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地宫共处,当面如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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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峰这才觉得满意了些,看眼前的人儿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又觉得心疼,柔声道:“快吃吧,菜都凉了!”
得到赦令的纪子期忙抬起头,也不敢看他,大口地吃起来。
用完了膳,杜峰牵着她的手,在园子里溜达消食。
两人手牵着手走了一会后,杜峰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纪子期不置信地眨眨眼,今日私会,就这样结束了?
“还真当我是色中饿鬼了,今日本来就只是想帮你压压惊!”
杜峰想起不能早成婚的事,犹自有些心气难平,语气中便带上了一丝抱怨,“反正最后受罪的还是我!”
看着纪子期惊愕的小嘴,想起昨日在书房里的事,呼吸又急促了起来,哑声道:“期期若是能像昨日那般主动,
像昨日那般,帮我,咱们就晚点回去!”
纪子期的脸瞬间爆红,忍不住抬脚踢了他一下,用凶巴巴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羞愧,“送—我—回—去!”
杜峰大笑不止,胸中郁闷一扫而空。
掌珠公主带来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无人问她掌珠公主具体跟她说了些什么,纪子期也没主动说,特别是当着杜峰的面。
除非她脑子进不水了,不,就算她脑子进水了,也不会告诉杜峰,天下第一的美人儿、骄傲的掌珠公主还惦记着他的事。
不过,即使她觊觎的是自己的男人,纪子期心中还是替她有些可惜。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儿,偏偏钻进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漩涡里,不能自拔。
古夫子听从纪子期的建议,将自己的院门打开了。
“夫子,大门如心门,大门紧闭,则代表心门紧闭。
这术师协会如今的现状,咱们短期内无力改变什么,那就先从自身做起吧!
打开这大门,以迎接的姿态面对众人,告诉他们咱们愿意接纳一切的决心!”
古学堂正对着大门,从门外经过时,正巧能看到里面的几人,古夫子,纪子期,黎渊,容若,范同。
公主楼之事已有了决断,工部等人将功补过,像征性地罚了三个月俸禄,又奖了一些金银锦缎,实罚暗赏。
看得出皇帝陛下对新的公主楼和附马楼是真心满意。
导致主事故的容禛和工头,均被革了职。
容禛一下子成了平民百姓。
容若面对愤怒不已的容禛,冷冷道:“大哥,容家已经尽了力,大嫂家也已经尽了力。
一切的问题出在你身上,若你不能好好面对和正视自己的问题,你就永远陷在这泥潭里吧!
但是,请别再将容家拖下水,也别再将大嫂家拖下水。
这世上的情,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恩情,都是有限的,总有用完的一天!
到时候,你才会真正地体会到被抛弃的滋味!”
容禛望着突然间长大的小弟,少年的面容已有了刚毅之色,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
因着古夫子门下的纪子期和黎渊,其实主要是纪子期,连露两手震住了马夫子和丰夫子。
当他们打开大门后,每日借故从门前经过的术师协会的其他夫子门下的学生,便多了起来。
纪子期几人毫不在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受影响。
这里面唯一的例外,便是赏术大会上、公主府重遇、刘夫子座下的耶月哈了。
自从在公主府知道纪子期就是莫问后,耶月哈有空没空,逮着机会就往古学堂跑。
不过前段日子纪子期和黎渊时不时都在纪氏布行帮忙,碰着的机会不是特别多。
现在纪氏布行的事忙完了,公主府的事情结束了,掌珠公主召见一事带来的风波也过去了。
纪子期便日日准时到古学堂报道,与耶月哈碰面的机会便多了起来。
耶月哈是个爽朗的青年,当日在赏术大会率真的表现,就让不少人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对待楼九的挑衅,落落大方,光明磊落,甚有男儿风范,也深得林寒轩看重。
他成婚三载,育有一子,一心向往术数,将家中一切安排妥当后,便离开家乡,来到这术师协会。
本想进来随便到哪个夫子门下做个小厮也成,不想入了刘夫子的眼,以三等术生的身份,成为了术师协会里夫子座下的一名学生,也算是少见。
今日纪子期刚到没多久,耶月哈就跑了过来。
纪子期对这个爽直的年轻人也很有好感,只是,他天天往这边跑,他的夫子,刘夫子会怎么想?
