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趣语
天愈发黑得早,研究所的餐食从一天三顿改成了一天两顿,一开始他们还有些不习惯,晚上肚子饿得睡不着,只能自己买点能存得住的干粮放着开小灶,后来也慢慢地戒掉了,彻底融入了研究所的生活。
鸡鸣四起,洞窟里还是黑咕隆咚的,宋其蓁已经在去往食堂的路上。
在这里,宋其蓁已经明白了不能照着手表上的时间来安排事情,这是大错特错的,你得学会看天,看云雨,跟着天色走,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时间。
“师傅,早啊。”
宋其蓁在食堂遇到了同样这个时间点过来吃早食的左丘明。
“早。”
左丘明啃着包子,抬头看了宋其蓁一眼。
宋其蓁拿上两包子,走到左丘明对面落座,两人静静地吃着早饭。
过了一会儿,食堂渐渐热闹起来,黄馥玉壮着胆子坐到了宋其蓁边上,刚把稀粥端了过来,左丘明就吃饱了起身,“今天上午不用上洞了,下午我看情况再通知你。”
他今天有点私事要去城里一趟。
宋其蓁点头表示知道了,左丘明不在的话,时间就由她自己安排。
“其蓁,好羡慕你。”
黄馥玉发出感慨,她已经跟着她的师傅方少怀连轴转一周了,连公休日都没放过。得知宋其蓁可以自由安排半天时间,孩子都羡慕哭了。
宋其蓁建议道:“你要是太累了,熬不住,你可以和方工提一下。”
黄馥玉眼下的青黑很明显,研究所的师傅们忙起来都是记不得时间的,没有人去提醒他们,他们就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了。
黄馥玉思考一会儿,“算了,我还能坚持。”
连这点都熬不住,怎么能行,她可是要当研究所第二个女师傅的人。
宋其蓁原本只是提议,既然黄馥玉拒绝了,她也不强求。
“那你自己注意点,有事就找我们。”
“其蓁,你真好。”黄馥玉抱着宋其蓁的胳膊摇晃,亲昵的语气让人发酸。
宋其蓁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你正常点。”
左丘明走后,杨维先坐在了对面,想刀人人的眼神,宋其蓁一口吃完了最后的,抽出胳膊赶忙离开。
惹不起,惹不起,特别是恋爱中的人更加惹不起。
宋其蓁出了食堂,碰上了廖庆钒提着袋子要出去的样子。
“廖工。”宋其蓁问了声好,错开让廖庆钒过去,“您这是要出去?”
“其蓁啊,对,前段时间研究所不是出事了吗?我就让附近村子的老乡给我留意,看有没有生了狗崽子的人家,抱个狗崽子回来看门,这不,刚才来消息了,已经满月了,让我去挑一只。”
廖庆钒手里提的是给老乡的谢礼,不算是值钱的玩意,就是些常见的水果,太贵了,老乡也不敢收,廖庆钒已经有经验。
“我能跟去看看吗?”正好她早上没事。
“行啊,怎么不行。”
宋其蓁还没去过附近村子,一路上跟着廖庆钒走。村子走路还是挺远的,廖庆钒和宋其蓁唠嗑打发时间。
廖庆钒年轻的时候去的地方很多,天南海北的事都能说得上来,讲话幽默风趣,完全不会让宋其蓁的话掉到地上。
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廖庆钒带着宋其蓁熟练地敲开一户老乡的家门。
“廖所长来了。”老乡高兴把两人迎进门,看到廖庆钒手上提着东西,念叨道,“都说了,人来了就行,带什么东西。”
廖庆钒接过话,“下次就不带了,拿给孩子尝尝。”
“先坐,给你和新同志倒杯水解解渴,喝完了我们再去挑狗崽。”
提到孩子,老乡态度软化,厚着脸皮收下了。
廖庆钒默默地把水果放在桌面上,这年头都不容易,省出来两口吃的,就是为了孩子。
要送养狗崽的那户人家住在村尾,这是第三窝了,前两窝能卖的都卖掉了,卖不掉的就送给了别人养着,好歹也是一条命。
这窝一共下了五只,听老乡说,小狗崽的母亲是有狼的血统的,养好了绝对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
廖庆钒和老乡聊着收成,让宋其蓁去挑小狗崽。
小狗崽在老乡家的后院,老乡给它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还没靠近,宋其蓁就听到了稚嫩的狗叫声。
听到动静的狗妈妈警惕地竖起耳朵,从窝棚里走了出来盯着宋其蓁看,老乡家的孙子喊着狗妈妈的名字安抚急躁的狗妈妈,“大福,回去。”
“姐姐别怕,大福性子好,不咬人的。”
小孩担心狗妈妈吓到宋其蓁,张开手护在前面。
“小星真勇敢,姐姐不怕。”
宋其蓁揉了揉小星的脑袋瓜子,小小年纪,可真懂事。
大福看到小主人,自己回到了窝里躺下,懒洋洋地给小狗崽舔着毛发。
大福的前两窝孩子一个都没留下,也许大福也知道他的主人没办法养活那么多它的孩子,看到小主人带着人来也不排斥。
“姐姐你看看你喜欢哪只,我帮你抱出来。”
小星跟着宋其蓁一起蹲在窝棚门前,兴致勃勃地要给宋其蓁介绍五只小狗崽。
村子里孩子少,小星身体不好,把小狗崽都当成了朋友。
可以看得出来,老乡家对狗妈妈也是有感情的,狗妈妈和小狗崽都被照顾得很好,五只小狗崽被喂养得肥嘟嘟,有一只还跑出了窝,凶巴巴地冲着宋其蓁叫,狗妈妈叼了回去又跑出来,狗妈妈也就不管了。
“我抱走了你会哭吗?”
