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公主
他牵着丽姜的手,来到前方的座桌边坐下,案上摆着许多菜,有煮好的牛羊的肺、肝,菜酱、肉酱、黍稷、猪肉等,两人先拜祭祖先,再吃黍稷、肺等,然后夹着肉食蘸菜肉酱共食,一共吃三次。
接着举行“合卺礼”,把案上的一个匏瓜剖两半,两人各执一个饮酒,饮漱三次,即为合卺。
接着,几个门外候着的宫妇将新婚夫妇吃剩下的食物撤走。
这些撤出的食物,新郎吃剩的分给女方送亲的宾客吃完,而新娘吃剩的交给男方仆从大快朵颐。
然后新郎、新娘脱下礼服,新郎的礼服交给女方奴婢,新娘的礼服交给男方奴婢。
之后,不相干的人离场,小清和阿朱几名陪嫁女子候在门口。
张云关好房门,坐到丽姜身边,看着她含羞绯红的脸,把手放在她的削肩上,说道:“阿丽,我们歇息吧!”
丽姜身上一颤,幽幽说道:“夫君可得轻点……妾身有点害怕。”
张云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往床上倒,却见床铺毯子中间放着一块白绸布条,不由道:“这是哪个奴婢铺的床?床上还留着一条白绸布没拿走,真是的!”
丽姜连忙拉住他,道:“这布是妾身放的,要用的呢?”
张云诧异道:“哦,用它做甚么?”
丽姜羞噪道:“那布是……是妾身拿来垫在身子下面的,姨娘千叮万嘱说要准备……你不懂吗?”
“哦哦,明白了!”张云恍然大悟,尴尬道:“没想到这些!”
丽姜软软地仰躺在床上,头在枕头上避过去,脸上羞红一片,她伸手飞快的将白绸拉过去,垫在了身下。
张云俯下身时,看到丽姜那张娇羞的脸,他脑海中突然浮现芈萱妩媚的眼睛,只觉一阵神情恍惚……
第二天早上,张云醒来,转头一看,丽姜还在睡,头发乱蓬蓬的,红扑扑的脸,睡得正香。
张云正欲起身,这时丽姜忽然翻了个身,把一条腿压在张云腿上。
张云苦笑一下,不再动弹,不一会,丽姜睁开眼睛,打个哈欠,眼睛扫向张云。
“哎呀!”她忽然惊呼一声,抓起被子捂住了头,一下子把被子全扯过去了。张云光着身子躺在那里,一脸愕然。
丽姜从被子里露出脑袋,说道:“太羞人了。”
张云忙安慰道:“敦伦是周公制定的婚仪第七礼,我们是夫妇,这是正大光明的,没事!”
丽姜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手忙脚乱的坐起来,道:“糟了,今天要早起拜祭公婆,妾身起晚了,哼……都怪你!”
张云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这……我昨晚已经非常小心了。”
丽姜脸色一下绯红,抬手掩住脸,嗔道:“你还说……”
张云:“……”
她看到张云的目光,又连忙用被子裹住身子,难为情的道:“夫君,要不你先出去吧!”
张云只好说道:“好吧,我先出去洗漱,你待会出来找我。”
“嗯!”丽姜低声道。
好一会,丽姜才从新房里走出来,来到宫院中。
张云一回头,正撞见她的目光,她慌忙转头看向了别处,显得无比羞涩。
这个时代,贵族女子远比后世传统,一个少女嫁给一个陌生的男子,仅仅过了一天,就要和这个男子厮守一生,即便是经历了庄严神圣的仪式,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她们肯定依然会有难以避免的不适应和害羞之感。
此刻,丽姜的一头青丝束起,拿一根黄金发簪别着,头发还带着洗头的皂角的气味,明显是沐浴过了,她身穿黑色丝服,这就是所谓“俪笄霄衣”。
张云对她微笑一下,招呼道:“夫人,我们去前殿吧。”
丽姜便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到了加近处,小声道:“还是别叫妾身为夫人,太生分了。”
“哦?”张云看她一眼,问道:“那叫你什么呢?”
她抿嘴想了一下,道:“嗯,兄长叫我小丽,夫君就唤妾身阿丽吧。”
张云笑了:“行,阿丽,我们去前殿吧。”
张云的父母已经不在,丽姜只能拜祭一下。
她来到香案前,手里端着奴婢们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圆形的竹篮,里面盛着一块捶捣后加了姜桂腌制的干肉,还有一些枣、栗子、牛肉猪肉等,经过一系列仪式,终于结束了。
两人恩恩爱爱的吃过午饭,张云陪她说了会话,然后找了个机会,私下去见芈萱。
张云提着食盒,放在案上,打开,顿时香气扑鼻,他把几个菜端出来放案上,对芈萱道:“你最喜欢吃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尝尝看!”
芈萱看一眼那几样菜肴,抬头看着张云,眼中露出诧异之色:“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很简单,”张云一笑:“问问跟着你的侍女不就知道了吗?”
芈萱叹口气:“我的父王和兄长从来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想不到第一个关心我这些的男人会是你!”
张云摆好碗筷,引手道:“这是刚做的,快趁热吃吧!”
“嗯!”芈萱点头,脸上露出微笑。
张云等她吃完,问道:“想不想去外面走走?”
“不了,”芈萱摇头:“让别人看到,多有不便,就在这里吧,只要你能陪我就好了。”
张云凝视着芈萱有点憔悴的面容,心中不忍,感叹道:“公主千里迢迢而来,我却只能在这里陪你,我这心里说不出的抱歉……嗯,不说这些了,你说吧,想让我怎么陪你?”
芈萱见张云还郑重其事的关注自己喜欢吃的菜品,又特意过来陪伴,看来他还是一个有情义的男人,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脸色露出微笑,臻首微偏,看着张云,说道:“我听说君上善乐器,会吹一种竖笛,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张云微笑:“固尔所愿。”
当下让人取来尺八,张云持笛在手,吹了一曲《虚铃》。
芈萱听完,长叹一声,道:“我终于明白什么样的乐曲称得上动力心魄。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她看着张云的脸,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哀伤,道:“我好后悔那晚没有去看你,难道我的命运就这样注定了……”
她低垂臻首,以手抚额,神色黯然道:“成君,为什么我们相见如此的晚?上天既然让我遇到你,又为什么让我不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