不由好奇问道:“耶师兄,你家刘夫子对你天天往这边跑的行为,赞同吗?”
耶月哈本来有些兴奋的脸,瞬间暗淡了,“纪师妹,说起这事我正想问问你。
我从去年八月来这术师协会,有幸拜在刘夫子门下,心里当时那个激动无法形容。
而且刘夫子座下前任弟子听说六月回了老家,只有我一人。
我就想着吧,怎么的也不能给夫子丢脸。
于是每天不耻下问,可夫子从来只冷冰冰地回我
一句,自己研究!
我开始以为是自己水平太低,夫子懒得教我,就一个人默默关房间里钻研。
可两三个月过去后,夫子还是不搭理我。
我实在别无他法,年后回来后,便厚着脸皮跟着其他院的师兄们到处跑,从中学习。
纪师妹啊,你家夫子也是如此吗?”
纪子期道:“呃,这倒没有。古夫子通常会布置课题让我们自行研习,但不懂的还是可以去问他。”
耶月哈更加郁闷了,“难道刘夫子是后悔收了我这个学生?
我只是三等术生,听说这协会里的学生最低要求是二等术生,我的级别确实够不上。”
纪子期安慰道:“耶师兄不必灰心,也许刘夫子正在解一道解了许久也解不出的题,整个人陷在里面出不来,所以才顾不上你,对你不理不睬。
古夫子当初为了一道分林之题,在一个村子里待了十年,你家夫子肯定也是如此!”
古夫子的事在这术师协会不是什么秘密,耶月哈也听闻过。
听纪子期一说,细想之下觉得有几分道理。
可又想到若刘夫子十年八年都解不开题,出不来,难道他也要跟着耗十年八年?
纪子期见耶月哈喜一阵忧一阵,道:“师兄也不必过于担忧,若刘夫子没时间教你,你可以来这古学堂。
古夫子、杨师兄还有我,包括容若和范同,我们都非常乐意和你切磋!只要你家夫子没问题的话!”
“真的吗?”耶月哈面露狂喜,“刘夫子从不管我去哪,只要我不去烦他就行了!”
“嗯。”纪子期点点头。
“那我以后每天去刘夫子那报个到后,就过来找你!”耶月哈喜不自禁。
“行,没问题。”纪子期爽快道。
耶月哈嘿嘿道:“那我今日就可以留下了吧?”
纪子期微笑道:“这个看师兄你了,我没问题。”
“那我就不客气了。”耶月哈说完,主动的将凳子拉近,靠近纪子期,“纪师妹,当日那个九宫格,我虽知道了答案,对那解法还是似懂非懂,纪师妹你再给我讲一遍吧!”
“耶师兄喜欢玩数字游戏?”纪子期讶异道。
耶月哈频点头,“是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填格子数字的游戏了,还有那个二十五格的解法,你也一并讲讲吧。”
一直冷眼看着二人互动的黎渊插话了,“什么九宫格?”
“杨师弟居然不知道?”耶月哈抬头看向他,有些不可思议,“这前年赏术大会上的九宫格解法,可传遍了民间!
杨师弟是哪里人?居然没有听说过?”
黎渊不自在咳了咳。
赏术大会因为孟大师支持而蒋大师反对,在宫中一向少人提。
当时林寒轩回来后好像跟皇帝陛下私下提过,不过当时这种民间之玩乐事,他甚少放在心上,故而并不知情。
纪子期帮着打圆场,“耶师兄过于夸大其实了!当时你在赏术大会,才会有民间皆知的想法。
其实好多人并不知道的!”
