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修仙怎能如此草率34
终于！
终于赶到无涯。
那末日般的强大威压，就连在无涯的最边缘都感受到了。没开灵智的灵兽四散逃亡，它们本能的畏惧这股能置他们于死地的心惊的力量。
天地之间，皆是无涯的暗色。
高山之巅，祭台之上。
密密麻麻的兽族尸体皆是力竭而死。无涯族人依然在举全族之力抗衡天灾。
四位长老披头散发，完全不复往日形象。纵然再微末如无涯的幼童，也在此番抵抗之列。可怕的天灾近在咫尺，但他们神情坚毅，目光坚定，视死如归。
大祭司吃力的在顶替族长的位置，终于在力竭之际，身旁一双手及时补上了那一份力量。
“族长！你们回来了。”大祭司一喜，转头看见浑身是血的初路，“司主！你又受伤了？”
“没事。”初路看着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防护罩，却是集全族之力的所有修为力量。她也抬手贡献出一份力量，“这样挡不住的。”
“但还是要挡。不止是要守护圣兽，更要守护无涯，守护无涯所守护的人间大陆安然。”厘术半天没听见回音，转头就看见初路以一种相当讶然的神色看着他，调笑道：“怎么，你现在才崇拜我？本族长一直很有魅力的吧。”
初路轻笑一声，“你居然也说得出这么一本正经的话来，真怀疑你被掉包了。”
“好歹我也是一族之长，该有点责任担当。”厘术回眸扫视了一眼无涯的幼童，老幼妇孺皆在，“但无涯也属实是该留下未来的希望。”
初路拒绝厘术的目光，“怎么，你想让我当这个希望？”
厘术眸光微转，微微叹了一口气，点了几个少年的名字，命令他们带着老幼妇孺趁着他们抵挡天灾，逃出无涯。
却没想到，他们跪在他们面前，依然决然道：“我们要与族长司主长老祭司无涯共存亡！”
初路听着这坚定昂扬的声音，撇过头，脑袋里的牵扯烫的她难受。
她咬咬牙，“你们先煽情，我去把那个搞怪的东西拎出来！”
该死的男主，迟早要你狗命！
敢在姑奶奶的地盘作妖。
初路盘坐在祭台之上，闭上眼睛入了那片圣兽栖息之地。
只见原本该是漆黑一片的地方上有了光亮。
正中坐着一个人，光辉伟岸的男主丰烨上神有如同救世主，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燃烧自己的生命，去抚平圣兽的一切烦躁心伤。
或者说，与其说是抚平，不如说是带着功德信仰，还有自身万年修为去压制。
或许，还有女主的全部修为。
“这不是寂灭之力的守护者吗，怎么？寂灭之力管不了，就来无涯管我们的闲事了？”
白丰烨渐渐睁开眸子，就连眸光里都是圣光普照。
但，他似乎也完成了功法，圣兽在平息，而他也即将人死灯灭。
“极恶之地本就危险重重，禁地为也，若能将寂灭之力这灭世之力消灭，也算是功德万千。”
“呵。”初路嘲讽的笑了一声，“你可知这祭台的用处，你可知这四圣兽为何物？”
他竟然真的以为极恶之地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地方。
“它们苏醒是唯一能抵抗寂灭之力的存在。”白丰烨神色淡淡，无喜无悲。
“若是圣兽亦苏醒，天地将陷入浩劫，两大力量的碰撞，会毁天灭地。”
“所以你就舍己为人，奉献自己阻止圣兽苏醒？”初路笑了，真是觉得万分好笑，“你觉得你自己很伟大是不是？你觉得你自己拯救了天下苍生，牺牲无涯保全人族神族，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感激你，敬重你这个上神是不是？”
丰烨并未答话，但他淡漠的情绪也默认了初路所说。
自己已经在弥留之际，以身殉道对他来说，是早就预演了千万次的死法。所以他并不害怕，只是有些惋惜。
南星……他刚找回来的星月神女，他即将成婚的妻子，已经无缘再见。只能期盼来生。
初路看他不进油盐的样子，身体已经越发单薄，似乎就要归逝。她淡淡开口，“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两者并存必将相互制约。你以为，寂灭之力和圣兽这两样毁天灭地的东西为何会同时在同一个世界并存。”
寂灭之力能毁天灭地，苏醒的圣兽也能。但凡一方现世，另一方也必将与之同归于尽。
之前寂灭之力由一人守护，安然在神族。而圣兽沉睡，则是无涯的历任司主在费心竭力，才保世间无虞。
“你真愚蠢。”
伴随着初路这声毫不客气的嘲讽，白丰烨淡漠的神色终于转变成了愕然。但他的表情也终定格在此刻，就像是有一阵风，轻轻吹散了他的身体，化为灰烬。
初路看着平息了的圣兽，也不知道男主的功德会让它们沉睡多久。
但她用尽了办法，甚至拿出来之前的那抹寂灭之力，圣兽依然无动于衷。
看来制衡这条路行不通了。
外面的大麻烦，究竟该如何解决呢？
初路睁开眼，几乎是满目疮痍。多数无涯族人也一一倒下，厘术目光悲戚的看着自己的子民，有种深深的绝望之感。
“司主，若是无涯有幸能在这场劫难之中幸存，还望司主切记，身上担负无涯之责。”这是厘术第一次对她说如此拗口正经的话。
初路微微蹙眉，“你清醒点，即便你死了也只是蜉蝣撼树，无济于事！还不如想想，怎么带着无涯后生离开。”
这帮人都怎么回事！抓紧跑路啊！
“小栖迟，我们无路可退了。”
厘术的眼中，是深深的悲哀。初路也愣住，是啊，他们早就无处可退了。
无涯，极恶之地，这个闻之色变十死无生的禁地，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了。
可饶是如此，他们还不放过他们。
“司主，圣兽未亡，重责还在司主身上啊！”大祭司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带着笑，身体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您是所有人的希望！”
“司主，珍重。”
“司主，圣安。”
“司主，保重。”
“司主，平安。”
“……”
“小栖迟，或许这对你不太公平，但你现在是无涯的未来哦。”
厘术也笑着，初路眼睁睁看着所有的无涯族人，认得的不认得的，说过话开过玩笑的，陌生的……所有的族人，都带着笑，带着对她最后的祝福，身形消散。
明明无涯的天空是黑色的，是暗色无光的，但初路就是觉得，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
目之所及，都是血红色。
他们以身为屏障，生生给初路搭建了一条退路。
初路只觉得，脸上湿湿的，她呆呆抬手，竟是久违了的，她的眼泪。
原来，她还是会哭的。
退路是吗？她初路一定会闯出一条生路，为族人找到退路。
初路觉得，往里日那条很短的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或许这是用血肉生生搭建起来的路，所有族人都在对她这个司主告别，所以，这条路长了些。
寂灭之力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息，猝然压下来。顷刻间，化为乌有。
无涯，极恶之地，禁地，这个提起来就让人心惊的地方，终于不复存在，随着寂灭之力一并沉沦。
一同沉沦下去的，还有全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