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邓氏武道馆
“阿郎有种武者的锐气了!”潘杏看着张云,心情非常激动。
“一切只是开始!”张云微笑道。
两个月的极致训练让他的心境得到大幅度提升,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庄子勇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对何川道:“子平,你看什么时候把你小外甥也像子龙这样练练?”
何川吓了一跳,看了眼庄夫人,连连摆手,“姐夫,别!这种训练,一般人还真的受不了,太苦了,说实话,我看子龙那痛苦的样子,有时候都不忍心!姐要是知道我这么折磨小勋,还不把我给吃了?”
“玉不琢不成器呀!”庄子勇感慨:“不吃苦,哪来甜?”
“话是这么说,”庄夫人瞟了一眼丈夫,连忙插口道:“想到小勋要受那么大苦,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子平,以后教小勋必须严格,不过训练还是要看看他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对对!子龙这是特殊情况,时间太紧,我看他意志力好,就狠了点!小勋不急,到时会让他不用太苦又能学到真本事的!姐你放一百个心,做弟弟的心里有数!”何川笑眯眯道。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庄夫人点点头,满意道。
吃过午饭,庄子勇让人送来两把剑,看起来甚是名贵。
三人坐下喝茶。
何川道:“子龙辛苦了,今天好好放松一下,明天上午我们再去邓氏道馆。”
“嗯!”张云点头,“一切听从师傅安排。”
何川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邓氏道馆就在城西,姐夫说了邓歆的情况,他有一个儿子叫邓陵,也在习武,徒弟十多个,功夫最好的是他儿子。他本来是楚国人,他的兄长邓拓,是剑术高手。他的祖父邓典,据说是当年越王勾践的侍卫副统领,大夫范蠡请来越女阿青,教导越国三千精锐,邓典作为副统领,应该得到了阿青的亲自教导!”
“越女阿青?”张云震惊道:“真的有这个人吗?”
来自后世的他,对这个华夏正史上最牛的女性高手,自然怀有无比的敬仰和好奇。
“当然有,”何川点头道:“她是道门中人。华夏道门,讳莫如深,他们的圈子基本上不对外公开,普通人对他们根本是一无所知,就算是我们,都是偶尔知道一鳞半爪。就说十七年前的武道大会,也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那是为何?”潘杏奇道。
“他们对这些名利根本不感兴趣,他们的生活目标,就是修炼体内真神,打破虚空,灵魂在轮回中获得永生!”
潘杏听得目瞪口呆,吃惊的问道:“人真的有灵魂吗?”
“怎么说呢?”何川摸摸鼻子,道:“有的人在特殊情况下,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比如举起平时两倍的东西,有的人在亲人遇难时,即使相隔很远,也能够感觉到。这就是我们人本身具有的能力,不过大部分人的这种能力,都已经退化了,但是在特殊情况下,受到极大的刺激,会临时恢复这种能力!”
潘杏道:“先生的意思是,道门修炼的就是这种能力?”
“杏儿真是冰雪聪明,不错!”何川道,“道门称那种能力为先天,所谓以自身为炉鼎,修先天真气,达真人之境界!”
何川道:“勾践灭吴不久,邓典解甲归田,在越国开馆授徒。邓典过世后,子承父业,其兄邓拓得了父亲的真传,继续开道馆,名气很大,算得上是越国第一高手。我随师兄云游,曾经见过面,但是没有交过手。他非常豪爽,可惜在那次盛会前一年突然过世了,否则的话,我也许上不了上师榜!”
“邓拓前辈没有留下子嗣吗?”张云道。
“很奇怪!”何川皱眉,“姐夫说,他有一个儿子,大约十八岁,却是有点痴呆,寡妻和儿子一直由邓歆照顾,也随同来燕国了。”
“邓拓前辈如此人物,后代却没落了,真是憾事!”张云感叹。
世事难料啊!
次日,邓氏武馆。
绿瓦白墙,庭院高大。
“何上师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大笑声中,邓歆出门迎接。
邓歆已到中年,身材魁梧,脸有棱角,嘴上的胡须修的很整齐,头挽椎髻,着浅蓝色的武士长袍,給人一种精干的感觉。
何川奉上礼物,邓歆推让两番,终是收下,两人把臂而行,极为亲热。
入大堂坐定,邓歆唤来弟子,一一介绍见礼。
“犬子邓陵!”他指着一名弟子,“子平看看怎么样?”
“邓陵见过何世叔!”一名青年上前,抱拳见礼。
武人都是以抱拳为礼。
这就是自己的对手了!张云对这邓陵非常上心,细细观察,见他差不多二十岁年纪,英姿飒爽,行动敏捷有力,显然从小习武,在父亲的亲自教导下,功夫定然不差。嗯,是一个劲敌!
