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亮无声注视，殿外传来刮风的声音。

    不雨轻声道：“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好多年。”

    不为骇然回神，眉心紧蹙，劝道：“师妹，往事已去，爱恨虚妄。”

    不雨只道：“这是我的道。”

    传送符被催动，符文的光芒照亮不雨木然的脸庞，不为的脸色突然一变，破裂声响起，化神期也能抵挡的护体符转瞬化为灰烬，不雨忽被一股吸力往后带去。

    脖颈上是冰凉的触感，不雨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感，耳边是冰凉的呼吸，她听见讽刺嘲弄的声音：“可我认为，爱恨是最可笑的东西。”

    但她只来得及看到白玉面庞上朱唇轻勾，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全身，还做不出什么反应，传送符已生效。

    这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浩荡力量扑面而来，众人迅速使出手段抵挡，可不论是法器还是咒符，都在瞬间破碎。

    众人被齐齐击飞。

    不为撑着剑艰难起身，看见那些木偶无声无息动作起来，慢慢朝他们靠近。

    狂风骤起，那只龙已来到殿外，那个看不出身形的人就坐在龙角之间，语气含笑：“诸位。”

    铺天盖地的威压骤然下来，不为猛然吐出一口血。

    不为是这一辈天赋最高的，历练数十载，从未见过比这更可怕的力量，他慢慢捏紧手心的东西。

    君轻离抬眼望过去，手中的剑震动越来越剧烈，几乎要脱手，可她紧紧握着，不愿放手。

    月光柔和，在她黑色的发带上也渡上一层暖色，她与她遥遥对视。

    眼中划过的鲜红血色与银光交汇，似乎映出水光，剑气掀起她额前碎发，银色的剑身停在面前不过毫厘之处，艰难抵着伞尖，已经出现裂痕。

    不为嘴角溢出血，开口道：“姑娘，我等只是想为修真界寻一道出路，并无恶意。”

    力量并没有收回去一点，也没有再往前，风帽下金红色的眼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他感觉到灵魂仿佛要脱离躯体，忽然间无法呼吸，窒息感让他无法思考，碎空石被他下意识捏碎。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有一瞬，他仿佛听到无数悲哭哀嚎，绝望痛苦的歇斯底里，偶尔又是无尽沉默，万古如长夜，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翠绿色的光芒自他的春心剑中缓慢攀绕上伞面，他隐隐听见密密麻麻的祝福声，最后汇成轻不可闻的一句话。

    他听见碎裂声，剑碎，丹田也在碎。

    手臂被猛地往后拉，不为半跪下去，重重咳了起来。

    不为这一辈直系同门并不多，师妹只有两个，一个温暖如太阳热情开朗，却为情所困夺走至宝，一个清冷似冰山叫人不可触，剑道天才却从不拔剑，眼下正挡在他身前。

    君轻离抬眸，凝视眼前人，不太明白心里的情绪，她好像认识这个人，她知道她名沈言，却全无记忆。

    她心中满是酸胀的感觉。

    身侧的剑安静下来，君轻离沉默看着张开的伞面上繁复的纹路，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她听沈言道：“何不拔剑。”

    既得不归，何不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