耶月哈信以为真,也不再追究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兴冲冲地将题跟黎渊讲了一遍。
同所有第一次听到此题的人一样,黎渊露出了不过如此不是很难的表情。
耶月哈也不在意,径自在纸上画了个九宫格,递给黎渊,“杨师弟,请填填看!”
黎渊不以为然地接过题,提起笔刷刷地填了起来。
填着真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黎渊将那九个数字反反复复填了数十次,怎么也无法得出横着竖着斜着相加都等于十五的结果。
真是见了鬼了!明明听起来这么简单!
黎渊胸中有口气堵着,怎么也压不下去,越真脸色越黑。
不知何时进来的容若和范同,看到满地的纸上画满了九宫格,还有被改得惨不忍睹的数字后,面上露出了诧异。
这又闹的哪出啊?
耶月哈因为自身是三等术生的缘故,在其他夫子面前自觉矮上一截,反而同各夫子院子里的小厮因为级别相同,打成一片。
容若和范同虽来没多久,耶月哈却因大家级别相同毫无排斥感和陌生感。
见二人面上神色疑惑,遂招招手对两人小声道:“两位师弟,过来,师兄讲给你们听!”
容若和范同依言走了过去,耶月哈又重新讲了一遍九宫格的规则。
若没有见到满地的纸张之前,容若和范同肯定也会同黎渊一样,认为这题并不难解。
可现在两人却不敢抱着这样的念头了。
九宫格的题出现在前年的赏术大会上,容若和范同多少有听过,但偏偏两家大家长都是支持蒋大师反对赏术大会的人,所以二人不敢过多打听。
久而久之,京城新鲜事层出不穷,两人也慢慢淡忘了。
今日被耶月哈一提,又生了兴致,拿了纸笔,坐在一旁填了起来。
二人虽是小厮,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术师协会里的小厮,实际上是夫子的半个弟子。
所以两人现在这一举动,自然的很,也没人觉得奇怪。
耶月哈对这一题难住了几人,本来觉得有些得意,可时间一久,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毕竟他是过来向纪子期请教的,哪能干坐着浪费时间?
又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后,耶月哈忍不住开口了,“三位师弟,要是解不出,就直接让纪师妹公布答案吧!”
可惜几人一心沉迷在这既苦痛又新奇的数字游戏解开过程中,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无人理会他,耶月哈只得向纪子期求助。
纪子期道:“再等多两柱香时间。”
两柱香时间对于解题中的三人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
耶月哈再次出声,还是无前人理他。
纪子期向他使了个眼色,用口形示意道:“抢纸!”
耶月哈会意过来,纸都没了,看你们还往哪儿填?
当下过去三下两下,从措手不及的几人手中抢下了剩余的纸。
气得黎渊差点自爆身份,“大胆的奴才!”几个字已冲到喉间,一抬眼看到对面的纪子期,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硬生生压了下去。
只是那浑身散发出的不怒自威的气场,令到整个古学堂的温度都低了几分,震得耶月哈呆了呆。
纪子期轻咳两声,“杨师兄,容若,范同,不过是个数字游戏,莫太过沉迷了!”
黎渊重哼一声,面色这才好了些。
容若和范同也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对于一道如此简单却又解不出题的题充满了好奇,“纪术生,不如你跟咱们讲讲吧!”
纪子期点点,空灵清脆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个九宫格的原理是这样的……”
黎渊几人默默在心中算了一遍后,发现知道了答案后,确实真的太简单。
耶月哈面上笑容更加欢畅,“纪师妹,你讲的我完全懂了,我今天回去研究一下二十五宫的解法。
明日,不,最迟后日,若是我还解不出,一定再过来找你。”
“好,耶师兄,我在这等着你!”纪子期微笑送别他。
耶月哈走后,容若和范同同样一脸震惊地走出了古学堂,只留下一脸深思的黎渊,将纪子期上下打量。
看得纪子期心中发毛,“杨师兄,可还有何疑问?”