“世侄客气了!”何川点点头,打量一下邓陵:“世侄面相刚毅,英气毕露,的确是个可造之材,难得!真是虎父无犬子,子悦,恭喜你了!”
“哈哈,子平过誉!”说罢,他转头看向何川身侧的少年,问道:“这是你的爱徒?”
何川点点头,张云忙抱拳道:“张云见过世伯!这段时间总听师傅说起世伯,今日终于有幸瞻仰世伯之风范,小子真心仰慕!”
张云的话说得十分得体,邓歆很是诧异,说道:“世侄虽年少,却是沉稳有礼。之平,你这弟子不错!”
何川哈哈一笑,“子悦,我们多年老友,我也不藏着掖着,实话跟你说吧!我性好自由,从未收过弟子。两个月前我云游至燕国,偶遇北狮胡奔流,两人边打边走,一路北上,交手几百招。至一村庄,遥见一伙山戎胡兵,押着这孩子,看着要对他下手,我于心不忍,便和胡奔流打赌,用我的弹指功,击昏了动手的胡兵,救了他。这孩子也是胆大,和胡奔流高谈阔论,竟然让北狮生出爱才之心,建议我收为弟子。就这样机缘巧合之下,我才收他为徒。”
“缘份呐,”邓歆惊奇道,“北狮英雄人物,见识自是不凡,能得他青睐,这孩子自有过人之处!嗯,这么说来,你收徒才两个月!”
“不错,”何川道,“我本想带他回齐国,让师兄教的。那日接到你的名帖,却是犯了愁,他从未正式拜师习武,如果我们见面,让弟子们比划,他怎么拿得出手?没办法,我就急匆匆的教了他两个月,拖到今天才来见你,子悦莫怪!”
“哈哈,”邓歆笑了,“子平坦诚相告,倒显你对邓某之真情。弟子交手之胜负,此小事耳,何足道哉!”
他转头看一眼儿子:“子丘,你和这位世兄弟切磋一下,不可伤他!”
“是!”邓陵应道。
众人来到露天的练武场,地方挺宽敞,两边竖着木架,上面钻孔中插着一些剑矛等兵器。
此刻阳光明媚,蓝天上飘着几朵白云。
谁都不会认为这场比试张云会赢,连何川也心里没底,毕竟,两个月时间太短了。
邓歆看了一眼张云,心道:虽然只是走一个过场,也不能让老何的弟子输的太难看。
于是他轻描淡写的一挥手:“你俩不用动兵器,就手搏吧!”
张云两人走到武场中央,众人很自然的围成一圈观战。
“张世弟,我让你三招,请!”邓陵抱拳。
“世兄好意,心领了!弟虽不才,却不愿占人便宜,我们公平比试!世兄请!”张云道。
邓陵闻言,有点诧异,看着张云点点头:“世弟豪气!好,你进招吧!”
张云觉得,若是邓陵让招,则胜之不武,赢了也没意思。师傅何川先前的实言相告,定会让他产生轻敌之心,而自己拒绝他的让招,他心里更有歉意。如此,第一招交手,他必定留手而不会尽全力,而自己第一招就全力以赴,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就是自己取胜的机会。
张云凝神静气,摆好架子,道:“世兄小心了!”
他前进几步,快到对手跟前,突然加速,左拳挥出。
瞬间拳风袭面,邓歆一惊,却忙而不乱,他苦练十年,招式娴熟,本能的出招防守反击,一手摆击张云的太阳穴,一只手往上抱架,攻防兼备。
两位师傅看似若无其事,心情却大不同。邓歆见儿子稳健,心中赞许;何川却比自己亲自比斗还紧张,不知这两个月特训的效果如何,心中没底。
场中两人身体已经撞在一起,张云是三体式上步法,前腿一曲,身体往下一坐,后腿切地弹出,目标正是对方的前足踝。二人双腿一交,邓陵浑然一体的攻势自然就有了一个停顿。
在这一瞬间,张云左拳往上崩出,击向对方摆拳之手的肘弯大臂。同时,前腿一扒地,后腿前窜,成寒鸡觅食步,一脚再钉在对方的脚踝处,同时头往前一栽,如同金鸡食米,撞向邓陵下颌,邓陵急忙摆脸避过。
张云此时头足齐进,身如弓虾,尾闾一惊,寒鸡步落地,右拳已经从腰间崩出。
贴身崩,头足齐打,中出箭崩,如常山之蛇,首中尾齐应。
这招讲究知拍,两拳连珠,第一拳要在对手攻势未成的半渡而击,将对方的劲封在身体中,用对方的劲僵住他自己。第二拳则在贴身后发出,此时双方贴近,敌方根本看不到你的拳从何出。
邓陵头摆开,重心不稳,腰腹一时就给自己的劲僵住,身子不能动。
张云丹田一爆,手腕一抖,一招强劲的崩拳击出,啪的一声正中对手小腹,将邓陵打飞三四米,仰面跌倒于地。
两人交手其实只有两三秒的时间,只是这第一招,张云便干净利落的赢了。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武馆弟子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此刻春风吹拂,院子周边的树枝轻轻摇摆,张云看着围观的人,刚才自己全力以赴,身上出了一些汗。
他想不到自己真的一击成功,有点发愣,却见前方邓陵倒在地上,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伸手欲把他扶起。
“对不住,世兄,没伤着吧?”张云关切道。
“我没事!”邓陵当着众人的面一招败北,已是无地自容,他推开张云的手,满脸通红,心中又羞又怒。
张云心思灵巧,连忙转过身,对邓歆抱拳道:“世伯见谅!世兄知我习武时短,本就留手,而小侄自知技艺不精,出手就是全力,此消彼长,让我打了个偷袭,又收不住劲,却是让世兄受累了!”
