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郕伯之死
郕伯鱼点点头，感慨道：“多谢成君出手，让我多活了这么久！”
“郕伯客气！”
“寡人想求成君一件事！”
张云道：“请讲！”
郕伯鱼郑重道：“寡人死后，请成君放过我儿姬恬，保他性命。郕国还有两邑南边的京兹邑是城令肃询、西南边的邿邑是郕令成阳。你若是答应，我现在就写两封昭书，令他们归顺于你，成君以为如何？”
郑云想了下，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多谢成君！”郕伯鱼侧目看着倪来，道：“倪内侍写两封昭书，令他们降了成君罢！”
“是！”随即郕伯口授，倪来写了昭书，交给张云。
张云换进来王廖和孟贲，叮嘱几句，让他俩立即带兵去取两邑。
郕伯道：“成君，寡人想和倪内侍最后唱一次，可以吗？”
“好！”张云道：“成伯最后的要求，本君让你满足！”
他转身走出殿外。
不一会，大殿传来了郕伯鱼苍老的歌声：“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
左手执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
左手执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他的声音嘶哑苍老而气息不足，却饱含着无尽的沧桑和悲凉。
他真的是用最后的生命在歌唱！
孟贲与阿丙侍立于身后，张云仰望夜空，乌云已经散尽，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歌声渐弱，终于停了。
然后，倪来失魂落魄的走出来，喃喃道：“成伯……他……走了！”
张云默然，一会后，道：“我们走吧！”
后面传来姬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凉爽的秋风拂面而来，天越发亮了。
张云遥望东方天际的亮光，感叹道：“郕伯鱼走了，一个时代已经结束，郕国新的时代开始了！”
却说高宛城段干东，昨天接待了赶来报信的宋义，宋义稍稍休息，又赶着去燕国了。
现在已经确认张云被封为大齐的成君，而段干萌早已带着妹妹提前出发。现在段干东的任务，就是和大嫂、庞氏等家人以及酿酒作坊的部分骨干人员，一同至郕国。
这天，他带着两名随从，到了郭纵府上，受到了贵宾般的待遇。
郭纵亲自接待，对他非常客气，随后，段干东传达了张云的意思，说如果郭纵愿意的话，可以将整个作坊迁往郕国。
郭纵闻言大喜，张云成为封君，差不多是一方诸侯，在郕国境内为主君做事，其待遇身份，哪里是高宛这里能够比得上的，当下满口答应。
郭纵又立刻备下酒菜，请段干东喝两盏。
两人推酒换盏，喝得不亦乐乎，接着，郭纵凑过来，低声告诉段干东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郭府的管家郭铭，前几天遇到了段干东跑掉的妻子蔡氏。原来前几个月她和一个叫李二的男子私奔至京兹，可惜那男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垂涎蔡氏貌美，花言巧语骗她私奔。
一个多月后，李二就感觉这蔡氏玩腻了，不久他又勾搭上其他女人，开始嫌弃她，蔡氏不想再找别的男人，只能忍气吞声。
不想李二变本加厉，时常有家暴，蔡氏却不是一个软弱性格，见忍了几次没用，就和他反抗对打。李二一怒之下，竟然准备把她卖掉。
蔡氏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留了心，趁李二不备，立刻逃离了京兹，又回到了高宛城。
她没脸回娘家，四处打听段干东的消息，知道他现在发达了，心中又悔又愧，偷偷来到郭氏庄园，恰巧那天郭府招人干活，她就这样进了郭府。
郭纵知道她后，也不好去告诉段干东的大嫂尹氏，只是先给她安排轻松的差事，等到段干东自己来处理。
段干东听了，脸上抽动几下，终于忍住了情绪，又沉吟一会，侧目看着郭纵，道：“郭老爷有心了，多谢！不过这事不急，你先不告诉她，我要和大嫂商量一下！”
“是，我懂我懂！”郭纵道。
段干府大堂。
尹氏听段干东说完，道：“蔡氏是你妻子，二叔自己斟酌着办，我这做大嫂的，也不好掺合。”
段干东浪子回头，现在因为张云的关系，身份地位已经有一个大飞跃，人一富足得意，精神面貌和行为处事自然非往日可比。