“我就是有些好奇,”黎渊一支手轻轻抚着下巴,“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
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这问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纪子期在脑海中突然想起天凉军中,杜峰当时也曾问过她这话。
她当时怎么答的,“骑马不会,射箭不会,扎马步不会!”
惹得杜峰当时大笑不止,愉悦不已。
回想着那时的一切,纪子期忍不住笑了起来。
像朵角落里毫不起眼的花蕾,突然间一夜春风,绽放着她从未展现于人的美丽容颜。
黎渊不知道她这样动人的一面有多少人见过,但对于从未见过的他来说,在那一刻,他的心脏猛地悸动了一下。
他皱皱眉,别开了眼。
两日很快过去,古学堂门前来往的术师协会其他夫子门下的弟子未曾减少,耶月哈却没有再出现。
以耶月哈的性子,若解了出来,定会兴冲冲地跑过来,向众人炫耀展示一番。
若解不出,也会急切地跑过来,缠着她追问解法。
可如今约定的时日已过去,却见不着他的身影,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纪子期心中突生不详的预感。
如此过了一日,纪子期忍不住,一大早便去了刘夫子院子里,打听耶月哈的情况。
刘夫子的院子,便是挨着马夫子的那座让纪子期觉得那门上颜色甚为诡异的院子。
青天大白日的,又在术师协会里,纪子期压下心底无端生起的凉意,敲了敲那扇沉重的朱红色木门。
没人应。
纪子期想着兴许离得远,没听到,又大力地敲了敲,敲得指关节都被震得有些发痛。
还是没人应。
纪子期皱起眉,不能吧?怎么会这么久都没人应?难道是她的敲门声太小?
她曲起五指,正打算用拍的方式敲门。
门,吱的一声开了,沉重,悠远,阴森。
一个苍老的像来自遥远地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谁?”
不是问找谁,而是问是谁!
紧接着,一个满头白发面色苍白满是皱纹的老人脸,出现在纪子期面前。
那双眼里的光芒,像来自遥远的雪山,幽深的地狱。
让人感觉除了冷,还是冷,那种从骨头缝里溢出来的冷意。
纪子期忍不住轻颤了一下,终是张嘴说了她的来意,“老人家好,我是古夫子门下的纪小雪同学,找耶月哈耶师兄!”
“不在!”老人的眼冷冷地扫过她,像一阵刺骨的风吹过。
不同于苏小年眼中的冷意,苏小年的冷是漠视,是无情,是无动于衷。
这老人眼中的冷是阴森,是毒蛇信子般的冷,狠毒,令人望而生畏,望之恐惧。
纪子期不知道别人是否是这种感觉,可她全身竖起的汗毛,每一个张开的毛孔,都深深地感受到了这种冷意带来的恐惧
。
老人冷冷地答了一句,就欲关上门,在纪子期转身离开的一刹那,突然又打开了门,“纪小雪?蒋大师的曾外孙女?”
纪子期回头应道:“是!”
老人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老夫是刘天生!”
刘天生?刘?刘夫子?
“见过刘夫子!”
刘夫子眯着眼将她上下打量,在纪子期全身戒备想要告辞的那一瞬,打开了大门,“进来吧!”
纪子期僵在门口,“既然耶师兄不在,就不打扰刘夫子了!”
“你不是找他吗?不想知道他去哪了?”刘夫子面无表情,“进来吧,老夫告诉你他去哪了。”
纪子期站在门口往里面瞟了两眼,里面空荡荡的,比古学堂里还要静,貌似一个人也没有。
她又瞟了瞟刘夫子,瘦小苍白,像白天出没的鬼魂似的。
纪子期觉得还是安全为上,对着刘夫子挤出笑容,“刘夫子,学生突然想起古夫子刚才有事要找学生。
学生先回去见过古夫子再来找您可好?”
