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季书言在这儿待了一个星期，跑前跑后办理退学。
一个星期后，程嘉仪把季书言送到了机场，看他背对着自己走进安检口，那种无法说明的难以割舍的情感从心底一阵一阵地涌上来。
她难受得脑中一片空白。
回去的路上，她坐着公交车发呆，不小心坐过了站。
公交车把她带到了海边。
她干脆下车，坐在海边上，看着浪花一股一股地往岸边拍，眼眶一直泛酸。
她死死咬着唇，才忍住了想哭的冲动。
兜兜转转的，她好像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幸好，幸好她快要毕业了，幸好她可以马上回国。
有很多东西之前可以忍受，现在她已经忍不了了。
她只想赶紧回去，一时一刻都不想跟季书言分开。
再也不要分开了。
七个月后。
程嘉仪下了飞机，摘下耳机，关掉听了整整一路的《经济舱》。
看着周围黑头发黑眼睛的同胞，环顾着机场里随处可见的中国字，她感觉自己快乐得就要起飞了。
季书言在出口处等她，手中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
他个子高，相貌出众，还捧着鲜花，在人群中十分扎眼，周围路过的也好，等人的也好，都时不时地把目光投向他。
大概是近乡情怯，这一路上，她发疯般地思念着季书言，想着见到他之后，一定要马上撞进他的怀里。
然而真的远远地看到他了，她却有些胆怯，咬着唇慢慢走到他面前。
季书言看到她，迈开长腿朝她走来，把花塞进她的怀里，抱住她，吻了吻她的头顶，又伸手，将她拉着的行李箱接过来。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程嘉仪身上背着一只小包，跟在他的身边。
他直接带着程嘉仪去了停车场，程嘉仪问他：“你怎么过来的？”
“开车。”
“买车了？”
“嗯。”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程嘉仪默默跟在他身边，远远地看到季书言打开了一辆白色suv。
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程嘉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先是一愣，随后才慢吞吞坐了进去。
副驾的坐垫很特别，是毛茸茸的，后边的颈枕上还缀着一个毛绒玩具。
出风口处挂着一个粉色的造型别致的车载香水，很好闻，大约是白茶味的。
程嘉仪有些诧异，季书言怎么把车给打扮成这样了？
正想着，季书言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一路风尘仆仆，程嘉仪有些累，她本想跟季书言聊会天，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她便昏昏欲睡，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他们在一处地下停车场。
车子开着空调，季书言坐在旁边玩手机，见她醒了，季书言转头：“醒了？”
她揉揉眼睛：“这是哪儿啊？你怎么不喊我？”
“我家楼下，刚才喊你了，你没醒，就想着干脆让你再多睡一会儿算了。”
程嘉仪看他：“你家？你新买的房子吗？”
“不是，”季书言把手机收起来，“租的。”
“哦，”程嘉仪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他们一起上楼。
季书言租的房子应该是一处新的小区，电梯公寓。
两个人乘电梯上楼，程嘉仪见电梯还很新，而且刚才地下停车场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几部车，推测这里住的人应该并不多。
她刚刚在路上睡着了，不知道这是哪，就顺口问季书言：“这是哪儿啊？这小区怎么没有人住？”
季书言说：“华安小区，就是华安路这边，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很偏的地方，最近这两年在搞开发，不过入住率可没有那么快就上来，周围的路都还没怎么修好，因为我找的工作就在这附近，所以就在这儿租了，同样的价格，在这里能租一套崭新的三居室，要是在市区，恐怕只能租个单间。”
程嘉仪不记得华安路，她原本对这座城市就不是很熟悉。
但她想，既然是她不知道的地方，那也确实够偏的，因为她起码认识市中心的各个街道。
电梯在16层停了下来。
季书言牵着她的手走出电梯，右转，在1601号门前停下，伸出手指按开密码锁，又对程嘉仪说：“待会把你的指纹输进去。”
程嘉仪点点头。
门开了，季书言打开灯，程嘉仪觉得眼前一亮，地板是浅灰色的，拖得很干净，闪闪发着光，家具不多，到处收拾得清清爽爽。
季书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小兔头的拖鞋，程嘉仪低头看着，笑了笑，把脚放进去，刚刚好。
她挨个屋子转了转，说：“挺好的呀，这都是你收拾的吗？”
季书言正往她行李箱上喷酒精，闻言点点头：“是啊。”
程嘉仪从一旁抽出几张纸巾，把喷过酒精的行李箱又擦了擦，拎到了阳台上。
等她走过来时，季书言又拿着酒精对她晃了晃，她马上明白了，站过去，季书言往她身上喷酒精，她就一边转圈一边捂住嘴巴，任由他喷。
