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白水第章 篮球与咸鸭蛋
年少时的我们，还没有许诺对方未来的能力。似乎证明情至深处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永远”的方式就只剩将另一个人完全彻底地拉入自己的生活，就像在幼儿园里交到第一个小朋友时那样，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心头好一样一样地展示出来，同着自己的真心话和盘托出：“看吧，这是我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东西，现在我把它们都给你了，我也给你了。”
然后时光荏苒，那些见证物早已没了当年在某人心里的分量，而那些见证人，再谈及这一段时只能唏嘘一句，干笑两声。
“倒也并不见得。如果你们后来分开，曾经托付在他们身上的真心都成了笑话，再见那些人时尴尬是真的。”丰予溪手肘支在肖笑肩上，边翘着刚刚做好的指甲对着肖笑的电脑屏幕指指点点，边逐字逐句地读着上面的字。“你不能这么跟那些孩子说啊！他们还年轻，你要让他们相信爱情是美好的，你这，太消极了，不好！”
电脑显示屏上是一个小读者的来信：小笛姐姐，上周末他带我去见了他的发小，他们都是一群蛮可爱的人，我看网上说如果一个人真的喜欢你就会把你介绍给身边所有人认识，所以他应该很喜欢我吧！
言语之间掩饰不住的甜蜜，像路过甜品店时门缝里不经意间溢出来的糖和奶油的味道。
披着小笛马甲的肖笑指甲摁在删除键上，几秒钟字迹便消失殆尽了，爱情路上的指路明灯小笛是绝对不会这么残忍地戳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幻想泡沫的，为了生存，肖笑也得好好维护自己经营多年的人设。
“虽然说是给中学生当情感导师心理顾问，可我活到这个岁数都没想明白爱情是怎么回事！”可自己不是小笛，肖笑努力将真实的自我与工作状态割裂开来，面对这份工作日常伤春悲秋。
“亲爱的，你是个文字工作者，又不是研究哲学的。你看参透红尘想明白了的那些早都住到山上庙里去了。我们都是普通人，稀里糊涂地活着，每天为了面包奔波才是正经。”丰予溪颇为体贴地拍了拍她的肩，然后看她在邮件里凭着自身文学修养毫不走心地随意写了些似是而非的言情句子点了发送，应付十几岁的小女孩倒也足够了。
“果然是笑笑啊！多么文采斐然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丰予溪晃着那只带着磨砂绛红指甲的爪子捏上了肖笑的小肥脸。
小助理一直摸不清这两位的相处模式。同事加室友，却硬生生相处成了相爱相杀，偏偏距当事人亲口证实两个人从没吵过架。不明真相却单纯偏向肖笑的小助理毫不犹豫地把这一切归结为肖笑脾气太好对丰予溪多加包容的缘故。殊不知这种主观臆测一般离事实都还相距十万八千里。
大三即将开始的暑假，于霁上山烧香祈福顺便帮她求的转运珠似乎实实在在的发挥了作用。肖笑收到了杂志社寄来的第一笔稿费——肖笑人生中正儿八经的第一桶金，以及穆示聪。刚刚在一起处于热恋期的两人蜜里调油，肖笑摸了摸颈上悬的吊坠，然后快步朝小区门口奔去，笑意盎然。早上七点，这个城市尚且处于半梦半醒之中，连早餐店都不过刚刚开张。空中散着些微雾气，略过皮肤的时候微凉，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绿化地里肆意生长的青草想来刚刚被收割过，因早起尚有些困倦的肖笑经过草坪的时候就感到一大股水汽从地里蒸腾起来的土腥混着草汁清香的味道灌进鼻腔，人倒是清醒了不少。
我到了。
微信提示音送来了这一天好的开始。肖笑加快了步伐。
穆示聪就在小区门口街边马路上等她，坐在电动车上，穿着一身白色球服，相较两人上次见面时头发还短了一些。像极了两三年前高中的样子，而现在，当初梦寐以求的男孩子正在自家门口等着自己。一股难以言明的幸福感瞬间充满了肖笑的胸腔。
肖笑跑了过去，在穆示聪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随即就被人反客为主伸手揽住了。
“怎么还自带杯子？”
穆示聪抬抬下巴，示意肖笑手中攥着的天蓝色保温杯，他应该也起早了，声音中带着些许喑哑。
“淡盐水，不是要跑步吗？备着。”
穆示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噗呲笑出声来。“看来上次800米跑吐让你长记性了。”