他郑重道：“按说照以前的家境，让她回来好好过日子也没什么，只是如今我段干氏追随成君，已经今非昔比，也算得上是齐国贵族了。倘若让一个私奔的女人回来做正妻，恐怕会被别人看不起。再说昨晚，我参加了高宛城城邑大夫举办的一个酒会，属正长杨大人想将其嫡女嫁我呢！我一时不知如何处置。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烦请大嫂作主！”
尹氏欣然道：“二叔经过半月磨砺，果然大有长进，甚好！以前我们府上的确拮据得很。唉！说起来蔡氏跟着你，也没过什么好日子，现在弄成这样，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你如果顾念旧情，就和她好好谈谈。不过有一点要明着告诉她，犯了大错就要付出代价，正妻之位是不可能了，只能让她做妾！”
“大嫂此言甚是！”段干东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见见她吧！”
“去吧！如果她能保证今后谨守妇道，让她和我们一起去郕国吧！”
“是！”
宽敞的书房里，段干东在伏案查看账册，蔡氏垂首跪在案前，已经半个时辰，她膝盖跪得生疼，偷偷挪动了一下。
段干东侧目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账册，叹口气，道：“起来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蔡氏抬起头，嗫嚅道：“妾身……妾身真的对不起夫君，如果你觉得不解气，就一剑杀了我吧！妾身愿意一死赎罪！”
段干东盯着她，道：“你当初肯定没有想到，我段干东也能够时来运转吧！不错，我以前是穷，但是你怎么能够肯定我不会发达呢？你跟李二私奔，知道我有多丢脸吗？我躲在家里，整整十天不敢出门，我心中又愤怒又羞愧。那段时间，我自暴自弃，差点酿成大祸！若不是成君救了我，我真的是万死莫渎啊……这一切，你都不知道，就算你知道也会是毫不在意！哼，你跟着那什么李二，以为有好日子过，结果呢？”
蔡氏脸色惨白，战栗不敢言。
“你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我段干氏会飞黄腾达，我告诉你，妍儿的夫君就是现在大齐国声名鹊起的成君，郕国三邑之地，二十多万民众，皆其所有，如同小国诸侯！你可以想象一下我段干氏今后的荣华富贵！昨晚酒会上，高宛邑属正长杨大人想将其嫡女嫁我！你说，如果我让你回来做正妻，我段干氏的脸面何存？”
蔡氏是一个精明的女人，立刻明白了段干东心里顾虑什么，她可怜巴巴的道：
“妾身罪该万死！妾身愿意做奴婢，不敢奢望任何名份，只求老爷别赶我走！”
段干东发了一通火，看着蔡氏梨花带泪的样子，心里又有点软了，皱眉道：“好了，什么奴婢？你是我的女人，只要你今后谨守妇道，一个妾室的名份还会少了你的吗？”
蔡氏大喜，连忙赌咒起誓一番。
“过来！”段干东看着她，道：“那李二可有虐待你？”
蔡氏心道：到底是自己的丈夫，还是心疼我。她口中却道：“没有。”
“把手臂给我看看！”段干东撩起她长袖，看到她胳膊上的一片片淤青，不由勃然大怒，道：
“这厮太可恶！竟敢虐待我的女人！听说他住在京兹，正是郕国之地，很好，待我到了郕国，定会叫他好看！”
蔡氏感觉夫君几月不见，身上隐然有一股暴烈之气，有点害怕，道：“夫君敢杀人吗？”
“哈哈！”段干东道：“我跟着成君，怕什么？高宛乐天博戏馆的杨掌柜，遇上成君，最厉害的阿丙都被收服了，前几日，三名高手围攻刺杀田相，皆被成君击败！李二那厮要做死，也不能怪我，定要让他吃几年牢饭！”
蔡氏有点惊惧，又感觉自豪，小心翼翼的为段干东推拿放松。
段干东拍拍她的手，“你要乖乖的听话，有成君在，今后我段干氏的富贵是你不敢想象的！你把那案榻上的包裹拿来！”
蔡氏依言拿来包裹。
“里面有一个盒子，你打开看看！”
蔡氏打开盒子，惊呼：
“珠宝！”
“没见过吧？这是一根珍珠项链，送你了！”
“真的？”蔡氏惊喜道。
“这算什么？”段干东掏出一把金币，道：“郭府的酿酒作坊，成君是大股东，现在市面上畅销的鹤泉酒就是我们做出来的，日进斗金呢！你多久没买新衣服了？这钱拿去，买两件好衣服和首饰，明天我们去你娘家看看，别失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