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大相密费
“你难得来一次我山戎国,这次无功而返,本相甚是过意不去。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你这七名属下还给你,再送你四匹马,让这几名受伤的属下骑行,你看可好?”
“那就多谢大相了!”昭腾不动声色点头道。
密费一挥手,薄图让人去骑马过来,七人送还。
“三少,属下无能!”门客吴进左手吊着绷带,走到昭腾面前,低头请罪。
“罢了,回去再说!”昭腾瞟他一眼,道。
“国师、大相,我先行一步,告辞了!”他拱手道。
“慢走!”
昭腾铩羽而归,带着满心的不甘而去。
“昭腾素来傲气,这次让你摘了桃子,只怕很恼火,其家族在楚国权势最劲,大相不宜得罪。”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胡奔流道。
密费道:“想在我手底下玩花招,我岂会让他得逞?国师好意,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与楚国隔得远,他家族纵然势大,却是鞭长莫及,我放人送马,已经非常客气了!”
“他也是心狠手辣,一下就置洞玄子于死地,真要多谢国师,要不是你,这珠子恐怕难以得手!”密费道,“他千里迢迢来抢这珠子,有何用?”
“他弟弟昭压,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据说是不治之症,本座估计,他夺那珠子就是为了他弟弟!”
“噢,难怪!”密费道:“我离楚国几千里,又一直没有去过中原,只知道昭令尹,其他还真是不了解。国师曾经参加过武道大会,对昭腾的情况自然了解。”
“不错!”胡奔流点头:“我去中原游历过两次。昭氏平舆君,有四子,老大昭成继承封地爵位,次子昭子春,令尹兼大莫敖,封郚公。昭腾是庶子,没有受封资格。在这样顶级的豪门贵族中,要以庶子的身份,和兄弟比肩,非常不容易,他只能在武道扬名立万,故而他练武极为刻苦。三十年如一日,从不敢懈怠,他终于以自身拼得的成就与名望,得到了家族和兄弟的肯定。”
“成功不是偶然,国师不也如此吗?”密费看着他,微笑道。
“我本是狮奴出生,不知父母是谁,幼时便忍饥挨饿,被人打骂是家常便饭,很早就饱尝世间的辛酸苦难。”胡奔流仰望星空,回忆道:“十岁那年,我有幸跟随可寒出征,可寒那次战败,差点被敌俘虏,我跟随亲兵拦截敌人,送了半条命,才让可寒脱险。自此,可寒视我为养子,脱了奴籍,为我取名胡奔流,为我挑选名师习武,我深知机会的可贵,每日凌晨即起,除非有大事,一天训练六个时辰,从未间断,苦练20年,游历列国,以武会友,终于挣到今日的薄名。”
“相比之下,本相比国师幸运。”密费道:“但是父亲对我极其严格,我五岁开始骑马射箭,七岁开始习武,父亲常常亲自督促,一日我太疲倦睡过头,父亲久候不至,大发雷霆,拿起皮鞭,把我打个半死,母亲吓得跪地哭泣求情,也毫不理会。小时候很恨父亲无情,长大了了才知道他的用心和恩情。父亲去世后母亲才告诉我,父亲经常在我睡后去察看我身上的伤痕淤青,抚之流泪,但他严令别人不准告诉我。”
“唉!”密费长叹一声,道:“密烈今年才十二岁,性格倔强又贪玩,太妃对他极其疼爱,每次他不能完成训练任务,我要拿皮鞭抽打他的时候,太妃都会出面哀求,我又不能拂了她的面子。兄长遗言,历历在耳,倒是让我为难了!”
“你们的家事,我是爱莫能助!”胡奔流停一下,问道:“你师傅可好?”
“尊师可能日子不多了!”密费摇摇头,神色黯然。
“国师不如和我同往?你几年没去檀州城,师尊老是念叨你!”密费道。
“行!”胡奔流点头,“现在就启程吧!”
薄图指挥士兵挖了个大点的坑,按照胡人的规矩,找了几块平整的石头做了一个简易的石棺,将洞玄子抬放里面,覆盖泥土,草草葬了。
密费一行回檀州城。
他们走没多久,后面的树林中,郭四拨开一根树枝,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张云、何川和邓歆。
有胡奔流为密费压阵,何川四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隔得远远的。
走到坟头,郭四跪下,磕了三个头,叹口气道:“师傅,你对弟子居心不良,欲害我性命,我不是机灵的话,已经死在你的手中。你已经死了,我侥幸活命,我得了你传授的功夫,就此恩怨相抵,两不相欠!今后我会每年的今日来拜祭你,也算是尽做人的本分。你安歇吧!”