邓陵闻言,更是焦躁不服,忍耐不住,扬声道:“阿父,我要和他比剑术!”
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落在众人眼中,高下立判。
“混账!”邓歆勃然大怒:“一点小小的挫折你就失态至此?纵使子龙偷袭你又如何?你习武已经十年,他比你小三四岁,习武又才两个月。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机巧灵变又动如雷霆,已窥拳术之门径。你还真的别不服,就算你全力以赴,也赢不了他!”
邓陵满脸羞愧,低头道:“是,孩儿知错!”
“嗯,知错就要改!”邓歆看着儿子,语气一缓,“武道之途,历来艰辛,百折不挠,迎难而上,方可成英豪,你要好好记住!”
“是,阿父教诲,孩儿铭记在心!”邓陵肃然回应道。
“好好!”何川出言打圆场:“武道求索,受挫而猛醒,最能提升心境!子丘良才美质,受此激发,必能更加奋进!”
“但愿如此!”邓歆道。
“老爷!”正说话间,管家匆匆而至。
“何事?”邓歆问道。
“是……”管家两眼扫视一下,欲言又止。
邓歆知他顾虑外人在场,挥手道:“这是我故友,不打紧!什么事直说罢!”
“是!郭府管家上门,说文少爷……说文少爷偷看他家小姐洗澡,郭府仆人去拿他,文少爷又打伤了他家一个仆人,现在文少爷被拘在那里,郭府要老爷给个说法!”管家悄悄抬眼看邓歆脸色。
众人哗然。
“阿文他……”邓歆太阳穴青筋乍现,显已怒极,稍顷,他又忽然叹气,转头对何川道:“他是我兄长之遗腹子,兄长过世,大嫂悲伤过度而动了胎气,自小便生病,一次高烧烧坏了脑子,长大后行事怪诞,颇令我头痛!唉,家门不幸,让子平见笑了!”
“无妨,”何川道,“事不宜迟,还是先把人捞回来,别让孩子受了惊吓!”
“不错!”邓歆点头,转身问管家:“没有惊动嫂夫人吧?”
“没有,我叮嘱奴仆们不准乱嚼舌根!”管家连忙恭敬回应。
“很好!郭府管家在哪?”邓歆环视弟子,叮嘱道:“大家散了,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是!”众弟子回应道。
很快,张云随邓歆几人到了郭府。
郭府亭台楼榭,府门威严,院墙高立,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豪。
进门之后,张云看到接待的郭府下人很不善的表情,心中诧异。
“谁是邓家家主?”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子从后堂走出来。
他衣冠楚楚,长相也不错,但是横眉竖眼,盛气凌人,开口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做派,他气势汹汹责问道:“侮辱我郭府千金,伤我府上仆人,让我郭府脸面何存?你说,准备怎么赔偿罢?”
邓歆虽然对郭府不熟,但是也听说过其家主郭凯是个和善之人,想不到这青年竟然如此做派,一时有点错愕。他反应过来之后,心中也生了怒气,走上前就要和那青年争辩一番。
后面的张云连忙扯了一下邓歆的衣袖:“世伯莫急!”
邓歆回头看他一眼,不解的问:“子龙为何拉我?”
张云趋前一步,对他低声道:“小心有诈!”
张云见他瞪眼疑惑的看着自己,微笑道:“如果世伯信我,不妨让小侄来交涉,万一不成,世伯再出面不迟!”
邓歆心念电转,点头道:“也好,如此有劳子龙了!”
“世伯客气!”张云应了一句,他排众上前,拱手道:“这位仁兄请了!不知你是郭府什么人?”
“我就是这郭府四少爷,这良乡城谁不知我大名?”他斜眼看着张云,一脸鄙夷之色:“哪里来的小毛孩,闪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