肖笑回想起自己期末时体育跑完800直接奔向路边草丛把中饭吐了个一干二净，连带着好几天胃里都不是很舒服，有一瞬间想快点开学然后掐死林潇湘，也不能什么都往外说啊！特别是这么丢人的事……
“今天穿的很漂亮。”穆示聪把人揽到怀里，杯子丢进车筐，在肖笑额头印下一吻。对方的手指在自己的脖颈上摩挲着，微痒，惹得肖笑颇有些心猿意马。
约的运动局，肖笑特地选了一身简单的运动服，配上干净清爽的马尾，脸上也只打了底画了个眉外加口红。上衣外套拉链刚巧拉到胸口，里边白色打底的布料随着呼吸起伏不定。肖笑娃娃脸，本就是走清纯挂的，运动衣则把人凸显的更为青春活力。评价不错，也不枉她早上六点起来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肖笑这么费心装束，当然是为了今天要见的人——穆示聪的朋友们。不知道是个人性格的差异还是对恋情的不同处理方式，相比于肖笑只是知会了于霁一干人等一声自己有了男朋友这件事，但并没有马上带人融入自己朋友圈的打算；穆示聪就显得急切多了，两人确定关系并没多久，穆示聪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自己出去见人。
肖笑斜坐在后座上，右手揽着穆示聪的腰紧紧抓着穆示聪衣服前襟。
“饿了吗？”
起太早没感觉，肖笑心里腹诽了一句。
“不饿。”
“体育场那边有家早餐店还不错，以前早上打完篮球都会跟他们一块去吃，一会儿带你去尝尝。”
“嗯。话说之前我就想问，怎么聚餐不约中午或者晚上啊？”
早上……有点奇怪。
“他们最近都挺忙的，有人去学车有人去打工，中午晚上不好约。再说，你不一直喜欢看我打篮球的嘛！学校虽然也能打给你看，但还是跟这群人最有默契。”穆示聪松了左车把伸手安抚地拍了拍肖笑的攥成拳的小爪子。“不用那么紧张，大家都是同龄人，就当交个朋友吧！再说你见他们都这么紧张，那以后见家长怎么办？”
肖笑闻言羞红了脸，小声嘟囔着：“谁要见家长了。”
这么一闹，紧张的心情倒是缓解不少。
“退一万步讲，如果你真觉得不自在，我就带你撤，咱俩私奔，啊～”穆示聪还在软言哄着，肖笑的心也随之一点点柔软下来。
穆示聪把手机钱包钥匙等等都交托给肖笑又摸摸她的头才上了场。
“聪哥行不行了，你究竟是约我们出来打篮球还是吃狗粮啊！”
远处传来不知是谁的一声调笑，随即被穆示聪抛出的篮球砸个正着。
刚刚自己身边围了一圈人，有男有女，十几道目光齐刷刷打在肖笑身上，大脑当即当机，只是凭着下意识动作应付一干人的八卦揶揄，坦白说，她并没记住谁是谁，除了文倩。
文倩是穆示聪发小儿，也是肖笑高中同学，如果说于霁高中同学是两个人最远的关系定义的话，那文倩高中同学则是最近的关系定义。两个人本应在高中毕业后逐渐形同陌路的，就连同学聚会，因为不是一个圈子也很难碰到，以这种方式见面，坦白说，还是有点尴尬的。
“没想到，后来陪在他身边的是你。毕竟，一直以来喜欢他的人挺多的”文倩是他们几个里唯二的女生，另一个去买水了，她蹭过来做到了肖笑身边。
说实话，并不高明的开场白。肖笑甚至能想到如果两个人位置互换，自己肯定能给一个有分寸感而友善的多的开头。
“我也没想到。嗨，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你们两个……”
“现在在一个校区。”
“唔，是挺有缘分的。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好好待他。”
要不是文倩有一个从高中到现在的人尽皆知的男朋友，肖笑都疑心文倩是不是一直暗恋他了。
“我觉得，虽然我们高中不算很熟，不过毕竟同学一场，你应该对我有所了解吧！还是说我的风评在班里已经这么不好了？”
文倩突然被噎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你放心，他是我男朋友也是我初恋，我当然会全心全意待他。”
肖笑的处事原则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她没有牙尖嘴利的本事，特别是在这种局面下。文倩硬是凭着三两句话便将肖笑持续了一个早上的好心情毁得一干二净。
当然女孩之间的小心思篮球场上那群神经比南瓜都粗的男生们应该很难理解吧。一群人半场休息，买水的女孩也刚巧回来，正拎着塑料袋跑前跑后。
穆示聪接过肖笑递过来的纸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男孩热气腾腾的不断靠近自己，肖笑却并不讨厌。肖笑从小就是个对味道极其敏感的人，之前表哥在自家小住的时候，夏天出门回来马上就会被肖笑丢进卫生间。她实在受不了男生大汗淋漓从衣服里渗出的味道。但穆示聪不一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体味。对于肖笑这种凭着嗅觉辩清敌友行走江湖的人来说，喜欢的气味绝对是致命的杀手锏。