他站起身,道:“我师叔和师兄都被抓了,师兄上阳为人忠厚,对我很好,我不能见死不救,我要去檀州城!”
“你这小子,若不是子龙来,你自己都陷进去了,真是!”何川有点生气。
“对不起,害你们为我跑这么远!”郭四很惭愧,他走两步,道:“这事跟你们无关,我一个人去!”
“四朝,别急!”张云叫住他,“没说不救他!这样,师傅和世伯去沮阳城盯着,防止鲁寒那边出意外。我和四朝去太妃那里,她邀请我去檀州,我们有一个身份,就可以见机行事!”
当下议定,四人赶回沮阳城。
薄图已经回来,张云和鲁寒会面,把何川、邓歆介绍一番,随后去见太妃。
渐芝非常高兴,道:“正好,我明天上午早点回檀州,你便和我同行!”
两人交谈一会,张云告辞。
涿鹿那边传来消息,明天下午会对山戎沮阳边境发动突袭。
次日上午,张云、郭四随着太妃的侍卫军一同启程,渐启派出1000士兵护送。
从沮阳城东行,到檀州城将近300里,路上要走三四天,等到鲁寒出兵,正好太妃刚回檀州。
太妃对张云很客气,张云的马车就跟在她车驾后面,沿途每晚停驻旅舍,都会和张云交谈,对张云的见识,也愈加欣赏。
郭四扮作张云的随从,不怎么露面,他前几天担惊受怕,现在吃得好喝得好,有人伺候,安心踏实,倒是过了几天舒服日子。
檀州城到了,
这是一个方型大城,城围将近十里,城墙十多米高,城南有百余亩沼泽地,称"莲花池",西是河槽,南流入鲍丘水。
此城依山傍水,西北方,是巍峨的云峰山。
云峰山,脊纵隆起,浑朴天然,极像甲骨文的“幽”字。山峰撑起了深邃的天空,山顶上牧放着朵朵白云。
太妃的车驾直入宫城,在大殿外停住,许多人已经在候着。
张云掀开车帘,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少年,头戴圆检定毡帽帽,穿眉圆目,两眉粗大,二目圆睁,面相虽然带一点渐芝的影子,更多的是一个粗犷的胡人模样,显然,他更像他过世的父亲。
他戴着耳环,颈挂项链,上身皮衣,长裤子,用带钩束腰,短靴,身佩短剑。
带钩是北方游牧民的衣带装饰,带钩小的有寸许,大的有尺余,有仿棒、竹节、琵琶等形态。制作原料有玉、铁、铜等,嵌以宝石、琉璃或金银。
他的带钩是玉制,上嵌宝石。
这毫无疑问就是山戎的少主密烈了。
“阿姆,你终于回来了!”他到底小孩心性,看到母亲,扑上去抱住她的腰,哪里还有一殿少主样子?
“今天有没有完成任务?没有惹三叔生气吧?”渐芝两手把住儿子的胳膊,慈爱的端详着,又笑眯眯的问。
“早完成了!三叔还表扬我呢?”密烈得意道。
“大相呢?”渐芝扫视迎接的人,没看到密费。
“三叔来了两个很厉害的朋友,有一个上午要回去,三叔去送他了!”密烈道。
“哦,我知道了!对了,烈儿,阿姆帮你找了一个师傅,郭先生!”渐芝引手介绍
“嘿,他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能够做我的先生吗?”密烈瞅了张云一眼,不禁笑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渐芝看到张云尴尬的模样,不禁失笑。
进殿寒暄一会,安顿下来。
晚上,张云去给密烈上课,郭四就趁机溜出来了。
他自己观察加打听,大概知道上阳和苌元姑被分开关押。
苌元姑被送到密费住的古华轩,莫非对这妖媚美妇动心?
趁现在他没有回来,先把师叔救出来,郭四心想。
他换了衣服,按照先前画的线路图,一路避过岗哨,蹑手蹑脚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远处有说话声传来,他躲在拐弯里间,暗中观察。
两个婢女掌灯路过,进了他要去的那间房,一会又出来了。
看样子里面密费不在,郭四暗喜。
等她们走了,郭四走到那间房门口,轻轻推门,没有反应,立即闪身进去。
地面铺着地毯,墙壁上挂着红色大帐幕,帐身绣满纹饰,缀着各式各样模仿动植物形态的饰物,竟然是镶嵌着金银,华丽非常。
郭四心道:这密费房间里透着一股邪气,他只怕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