宋其蓁看着傻乐的小星问道。
“不会啊,爷爷说了,小狗崽在新家才会有吃的,在我们家小狗崽会饿肚子。”
小星知道饿肚子,可难受了,说着拍了拍他的肚子给宋其蓁看。他七岁了,已经是个大孩子,什么都知道。
宋其蓁逗他,“那说好了哦,待会你可别哭。”
“我是男子汉,才不会哭。”
小星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宋其蓁不会挑狗,就指着刚刚冲她吼叫的那只,“我要那只。”
小星弯着腰进去,和狗妈妈商量好,给宋其蓁把小狗抱出来。
狗妈妈当然不可能回应他,完全是小星一个人在自问自答。
童言童语,还是天真的年纪。
小狗崽在小星手里扑腾了两下,就到了宋其蓁怀里,陌生的气息让小狗崽有些害怕,瑟瑟发抖地想要往宋其蓁衣服里钻。
方才‘凶狠’的气势全无。
小星很喜欢宋其蓁这个姐姐,拉着宋其蓁要去看他的收藏,都是爷爷给他做的玩具,他平日里连平平都不给看呢!
经过前院,小星爷爷和廖庆钒还有带路的老乡还在聊着,小星拉着宋其蓁的另一只手要去厢房。
玩具是各式各样草编小动物,宋其蓁看了,编得很精巧。
小星最爱的是那个草编的飞机,见宋其蓁感兴趣,脸上纠结着,“姐姐你喜欢这个飞机吗?”
宋其蓁顺口回答,“喜欢啊。”
“爷爷说,飞机是在天上的,像小鸟一样可以飞去很远的地方,姐姐你见过飞机吗?”
“见过呀,还坐过呢,爷爷说得没错。”
“哇~我也想坐飞机,咳咳咳!”
“那小星要快点长大才行。”
“好,姐姐拉钩。”
“拉钩。”
看完小星的收藏,也到了他们该回去的时候了,廖庆钒叫着宋其蓁的名字,已经在前院等着。
“下次再过来,小星和姐姐说再见。”
小星爷爷拉着孙子告别,见宋其蓁要走了,小星却转身就跑进了厢房。
“这孩子。”
廖庆钒拉住人,“没事,小孩子嘛。”
小星爷爷把两人送到村口,小狗已经被装进开孔的袋子里了,由廖庆钒拎着。
“再见,过来记得来家里喝杯水坐坐。”
“好,记得了,那我们先走了。”
刚走出几米,小星跑着过来在后边喊着宋其蓁,“姐姐等等。”
“小星你怎么跑出来了。”
小星爷爷责怪道。
“姐姐你伸手。”
小星径直跑到宋其蓁前面。
宋其蓁停下,半蹲着在小星面前,听他的话,“怎么啦?”
“送给你。”
宋其蓁手上放着刚刚看过的草编飞机。
“姐姐不要。”
宋其蓁想要给回小星,奈何小星把手藏在身后,摇着头,“姐姐你喜欢。”
“可喜欢不一定要拥有啊!”
小星不懂,“爷爷说,给了出去就不能再要回来了。”
“女娃拿着吧,小星喜欢你,我再给他编一个就是了。”
小星爷爷发话了,宋其蓁收下了飞机。
“那我一定好好珍藏小星的礼物,下次见面姐姐也要送小星一件礼物。”
“姐姐,是什么礼物呀?”
“小星,哪有直接问的。”
小星爷爷听着孙子的话,摇头不赞同。
“你一定会喜欢的,下次你就知道了。”
小星又开心了,拉着爷爷的手晃悠。
做完约定,廖庆钒带着宋其蓁往回赶,说起来小星家的事,小星的父母为了省路费,几年才会回来一次,一直和爷爷生活。孙子身体不好,小星爷爷怕顾不到人,就习惯拘着小星在家里,小星懂事,也不爱出去玩。
每次家里来客人,小星都会很高兴,但是客人都是来找爷爷的,这次宋其蓁和廖庆钒的到来,爷爷让小星招待宋其蓁也是想让孙子高兴高兴。
宋其蓁的衣服没有口袋,草编的飞机一直是攥在手里,等到了研究所,掌心都出汗了。
小狗崽先安置在了食堂,由汪大娘看着喂养。
所里的人知道研究所养了小狗,吃饭时都顺路看两眼。
草编的飞机则被宋其蓁带回到了宿舍,放在了桌面上,高高垒起的书籍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