女孩刚巧剩了三瓶水在袋子里，扔给穆示聪一瓶常温才问肖笑要不要冰。
“冰的，谢谢了。”
肖笑对这个女孩子还是很有好感的。她是总被穆示聪挂在嘴边的老陈的妹妹叫陈尔，比这群人都要小一些，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面长大的小孩被一群人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声音温柔处事周全，谁不喜欢。
对于小尔的名字，后来在和穆示聪闲聊时才知道，老陈大名叫陈义。
义，尔。一，二。
陈家父母还真是……省心省力。
穆示聪刚刚拧开自己那瓶矿泉水瓶盖，闻言迅速回应：“她不用了。”
说完便把自己手里的水塞进肖笑手里，然后拿起了肖笑身边的保温杯。
“我喝这个。”穆示聪拿着杯子在肖笑面前晃了晃。“你准备的，总不能浪费吧。”
“聪哥可以啊！这套路接二连三的～”陈尔笑得一脸猥琐，随即被自家老哥掐着脖子带走了。
后半场穆示聪没有上，一直乖乖坐在肖笑身旁陪着她，指着篮球场上的一群人讲他们小时候的故事，陈耳时不时插句嘴进来，多数都是控诉这一群人是怎么欺负弱小可怜的小妹妹的。陈耳惯会耍宝，惹得肖笑时不时泯着嘴笑。
除了文倩这段小插曲，肖笑和这群人相处的真得算愉快了。
穆示聪倾情推荐的早餐店就在体育场对面的马路边上，大红的招牌，胖墩墩的手上揉着包子的老板和热情招呼着客人忙前忙后的老板娘。夏天老板把桌子和小板凳都摆在外面，大早上的不用一群人挤着吃让人食欲还好一些，而且临街食物的香味都散出去了，也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饥肠辘辘的人们。
肖笑坐在马扎上看着面前一群人端着碗盘筷子叽叽喳喳，竟生出了回到高中时代的错觉。仿佛当年悄咪咪跟在这群人身后的自己有天突然被发现然后被揪出来莫名其妙加入了他们，像肖笑那些年白天做的梦一样，三年后当初的幻想真的实现了，所幸还不算太晚。肖笑看着面前脚步不停照顾自己忙这忙那的穆示聪，笑意不经意间从嘴角扬起，一路蔓延到眉梢。
穆示聪一共点了三屉小灌汤包过来，又给两个人一人要了份粥以及一个咸鸭蛋。
“你俩要这么多？”
陈耳把帮忙盛好的小凉菜放到肖笑面前，看着这个阵势惊呆了。早餐店东西给的实诚，她和哥哥要了两屉包子两杯豆浆以往都有剩的。
“笑笑第一次过来吃，让她都尝一尝。”
天知道男孩子用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撩人于无形的情话最让人心动的好吗？肖笑的小心脏顿时跳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震得耳膜都有些疼了，面对齐刷刷射向自己的目光，肖笑下意识攒出一个温婉羞怯的笑意。
“咦～你们也真是够了！”
笑笑一边小口咬着包子一边应付来自四面八方各种稀奇古怪的八卦问题的时候穆示聪正拿着一颗咸鸭蛋磕开圆头上一点皮，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剥着青白的鸭蛋壳，然后拿不锈钢勺撬了颗带着顶上一小层蛋白的蛋黄出来，蛋黄满满的油，香气就从橙色的油里溢出来。穆示聪极为自然地把勺子放到肖笑面前的碟子上，顺手抽了张纸巾揩去嘴边喝粥黏上的一粒米。
肖笑喜欢喝粥的时候吃鸭蛋黄，盛着蛋黄的勺子便一直在碟子上搁着，鸭蛋黄的香气慢慢飘到陈耳的鼻子里，惹得人疯狂分泌唾液。
“哥，我也想吃咸鸭蛋了。”
“以前怎么没这毛病。”
“今天突然想吃了不行啊！你就说给不给买吧！”
“不给！”
“陈义你大爷的！”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你大爷的！”
肖笑：……要不要提醒一下这两个人，他们明明是同一个大爷。抬头看了一眼吵嘴兴致格外高涨的两个人，还是算了，或许这也是沟通亲情的一种方式。
陈耳吵到嗓子发干低头喝口粥正准备大干一场，回头就见一只手握着一颗蛋“啪”地一声摔在自己面前，抬头看到穆示聪的脸。
“没事，吃聪哥的吧。”
“那你不吃了？”
“我们吃一个就好。”
肖笑听他这么说完率先拿起勺子咬了一半蛋黄，然后把勺子塞进穆示聪嘴里，正所谓夫唱妇随。
众人：咦～
吃早饭的人拒绝了你们狗粮的再次投喂并踢翻了狗碗。
夏天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人总以为那个蝉鸣聒噪阳光刺眼，身旁有个男孩子同你一起分享一把遮阳伞一个冰淇淋的日子永远不会过去。