“耶月哈离去前,留了一封信,让转交给你。”刘夫子声音轻飘飘的,“即如此,你稍待片刻,老夫去取信给你。”
“那有劳刘夫子了!”只要不进那扇门,纪子期都觉得心里比较踏实。
门虚掩着,刘夫子暂时离去了。
纪子期眉头紧皱,站在这个地方,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每个人都会给人留下第一印象,每个人都会对第一次见到的人在心中作出判断。
有时候你会对某些人生出某些莫名的感觉,现代心理学说,这种感觉通常不一定是对的。
所以纪子期不知道她为何会对刘夫子有如此不舒服的感觉,为此,她只能归结于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
刘夫子很快就出来了。
他递给纪子期一封信,那手细弱如鸡爪,干瘪凹陷,像失去水份已久的枯老树枝。
“耶月哈不告而别,老夫也很想知道他离去的原因,你看看这封信,也让老夫知道一下原因。”
纪子期有些迟疑地接过信,信封上并没有署名。
刘夫子双眼盯着那封信,“他离去的前几日,日日在纸上画着个二十五格,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解出了没有?”
啊,是了!想不到耶月哈有急事离开,还留下了那个二十五宫让自己瞧瞧。
可是,心中的警惕还是让她觉得快点离开此地最好。
她拿着信一拱手,正准备向刘夫子告别。
一阵奇异的香味袭来,眼前一黑,瞬间陷入了昏迷。
原来真是有问题啊!昏迷前,纪子期只来得及看到他扬起的右手还有诡异冰冷的笑脸。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纪子期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是坐着的。
因为昏迷的关系,整个人略微向后,靠在一个支撑物上,坚硬的触感并不冰凉,有点像坐在马车里或轿子里的感觉,只是没有软垫,有些硌得慌。
膝盖上搭着被子,好似怕她着凉,因为坐着的关系,被子滑到了腿上。
纪子期一个惊醒后,坐直了身子。摸摸四肢和身上,除了迷药令她还有些无力外,无一处异样。
她略略放下心来,心中不由苦笑。
许是她穿越的姿势不对,刚来这古代的时候就是被人绑架中,然后不到三年的时间,真真假假的绑架,已经四次了。
这个马车里,不,面积这么小,或许称为轿子或木箱、木盒子更合适,里面并不暗,四边凿了许多细小的孔。
有忽明忽暗的光线透进来,感觉外面点着无数盏油灯,微风吹过,油灯跃动,形成了木盒子里的不断变幻的光线。
纪子期打量了一下里面,除了她现在所坐着的木凳子外,还有一个木桶和一只木碗。
她站起身,伸长手臂试了试,大约能碰到顶,以她的身高来算,这个木盒子大约两米高。
长宽均约一米,也就是说,她现在被困在了一个约两个立方的木盒子里。
如果这个木盒子倒下的话,倒有点像一个巨型的棺材。
呸呸,纪子期忙伸手打了自己嘴巴两下。
在被绑架的情况下,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不是触自己霉头吗?
她轻轻敲了敲四边,试着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纪子期歇了心思,坐下来开始分析刘夫子抓她的原因。
她跟他无怨无仇,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两人之间从无交集,唯一的交接点,便是耶月哈。
若说因为耶月哈向她请教术数怀恨在心,明显不可能,毕竟耶月哈在这之前,也曾向别的夫子或术生请教过。
而且刘天生并未阻止耶月哈向任何人请教,从他从不关心或者在意耶月哈去哪里这点来说,这点疑虑可以消除。
因为她太爷蒋大师?
