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郭府做客
何川饶有兴趣的道:“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一见面就看出郭四想讹诈钱呢?”
张云微微一笑:“我在邓家首先听到那个消息时,就有点奇怪,邓陵淳厚有礼,邓前辈家风严格,邓文才十八岁,不应该有那样狂虐之举。后来到郭府,看到其院墙高大,我就怀疑邓文是被骗进去的。”
此时潘杏端上来一盘点心,何川招招手,示意都来吃,自己拿了一块蜜饵毫不客气的开吃了,同时说道:“喔,何以见得?”
张云接过潘杏递过来的点心,分析道:“照郭管家所言,邓文偷看郭府小姐洗澡,那必定是偷偷进的郭府,但如此高门大院,嗨有奴仆看守巡视,一般人都难以翻墙进入,何况一个弱智青年,所以邓文被骗进去的可能性极大。再者,我们入郭府,却不见家主,管家匆匆入内就一直不出来,奴仆面色不正常,感觉气氛诡异。我就推测,郭府出了什么事,或者家主不在。”
“那又是为何?”何川喝口茶,问道。
张云吃了一口点心,解释道:“正常情况,发生这样的大事,郭府派人知会邓家后,家主必定会提前在大堂等候邓家人来交涉,可是郭府的反应完全反常。等到郭四现身,说出那句话,我就断定这家伙就是想讹诈,并且他遇到了烦!”
“阿郎是怎么想到的?”潘杏惊讶道。
张云把那块点心几口吃完,说道:“既然最后只有郭四以主人姿态出现,说明家主有事外出,家里由郭四做主,他一看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无赖,开口就是毫无礼仪气势汹汹的话,那我的怀疑就得到了证实:郭家家主有事外出,郭四遇到烦急需用钱,于是他胆大妄为,威逼管家和下人,骗邓文进去,以达到讹邓家一大笔钱财,来解燃眉之急的目的!”
“好小子!胡奔流说你大有前途,他的确有知人之明!”何川点头。
“都是师傅的教诲!”张云恭维道。
“哈哈,就会哄我开心!好,我们去练练,师傅教你!”何川心情大快。
“谢师傅!”
张云心中感慨:牛逼的师傅是我人生高起步的基石啊!
次日上午,郭府送来了名帖,请张云去做客,并有马车在外面候着。
张云欣然赴约,坐车至郭府。
府门大开,老爷子降阶出迎。
他适中的身材,满鬓银丝,却精神矍铄,眼睛闪耀着沉静的光芒,颌下两寸银须,耳轮分明,衬里是矩领鹤纹麻布长襦,系一条白绢搭膊,下面穿一双履。
张云送上一只鹅为礼物,推让两番,老爷子收下了,执张云手臂请入,请张云东面尊位入座,极为亲昵。
郭四早已在等候,亲热地道:“昨晚我就想去看张少,却是事多耽搁了!”
“无妨!”张云道:“世伯回来,你自然要把家里整治一番的。”
老爷子感慨:“张少爷真是我郭府的恩人呐!”
张云忙道:“世伯叫我子龙吧,我孤身一人,哪里是什么少爷?”
“噢,恕我冒昧,不知老家出自哪里?”郭凯问道。
“我本山戎的华夏人,和家父相依为命,前两个月,和家父从山戎逃出,被山戎追杀,家父不幸被害,我跳河逃生,随水流落至鞠庄,后来遇到了师傅。”张云又是这套说辞。
郭凯点点头:“原来如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子龙聪慧机敏,得遇名师指教,虽然年少,已经颇有气度,今后前程,自是一片坦途!”
“谢世伯吉言!”张云回应。
老爷子手指郭四:“吾儿顽劣妄为,差点闯下大祸,幸得子龙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三儿刚入官场,若是此事传出去,授人笑柄,他今后怎么在同僚面前抬得起头!我郭家世代经商,商人为贱民,好不容易出个子孙入官场,若是毁于一旦,我怎么向家族交代?”
华夏几千年都是世俗社会,王朝更替,世人皆以做官为最大荣耀,而商人历来地位低下。只有到了后世的商品经济社会,商人的地位得到巨大提升,经商做老板甚至成为普通人的梦想,这是时代形势的不同所造成。
“子龙,你去赌馆赢回玉石,又促使劣子反省悔过,重新做人,此等大恩情,真让我感沛莫名呐!大恩不言谢,今后但凡有用得着之处,子龙尽管直言!虽然郭府能力有限,但多少能够尽点绵薄之力!”
看老爷子诚恳的语气和神态,这话不是客套,倒是出于真心!张云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世伯言重了!”
“四海之内皆兄弟?”郭凯道:“想不到子龙小小年纪,却是豪气干云!四朝能够认识你,真是他的福气!”
“当然,”郭四在旁得意道:“阿父,我没骗你吧!你不知道,昨天张少那豪气,把虞山唬得一愣一愣的,我还没有亮出张少的身份,他就吓得脸冒冷汗,乖乖的交出玉石了!”
“你还说!要不是你胡作非为,怎会惹出如此祸事?”郭凯对儿子一瞪眼。
“是,我知错了!”郭四肃容道:“孩儿决心洗心革面,今后想跟随张少历练,做一个有用之人,请阿父准许!”
“噢?这想法不错!”郭凯不由眼睛一亮,看向张云:“只是不知子龙愿不愿意?”
