子这才继续伸手，从微胖老者手中拿过香囊，攥在手里把玩，脸上露出爱不释手的表情。
“喜欢就好。”马遇仙说道，目光忽然瞧见站在旁边存在感不强的冬生，虽然冬生这种年纪到四重天修为，已经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但是在宗门首座这种见惯天才人物的高人眼中，也只是乏善可陈。
不过，收不到神圣种子，收他哥哥做个记名弟子，可比接善缘要强上不少呀。
冬生见对方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总觉得有啥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对方观察片刻，忽然开口道，“这位小施主，老道见你根骨奇佳，体魄健壮，想来应该是一位独修武道的炼体士，如今可有师承？”
呃……，这老头。冬生虽然心底无语，但还是摇头回道，“并无师承，武道乃爷爷亲传。”
“原来如此。”马遇仙满意地点头，继续道，“既然已结善缘，不如再添一桩好事，小施主可想拜入我派，做一名外事弟子？”
闻言，冬生一愣，正想转头询问父母意见，却发现父母都看着自己，那表情似乎在说，让他自己决定便可。
喂喂喂！我的事就不用请示崇明道长了吗？冬生心底咆哮，脸上做出沉吟思索的表情。
原本站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刘爸忽然开口，“冬生，为父觉得这位道长也不错，要不你就拜他为师？”
接着，他转头看向马遇仙，向对方倾情推荐，“我这大儿子啊，优点不多，倒是为人勤学苦练，从来不好吃懒做，邻里乡亲都很是好评。”
“甚好甚好！”马遇仙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欣慰道，“贫道这一脉，最喜的便是勤奋好学之人，此子与我这一脉简直天然契合，此乃天意啊。”
“道长所言极是！”
两人在那里一唱一和，搞得好像认识很久的样子。
冬生瞥了他俩一眼，心中满满的无语，他抬起手，问道，“马道长，外事弟子是做什么的？”
闻言，马遇仙回道，“之前在食堂，你可曾见到那群青衫道童？”
冬生点头，“见过。”
“他们就是外事弟子。”马遇仙说道，“属于各派外事堂的高级弟子，平日里管理对外的杂事与初入山门的普通弟子，偶尔也会兼职代管寒暑培训班。”
“那算了。”冬生摇头，他可不想和那群讨厌的家伙为伍。
对于他的拒绝，马遇仙似乎早有预料，并未过多挽留，只是说了句“此乃天命。”
随后与一行人闲聊几句，便告辞离去。
……
刘家人跟着崇明道长回到旅馆，没想到吃一顿饭，居然会大声这么多变故。
这让冬生都感觉自己不像是来旅游的，反倒是像被父母送来拜师学艺的。
回到旅馆，崇明道长走进阁楼内，单手将那种三米长的实木桌子提起，原本是旅馆的前台，他缓步走出阁楼。
随后，将实木桌子放在阁楼前的院落中。
刘爸见状，似乎知道崇明道长要做什么。找上冬生和小竹子，父子三人将椅子搬出阁楼，放到桌子的旁边。
刘爸正准备找一张抹布，将脏兮兮的桌椅都擦一遍。
却见崇明道长抬手制止刘爸。
随手掐诀，不闻灵气波动，一团清水在半空汇聚，接着清水流动，将桌椅从头到尾都冲洗了一遍。
只见，道长衣袖一挥，一股热浪涌出，原本潮湿的桌椅也是蒸腾起阵阵雾气。
一番操作下来，脏兮兮的桌椅已经变得干净异常，仿佛被人仔细打扫过一次。
崇明道长径直在椅子上坐下，抬手示意刘家人自便。
冬生还未看清道长的动作，他面前的桌子上就忽然出现一套茶具。
一缕清泉自远处飞来，落入水壶中，片刻后，热气腾腾的茶壶便已烧开。未见道长手动，茶具就自行斟茶。
轻轻挥手，斟好的茶杯飞出。刚刚落坐刘家人面前，茶杯稳稳落下，一缕茶香飘出，竟让人有种置身绿意盎然的森林的既视感。
“诸君请。”
崇明淡然道，双手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平日里板着的脸，难得露出一丝满足的神色。
刘家人相继落座，刘爸刘妈似乎对道长神乎其技的操作并不陌生，反而颇为熟悉。
端起面前的茶盏，刘爸面露回忆之色，声音徐徐，“说起来，上次和崇明煮茶，还是十年前。”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我和燕子的孩子都两个了。”
说着，他看向燕子，夫妻俩眉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崇明道长则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端着茶盏细细品味，对夫妻俩的你侬我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见状，冬生暗叹一声高人，中年夫妻的浓情蜜意，对于一名青少年来说，是完全搞不懂的，甚至连面前这杯茶，他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喝。
毕竟，未成年人是不建议喝茶的，但是像他这样刀枪不入浑身硬如金铁的未成年人，喝口茶应该问题不大吧。
接着，他余光瞥向小竹子，正瞧见他端起茶盏，似乎准备浅尝一口。
“未成年不能喝茶。”
“修行中人体质不一样，而且这茶肯定和平常店铺卖的不一样。”
小竹子说道，不理会哥哥这种自己想喝，却阻碍他人的行为，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随即，他的面上露出舒适的表情，似乎喝下去的不是茶，是灵丹妙药一般。
“我感觉修为在提升，”他说道，语气中透着惊喜，“这茶，居然能提高汲灵能力。”
说完，他也不管哥哥，自顾自地在椅子上盘起腿，忘我地进入修行状态。