这术师协会里只有她一个女学生,认不认识她都好,只要见到她,不用自报名号,也知她是蒋大师的曾外孙女。
所以刘天生问了句,蒋大师的曾外孙女,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等等,纪子期将自己从敲门到昏迷前的每
个细节都回想了一遍,又发现了有丝不对劲。
最开始的时候,当她询问耶月哈的时候,刘天生的态度很明显是不想理她,直接地答道不在之后,打算关上门。
在她准备要走的那一刹,刘天生许是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纪小雪?蒋大师的曾外孙女?”
这两句,一个代表她的人,一个代表她的身份,那么就是说,她之所以被绑架还是与这两者有关系了。
纪子期再将她所处的这个木盒子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么奇怪的尺寸,完全想不到可以用在什么地方。
再加上里面的木桶,木桶?……。
她思绪停顿拐了个弯,不会是打算让她用来方便的那个意思吧?
嗯,回到刚刚的思绪,看起来准备得有点妥当,如果以坐牢的标准来看。
很明显这个木盒子造成的时间并不短。
刘天生原本打算不搭理她,后来又想起了她是谁,以及她的身份,从那时起,他就打算将她抓来了吧。
否则怎么主动邀请自己入内,邀请不成,又以耶月哈有留信的方式诱骗自己留下来,然后用药迷昏她?
可是她这个人,以及这个身份抓走,对他有什么用?
纪子期怎么想也想不出头绪,迷药的酸软无力似乎还未散去,坐了一会有些累了,便靠在木盒子边上闭上了眼假寐。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头顶传来叮叮咚咚的响声。
抬头一看,顶上正不断震动,似有什么重物在不断地敲打。
纪子期爬到凳子上,借着微弱的光,抬头查看那震动处。
好像是关着的门或窗,有人从外用力推时的那种晃动。
纪子期猜测顶端的木板应该不是一个整体,她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旁边有一个类似门拴的东西。
伸手将它往旁边一拨,一个圆形的像盖子似的木板垂了下来,像开了一扇圆形的天窗。
然后有一个与那圆孔大小接近的木桶缓缓地从上面降下来。
一头绑着绳索,里面装着的却是食物和水。
一看到食物,纪子期才发觉有些饿了。
她从里面取出食物和水后,那圆桶又被慢慢地拉上去了。
食物是馒头和咸菜,还是温热的,纪子期不知道这是几天的口粮,仅管很饿,还是克制住只吃了一个馒头。
短暂的得到力气后,纪子期坐在凳子上抬头打量那个圆形开窗。
那个天窗很小,直径比她肩还窄。
她想着就算她有力气凭双臂的力量作引体向上,最多也就能探个头出去查看。
不过以她现在三分饱七分饿,以及迷药还未完全散去,全身仍酸软的状态来看,纪子期很有自知之明的决定,先保存体力。
这个幽闭的空间里,感受不到白天黑夜,只有从那些不规则小孔中不断晃进来的微弱光线。
纪子期不知道自己被绑来关在这木盒子里,具体有多久了。
从饥饿的程度猜测,应该在一天到二天左右的时间。
一晚上不回家,纪氏爹娘应该知道自己出事了吧,他们知道了,杜峰也知道了吧。
唉,不知道他们现在心里有多焦急!
纪子期幽幽叹口气,坐得久了腰有些酸痛,想换个姿势,发现腿酸胀得厉害。
是了,这么长时间保持着坐立的姿势,血液都集中到腿上去了,不麻胀才怪。
这个木盒子只有一米乘一米的尺寸,根本不能整个人平躺,纪子期便将双腿抬高靠在木板上,只头和背部躺在凳子上。
血液慢慢回流到脑部,整个人感觉清醒了些。
后脑勺贴在凳子上,双眼无须费力,直接对着那圆形天窗。
只可惜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纪子期无聊地将头转向一边,开始看木板上那密密麻麻的小孔。
心里默默地数着那小孔的数量。
那些孔有的密集,有的分散,数量实在太多,数来数去就有些混乱了。
纪子期索性将靠得比较近的小孔当成一体,重新数了起来,“二,五,七,三,九……”
数着数着,她发现当她如此区分时,每一小堆的小孔数量一至九都是不重复的,但全都不是按顺序的。
看来有玄机,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纪子期又试着按纵列的方向重新数了一下那些小孔,同样的都是一至九不重复也无规律。
她长长地吐了两口气,在心中形成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些小点点,难道是一个数独游戏?