张云沉吟一下,道:“世伯,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坦诚相告。我尊师家居齐都临淄,又是武道中人。我以后随师傅云游列国,以武会友,看似自由侠气,实则劳苦凶险,甚至有性命之忧。四朝跟着我,长见识长本事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一旦遇到难测之事,谁也无法保证!而小侄孤身一人,无家人的牵绊,生死无牵挂。所以,此事须慎重考虑。我丑话说在前头,世伯莫怪!”
郭凯点点头,侧目看儿子一眼:“子龙已经明言,你意下如何?”
郭四长身而起,郑重道:“阿父,孩儿非一时冲动,昨晚思虑良久。我已经二十岁,蹉跎数年,时不我待,不想做个庸碌之徒。好男儿志在四方,今有幸得遇张少,自当追随!我若学有成,当光耀门楣;我若不测,自是老天之命!”
他一番话,说得铿锵激昂,让郭凯动容,想到顽劣胡为的儿子一下转变这么大,眼睛不由有点湿润:“好好!我儿真的懂事了!子龙,今后就麻烦你了!”
张云不好再推辞:“既然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了!”
郭凯父子大喜。
此时,忽然一股大风刮进堂屋来,吹得屏风等物件哗哗做响,屋里光线随之一下变得昏暗,“唰”的一道刺眼的闪电光照亮屋子,很快,“啪啦”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雷声响起,接着“哗啦”一声,瓢泊大雨便倾泄而下了。
大雨声响成一片,一时间,电闪雷鸣,翻云覆雨,天地间一切事物仿佛都沉寂于其中了。
“老爷!”管家匆匆而至,“茶叶来不及转进屋,有的已经打湿了!”
“什么?”郭凯吃了一惊,拂袖而起,“快去看看!”
张云看向郭四:“郭府经营茶叶?”
“对,茶叶是家里经营的一项,我们从茶农手中收购茶叶,然后转运各地。胡人食肉辛膻,茶叶解腻,但是胡人不产茶,所以一部分茶也销往胡部。”郭四解释。
“一起去看看!”张云起身。
赶到茶叶库房,却见郭凯在大发雷霆,他两眼圆睁,指着二管家,厉声呵叱:“打湿这么多,你怎么管事的?不知道春天雷雨多吗?这茶一发霉就作废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云看那半屋子的茶叶,少说也有五六百斤,小部分已经打湿,仆人正在忙着摊开透气。
张云看到这么多的茶叶,心中忽然一亮,我为什么不以炒茶作为赚钱的路子呢?
他前世在广东人呆了几年,广东人好茶,受此影响,他对茶道也颇有研究。
来到这个战国时代,此时的茶文化还处在萌芽阶段,茶叶主要还是作为菜食及粥饮。没有出现炒茶技术,茶叶没有炒过。即使富豪贵族所谓的喝茶,也不是冲泡着喝的,而是在沸水加入茶叶、香料、葱姜蒜再煮出来喝的。
他们不喝功夫茶,喝的是煮熟的茶。
张云走到郭凯身边:“世伯别急,小侄有一法,可以极高的提升茶叶的价值。嗯,眼见为实,小侄先做点让大家尝尝。”
“是吗?”郭凯半信半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立刻问张云要怎么做。
当下去厨房,让人准备一些茶叶。
一看没有铁锅,只有大铁釜。
好吧,将就着用!
郭凯送来了一大包茶叶,道:“这是莒茶,是开春采摘的第一批。”
张云看看,闻了一下,这是绿茶。
他让庖人洗干净铁釜,将它烧热,倒入茶叶,下面柴火灶控制火候。
然后小火,不停地用手翻炒茶叶。动作稍微快些,防止茶叶烧焦。十多分钟后,一边翻炒,一边用手揉搓,使叶子的更好地卷缩。
再过四十分钟左右,当茶叶炒至颜色暗绿色,出锅。用干净布垫着,摊凉。
又叫人用选好的水,烧了一壶开水,
回到大堂,张云开始泡茶。
听到奴婢的禀告,郭府老夫人也带着女儿六小姐好奇的出来观看。
一大帮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张云的表演。
张云道:“泡茶最好用软水,就是矿泉之水或者雨水。水一定要煮沸,再稍微放凉。”
然后,他提起开水壶往茶壶、茶杯、壶嘴和壶盖上注了一些开水,又迅速倒掉水。
张云解释道:“这叫洗杯,这样可以提高茶具的温度,使茶叶在冲泡后,茶汤的温度不会很快地下降,而是相对稳定,从而让茶叶中可溶于水的有益物质更充分浸出。”
往茶壶中放了一些茶叶,张云道:“茶叶与泡的热水比例在1:50到1:80之间,喜欢喝浓茶,茶叶可以多投。偏好淡茶的少放点。”
他迅速将稍凉的开水注入茶壶,快速用茶碗盖刮去漂在上面的泡沫,立即倒掉。
又重新注入热水,将热水壶下倾上提三次,将茶壶倒七分满,然后放下开水壶。
张云道:“第一壶茶不要,一是清洁茶叶表面的灰尘,二是表示对客人的尊重。更重要的是为了醒茶。热水一激,使茶叶叶片舒展,使茶能够在第二壶热水中达到最佳的冲泡状态,相当于给茶做个热身运动。”
他又道:“冲水分三次,叫凤凰三点头,对宾客点头致意,也可以使茶汤浓度均匀。茶倒七分满,防止不小心烫伤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