冬生挠挠头，自己这弟弟，比起自己实在是太重视修炼了，一逮到机会就专注修炼。
反观自己，每天按时打卡的修行模式，简直就是在休闲玩耍。
对于弟弟刻苦的模样，冬生不由感慨。
不愧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神圣种子，虽然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等一下？什么是神圣种子？
冬生脑袋里忽然冒出这个问题，之前一直被他人打扰，让他没有静下来思考，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这会坐下来，他才回忆起来。
转过头，看着还在回忆往昔，一往情深的老父老母，冬生不准备打扰他们。
少年端起茶盏，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原本他坐在弟弟旁边，与崇明道长之间隔着刘氏夫妻。
此刻，他端着茶盏坐到道长的右手边。
崇明端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细细品味，微眯着眼睛，与之前那副古板的模样判若两人。
似有所觉，他缓缓睁开眼睛，平淡如水的目光看向冬生，询问道，“何事？”
冬生明白道长是直率之人，也不绕弯子，直言道，“道长，我父母非修行人士，自然不便过多涉足修行之事。”
“小子说来也算修行中人，小竹子又是舍弟，所以难免想向您请教一下。”
“何为神圣种子？那几位道长又为何对舍弟如此看重。”
“嗯。”崇明点头应道，这位兄长虽年龄尚小，却颇为心思成熟，知道事后及时了解情况，比旁边那对差点饿死街头的落魄夫妻强多了。
崇明看着冬生，眼中露出欣赏之色，开口道，“你天资虽比不上你弟弟，心性确是尚佳。”
冬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只能老实地摸摸头。
随即，崇明又道，“何为神圣种子？”
见崇明不答先问，冬生只能摇头应道，“小子不知。”
崇明的声音悠远，如同自远山中传来，“神圣者，外神内圣，外为神躯：万古不灭，长存不朽。内为尊圣：法力无边，造化万千。能成神圣者，皆是旷古绝今，通天彻地的大能之辈。而神圣种子便有机会修成神圣的天才。”
“小子，你知道吗？”崇明说道，脸上一丝莫名的痴狂。
“什么？”冬生问道。
“神圣种子，生而神体。天生就是神明。”崇明说道，目光看向正在修炼的小竹子，只见他身上亮起淡淡光辉，如同一座端坐的神像。
“生而神明……。”冬生口中呢喃，这句话对他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原来神圣种子是这个意思。
“道长，神体很强吗？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吗？”冬生问道，他的意思是神体和炼体士的区别。
崇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抿一口茶，解释道，“神体很强，就像同境的炼体士可以轻易打败同境的术士，同境的神体便是无敌的存在。”
“并且，神体可以说是世间最强的躯体，他凌驾于万物之上，免疫一切物质的伤害，甚至随着修炼会越来越强。”
“哪怕是一位先天修士，想要杀死一名后天六层的神体，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看着冬生目瞪口呆的表情，崇明道长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小子，是否有人教过你修行界的常识？”
面对崇明道长的问题，冬生摇头。
见状，崇明心中了然，怪不得这孩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今日我便做个代课先生，给你补补课吧。”他说道，宛若一名悉心教导学生的老师，冬生自然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他确实对修行界一无所知。
“要说这世间，哪有什么好坏之分，不过都是一群对灵气追逐的求索者，”说着，崇明脸上露出一丝感慨，“强到极致，是好是坏，又有几人敢言说？”
“善恶也不过是一念之间，强者的玩乐消遣。”
“何为武？”
“我不知道。”冬生摇头。
“肉身攻伐之术便为武，”崇明自问自答，“乃是人族研究神体，总结出来，能够将肉身力量发挥到极致的攻伐之术。”
“远古时代，天地灵气充盈，人族人人皆可修武，人人皆尚武。就连异族都要向我们请教武之一道。”
“这个我知道。”冬生举手答道，“我好兄弟说过，绝地天通后，灵气枯竭，好多人都不能修行武道，术士也不能修行术法了。”
“嗯。”崇明点头，算是认可他的发言，“那你可知为何你能修行武道？”
“因为我天赋异禀？”冬生试探答道。
“呵呵……，”崇明咧咧嘴，笑道，“说来也没错确实天赋异禀。绝地天通后，唯神体才能从虚空中汲取灵气。”
“我也是神体？”冬生惊喜道，总算有好事轮到他头上了。
“非也。”崇明的否定，如同一盆冷水泼下来，瞬间熄灭冬生激动的心情。
“可是……。”
“有一种情况例外。”崇明直接打断他的质疑，说道，“神性残缺体质也能从虚空中汲取灵气修行。”
“而这种人一般都是神体的后裔。”
“行吧。”冬生也不挑，祖上阔过，也算以及阔过，总比不能修行好，残缺又怎样，有总比没有好。
“崇明老师！”冬生举手问道，“我有一个问题。”
“这孩子。”崇明摇头，越看冬生越像自己俗家的老实后辈，无奈道，“想问就问。”
“内为尊圣，又是啥意思哇，”冬生说道，“您老刚才只讲了生而神明，还没讲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