可披在肩上的外套，傍晚气温骤降的冷风总在不经意间提醒你：夏天结束了。
但彼时的肖笑正被身侧的带着阳光味道的男孩子与体内的多巴胺蛊祸，压根儿没有想到当时的美好就像衣柜里挂的香袋，时移世易，他人眼里香袋一如往昔，只有你自己知道，身上的气味早已被其他遮盖，再难如初了。
自那次会面后，肖笑在除了文倩在内的穆示聪的朋友圈里瞬间坐实了聪嫂的身份。而关于文倩的敌意则来源于，文倩和穆示聪的初恋关系不错。但人心通常皆是偏的，何况有些事情本就是先来后到，高中时自己与文倩不过点头之交，自然也没指望如今她对自己笑脸相迎。
肖笑擅长与人相交，特别是她用了心思。肖笑似乎并没有废了多大的本事便融进了穆示聪的世界，她迫切地想在穆示聪的每个生活角落印上属于肖笑的标签。穆示聪的信任与依恋使她迷失，把一直引以为傲的距离感丢在角落落灰，义无反顾地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当故事结束理智回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为自己制成了一个泥沼，日后再想脱身之时，非要黏一身腥褪一层皮不可。
说起来两人分手后陈耳还找过肖笑。小姑娘并不知道他们早已分道扬镳，还一口一个嫂子地叫着求她帮个小忙。陈耳大三时准备考肖笑本科院校的研究生，想着肖笑闲暇时间相对比较多，人办事也靠谱，便拜托肖笑找些资料。
彼时肖笑正在为自己一大摊子论文焦头烂额，可受到请求二话没说当即联系了考研本校的同学帮她指点迷津。考研笔试结束肖笑才发了一个消息过去。
其实我和穆示聪早就分手了，以后还是叫我笑笑姐吧！
陈耳当即怔愣当场。聊天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却终究归于沉寂。
穆示聪当年的事做的太绝，为了保持他在妹妹心中靠谱老大哥的形象且恰巧赶上陈耳考研关键期，陈义便一直没在妹妹面前提过肖笑和穆示聪的恩恩怨怨，这会儿被当事人状似平静地提出来，倒吓了陈耳一跳。
不是，为什么啊！五分钟后消息才终于出现。
或许是被身边的人保护地太好，又或许是自己还没尝过情爱的滋味，韩剧重度发烧友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自己眼中的模范情侣早已分道扬镳。
小耳，人和人之间有自己的缘分。有些人当时亲密无间，后来的路上走着走着也就散了。有些人一眼万年仿若故交，缘分的事是最难说的。
肖笑终究也没忍心打破小姑娘心中对美好爱情的愿景。大人总爱在孩子童年时讲只要经历些许磨难总会迎来happyending的童话故事，可却从不会告诉孩子，王子会对灰姑娘一见钟情是因为灰姑娘本来也是贵族，而白雪公主和王子婚后的鸡毛蒜皮也会变成一地鸡毛。直到孩子们长到青少年，生长激素和肾上腺素一起催促着他们成长为一个大人，他们慢慢伸出触手，穿过家庭和学校的保护层，触碰到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同样，也不是所有结局都得以圆满。
肖笑并不是一个喜欢将自己的生活点滴公之于众的人，可陈耳的消息提醒了她，只要她不主动提起，当初主动交好的与穆示聪有关的人就还会认为他们在一起。
某些人的确值得交往，前提是与第三个人无关。
肖笑当晚请全宿舍去吃了顿火锅，灌了自己三瓶啤酒之后终于在六道目光注视下在每个社交软件上发了一句同样的话。
故事结束了。
尽管结局很惨烈，可她终究是给自己的初恋亲手画上了句号。继而把感情装箱埋葬，任由其在心底某一处落灰尘封。
伴随着许多人的不解询问和暖心安慰，穆示聪三个字，一夜之间便在肖笑生命里消失了。当初费尽心机定义的肖笑的穆示聪和穆示聪的肖笑终于被抹去痕迹。肖笑只是肖笑，至于穆示聪……肖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一丁点脑细胞了。铅笔字迹无论多用力都还是会被橡皮抹去痕迹，而自己压根儿拿不到关于另一个人的油性笔。
陈耳接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还特意给肖笑发了消息报喜，外加一句：笑笑姐，我很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肖笑并不知道陈义有没有把两个人的分手真相告诉她，面对这样略显孩子气的话也只是释然一笑，删删减减，最终还是只道了句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