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48）
斯嘉丽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妈妈和卡利恩都是感染的伤寒，如今已经开始好转了，我也不能确定现在还会不会传染，如果爸爸你坚持要去照顾埃伦，后面就不能去抱小博，而且需要吃我特制的药，预防你也感染上伤寒。”
杰拉尔德听到自己可以去照顾埃伦，高兴的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几根，嘴巴几乎咧到了耳后。
按照斯嘉丽的叮嘱一一照做，她才把杰拉尔德放进埃伦的卧室。
其实以斯嘉丽的眼光来看，杰拉尔德真的是一个好爸爸，好丈夫，也许他没有英俊的脸庞，没有高大的身材，没有一个好出身，甚至年纪也比埃伦大很多，可是他疼爱孩子，对自己的妻子充满爱意和眷恋，百依百顺，能写会算，人也很精明，能为妻子儿女遮风挡雨，身上是有一些小毛病，小缺点，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恶习，就算在后世，都能够得上好男人的标准，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可是埃伦看不开。
他们这些孩子，其实无数次悄悄的撮合过他们的父母，可惜被杰拉尔德当做小孩子的玩笑，埃伦更是每次只是无奈的笑笑就抛在脑后，让他们当人儿女的也是无语凝噎。
在尝试一下吧，斯嘉丽这样对自己说。父母的感情问题，他们这儿女的能做的都做了，关键是埃伦完全封闭了她的一颗心，杰拉尔德挑头担子一头热……
叹口气，斯嘉丽交代了黑妈妈一下注意事项，才下了楼。
照顾人的事情，杰拉尔德绝对是不擅长的，还需要黑妈妈，他就是个陪伴的作用。
在埃伦的身边，杰拉尔德绝对是个终极话痨，埃伦回不回话，他都能说的很开心，现在埃伦已经睡着了，杰拉尔德也没有吵她，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传染伤寒，爬到床上抱着埃伦，像是抱着什么珍宝，温柔的不可思议。就是不知道他的这一次舍命付出，埃伦会不会有回应。
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主卧，斯嘉丽叹口气，去了她的阁楼，也是她的闺房，梅兰妮此时醒着，小心的照顾着小博，只是她如今的手没什么力气，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稍微给孩子扇扇风。
斯嘉丽给梅兰妮做了一下检查，“你的身体亏空的厉害，这两个月你都需要卧床静养，不能见风，我会让迪尔西过来照顾你，她也才生了孩子没多久，而且她比较强壮，奶两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好。”
看完梅兰妮，安排好迪尔西的工作，让普利西烧火，斯嘉丽她来做饭，没办法，黑妈妈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看护埃伦和卡利恩，杰拉尔德，难道还能指望他来做饭吗？
刚打算动手，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吓了斯嘉丽一跳，不是，这是厨房吧，孩子怎么会放在这里？
转过灶台，斯嘉丽看到一个被破旧毛毯包裹着的黑人小孩，孩子被打理的还算干净，至少斯嘉丽没有闻到除了奶香味和稍微一点臭味之外的味道。婴儿都这样，想要完全打理的非常干净，对孩子本身反而不好。
看到黑人小孩，斯嘉丽就知道，应该是迪尔西的孩子，她现在去照顾梅兰妮了，孩子只能放在这里了。
摸摸粗糙的襁褓，这么热的天气，也不怕把孩子热出一身痱子来，斯嘉丽把破毛毯扔掉，找了件旧衣服拆掉，裁剪出一块细棉布给孩子做了个襁褓，又做了几个肚兜和小短裤，然后抱去给了迪尔西。
“让他最近就和你一起住外间吧，别放在厨房了，对孩子的肺不好。”厨房烧火做饭之类的，灰尘很大，大人呆着都不舒服，何况是小婴儿。
又示范了一下肚兜和小短裤的穿法，“你把肚兜和小短裤清洗干净，多洗几遍，晒干，如此反复几遍，在给孩子穿，这是原来旧衣服上拆下来的布料做的，不洗干净，对孩子不好。”
这些东西小博也需要，不过小博用的东西更好更精致，她早就准备好了，当然不会用旧衣服来做这些贴身穿的东西。
吃过午餐，斯嘉丽开始把家里一些破烂，或者说被破坏了的东西清理出来，能修复的放一边，列如瓷器，不能修复的，能烧的去烧火，不能的就扔掉吧。
整栋房子这些东西不老少，斯嘉丽一个下午也没干出来多少，这注定是个大工程。
忙忙叨叨一整天，累的斯嘉丽腰酸背痛的，干活和练武还真不一样，她宁愿打拳一整天，也不想干活一下午，太累了。
因为太累了，晚饭斯嘉丽做的不怎么用心，简单下了点面条，稀稀朗朗的吃上一碗。其他人还好，反正不是端上楼吃，就是在房间吃，唯一在餐厅吃的人只有斯嘉丽，就是波克对此颇有怨言，认为吃不饱，晚上会饿。
斯嘉丽冷着一张脸，就那么定定的盯着波克。
唠唠叨叨的波克终于发现了不对，终于停下了嘴，甚至安静的餐厅里，让他有些噤若寒蝉。斯嘉丽慢条斯理的吃完整碗面条，汤都没剩下，就算她不缺钱，不缺粮食，现在也不是可以浪费的时候。