或许是转圈的幅度太大了，程嘉仪不小心，直接就撞在了季书言的怀里。
季书言把酒精放在一边，搂住了她。
这是一个迟到的拥抱。
程嘉仪在机场的时候就想这样抱他，当时没好意思，现在没有了外人，两个人终于安安静静地抱在了一起。
季书言很轻地在程嘉仪耳边说：“好想你。”
程嘉仪耳朵发烫，轻声说：“我也好想你。”
季书言抱紧了她。
两分钟后，他弯下腰，把程嘉仪打横抱起，两个人一起去了卫生间。
程嘉仪很累，可是，她依然甘之如饴。
或许是因为分开了太久，不只是这几个月，而是好多好多年。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即使他们和好了，甚至住在一起，可那种感觉就是跟在国内不一样。
现在他们回到了初识时的城市，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们真正地回到从前了？
两个人都有些失控。
睡觉的时候，程嘉仪眼泪一直停不住，不知道是因为太疼了，还是别的什么。
她死死地抱住季书言的后背，跟他一起飘在云里。
第二天一早，程嘉仪怎么也醒不过来，季书言起来后喊了她几声，见她睡得正香，也就不再打扰她，起身下楼，去跑步了。
等程嘉仪睡醒的时候，季书言已经跑步回来了。
她揉揉眼睛，坐在床上，看到季书言穿着一身速干衣站在门口，微微喘息着，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胸腔随着剧烈的呼吸一起一伏着。
她有一种穿越了时空的感觉，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18岁那年。
“季书言。”她说。
季书言走近她，“嗯。”
她伸出手，抓住季书言的手臂，又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按在了季书言的腹肌上。
季书言：“……”
他觉得有些痒，笑着躲开她：“大早上的，干嘛？”
程嘉仪思绪飘忽，突然有点想哭。
她的眼眶泛着红，抬头看着面前的季书言，眼睛都不敢眨，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又像是只要一眨眼，季书言就会消失一样。
季书言捏捏她的脸蛋儿：“怎么了？一脸严肃的样子，盯着我看什么？”
程嘉仪伸手抱住了季书言的腰，“季书言，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季书言身体一僵，伸手揽住她，“程嘉仪，小没良心的，你记住，咱们之间的主动权，永远在你身上。”
华安小区是个新小区，周边没有商圈，早上没有早餐可以买，不像之前住的老城区，随随便便可以买到很多好吃的。
早餐是吃的季书言之前在超市里买的速冻水饺。
季书言先去冲了个澡，出来后便去厨房煮水饺。
程嘉仪睡觉的时候也出了一身汗，因为他们用的是燃气热水器，想着反正也放到了热水，她就干脆进去也冲了下。
等她换好衣服，走到客厅的时候，季书言已经把水饺盛了出来，放在两个洁白的瓷盘里。
见她出来了，季书言问：“要酱油还是要醋？”
她坐在餐桌前，伸手捏了个水饺吃，味道还不错，又说：“都要。”
季书言进屋，拿了两个不锈钢的小碟子，一个倒了酱油，一个倒了醋，还在上面淋了一点儿香油。
程嘉仪见他餐具干净又精致，笑着说：“品味不错呀。”
季书言看她，一脸意味深长：“我的眼光向来好。”
程嘉仪耳朵泛红，眼睛忽闪忽闪的，嘴角咧着，心想，怎么嘴那么甜啊。
她美滋滋的，端起醋喝了一口。
季书言还来不及阻止她，她已经把一碟醋干了进去。
随后，她龇牙咧嘴的，脸都皱在了一起。
季书言忍着笑给她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她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这才缓过来，气的不得了：“你怎么都不阻止我呀！”
季书言忍不住咧着嘴，笑出声：“我哪里会知道你会喝醋啊？”
程嘉仪脸颊绯红，啊啊啊，真是，得意忘形大概就是这！
她气得站起来，朝阳台走。
季书言跟在她身后，见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往楼下看。
昨晚他们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程嘉仪还没来得及看看周围的风景。
这会儿趴在阳台上，她才发现，原来楼下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远远地能看到再远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风景真好，她微微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早上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清新，惬意又舒适。
朝阳洒在他们身上，黄灿灿的。
季书言扭头看她，见她身上镀着一层金光，美得像幅画，没忍住，把她揽在怀里，低下头去吻她。
他们就这样在早晨的阳光中，温柔地接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