“波克，我回来才第二天，这已经是我听到你第三次抱怨了。”
波克动动嘴，却不敢再说什么，他有预感，也许在多说一个字，也许他会被赶出去。
果然，“波克，如果你找好了下家，或者已经选好了今后的生活方式，想要离开的话，可以和那些逃走的黑人一样离开，我不会阻拦你。”
“斯嘉丽小姐，我没想过离开。”
“可是你也没好好干活。”
“斯嘉丽小姐，我是干家务活的高级黑人，外面的活计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那屋里的活计我也没见你干的多好啊，碎瓷片就那么在地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万一伤着人了呢？被划烂的皮革和棉絮到处乱飘，也没见你打扫。”
“那活归打扫卫生的黑人干。”
“那你是干什么的呢？”
“我是先生的贴身仆人，等候先生吩咐，跑腿传话的。”
“那很抱歉，波克，奥哈拉家现在不需要这样的仆人了。”就这么小猫两三只的奥哈拉家，需要什么人传话吗？
“斯嘉丽小姐，你没有权利这样做，我是杰拉尔德先生的仆人，是他的财产。”
“波克，北佬已经解放了黑人了，你不是杰拉尔德先生的财产了，现在你已经自由了。”
“我不要自由。”
斯嘉丽微微一笑，“可是自由就在那里，不论你要不要，或者，你没有说不的权利，北佬的政权和军队赋予了黑人自由，他们说黑人拥有自由，那你就有，不能拒绝。”
波克……
完全说不过斯嘉丽小姐，让他急的满身大汗。
“斯嘉丽小姐，奥哈拉夫人从来都没有赶走任何一个黑人。”
“是啊，妈妈她不会赶走任何黑人，她只会告诉她的先生，哪位黑人犯了什么错，精明的奥哈拉先生自然会把这个黑人卖出去。那些犯了错的黑人，你还见过他们吗？”
斯嘉丽残忍的把事实说出来，凭借种族天赋一身黑的波克嘴唇却慢慢发白。
波克终于发现，或者说终于想起来，以前那些犯过错误的黑人，刚开始奥哈拉夫人还会轻声细语的教导，可是多次教不会之后，要么再次回去干地里活，要么他再也没见过。
“斯嘉丽小姐，不要赶我走，我会努力干活的，我力气大。”波克虽然没有读过书，人也不多聪明，可是塔拉作为北佬指挥部的时候，他也和那些参军的黑人聊过天，发现他们的日子甚至还不如他一个当奴隶的人呢。
自由，能当饭吃吗？
他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甚至一个小的如今还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离开奥哈拉家，他们一家四口很快就会饿死荒野。
斯嘉丽不说话。
波克词汇量不多，好半天才憋出来，“我以后，斯嘉丽小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波克，你确定吗？我可不是暴躁豪爽的奥哈拉先生，也不是宽容仁慈的奥哈拉太太，论精明和严厉，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比不上我。我不喜欢挑挑拣拣的人，不喜欢又懒又废的人，更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你的女儿可以说继承了你全部的缺点，我唯一一次发善心就是没有把她留在亚特兰大，任由她自生自灭。”
兵荒马乱的时候，消失一两个黑人女孩子什么的，简直太正常了。
“谢谢斯嘉丽小姐，”波克满头冷汗，却根本不敢擦。
“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继续留下来，但是你也不能不罚，以后就取消你的晚饭，什么时候恢复，看你的表现。明天开始跟着我好好干活，也要带好你的女儿，再出现叫都叫不动的情况，我想你们父女两个都没有必要留在奥哈拉家了，你也知道，现在物资匮乏，大家都缺吃少穿的，少了你们两个，可以节省不少粮食。”
波克眼神发直，黑人本来就是没有早饭的，现在有取消了晚饭，也就是说他只有午饭可以吃了。
可是，离开奥哈拉家他们又能去哪里呢？
波克此刻只觉得嘴里发苦，听到斯嘉丽小姐说他可以离开了，艰难的说了声好，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餐厅。
后来，塔拉众人就发现，波克居然变的勤快了，也不再说那是地里活，那是扫地黑人的活之类的话了，时不时还要吼一声普利西，让习惯慢慢悠悠干活的普利西，小短腿倒腾的飞快，怪让人不习惯的，特别是杰拉尔德。
埃伦管理塔拉的时候，对黑人勤快与否看的不是很重，却很注重品行，品行不行，勤快她也不要。波克身上毛病不少，却没有让人特别难以忍受的不良品行，所以，就算波克时不时偷懒，不论是杰拉尔德还是埃伦，都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奥哈拉家不缺一个黑人一口吃的。
一个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变的，杰拉尔德看看自己若无其事组装大木桶的大女儿，嘴角裂开，无声大笑，斯嘉丽还真是有埃伦的风范呢。当然，其中肯定少不了他杰拉尔德的功劳，他可是埃伦和斯嘉丽最坚强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