纪子期将翘高的腿放下,站起身走到那些小点点面前,又重新数了一次。
横九竖九,九九八十一,每行每列一至九不重复。
而且,这是一个并未完成的数独游戏。
但是,从密布的点点来看,只是一个非常初级的数独。
“这里面莫非有什么奥妙?”纪子期自言自语道,“不管了,现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死马当活马医吧!
既然会出现在这木板上,肯定不可能是巧合!”
只是用什么东西填上去?刻上去?
她是有比较强的心算
能力,但无小风过目不忘的能力,光让她在心里比划,还真是有些难度。
纪子期伸出手摸了摸木板上的那些小点点,发现它居然是微微凸起的。
凸起的痕迹太不明显,单凭肉眼,加上光线昏暗,不用手触摸很难发现它是凸起的。
纪子期心一动,心中算了一遍后,在某一处空着的,应该要填上数字六的地方,用手指头按了六下。
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纪子期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她按过的那个地方,出现了六个小孔。
原本那处是平滑密实的木板,现在因为多了这六个小孔,又多了六道微弱的光线。
她屏住呼吸,在另一处应该填数字四的地方,尝试着按了三下。
没有反应。
她又按了一下。
还是没有反应。
又连续按了四下,然后同之前一样,木盒子里多了四道光。
看来还是智能型的,按三加一都不行,必须连按四。
纪子期确定了之后,不再有其他的想法,规规矩矩地解起了这道数独题。
很快,这道数独题的空缺位就快被她填完了。
当她填上最后一个数字八时,突然传来一声咔嚓的微弱响声。
声音很小,在这密室里,却显得很响很突兀。
借着飘忽不定的光线,能看到在这个数独矩阵旁边,突起了一个类似按钮的小方块。
纪子期伸出手,放在了那突起的方块上。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是福?是祸?
只觉得心跳得有些厉害,手指尖微微抖动。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纪子期一咬牙,闭上眼用力按了下去。
然后古老的沉重的吱吱声响起,好似沉寂百年后的古老的木头房子,在被推开的那一刻响起的声音。
有风吹了进来,先经过她的脚、大腿、腰,然后是脖子、脸,很快的,整个空气清新了起来。
纪子期缓缓睁开眼,吐掉胸中的郁气。
原本在她面前的那面木板,好像现代的铁闸门一样,升了上去。
映入纪子期眼帘的,是一排排摆放不规则的木盒子,目测看来,与她现在所处的木盒子大小几乎是一样的。
两边的木盒子遮住了视线,看不清有多深,左右两边的墙壁上,每隔一两米的距离斜插着一根燃烧着的火把。
向上望去,很高很空荡,整个就像一个巨大的地宫,若把这木盒子当成一个个兵马俑的话,这个地宫就像是一个寝陵。
纪子期浑身一激灵,呸呸,干嘛老是想这种不吉利的比喻?
“咦,又来了新邻居?”纪子期正准备跨出木盒子的时候,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前面的木盒子里传来。
感觉已许久未听到人声的她,不光是惊喜,而且吓了一大跳。
莫非这每个木盒子里都住着,不,关着一个人不成?
那人见无人应他,还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木门吱吱声是出现了幻觉,自言自语道:“莫非老夫现在连听力也出现了问题?”
如果每个木盒子里都关着一个人,那么那些人为什么不出来?难道这地宫里还有什么其他的机关?
纪子期欲踏出去的脚便收了回来。
“前辈!”她试探地应了一声。
“咦,真有人,还是个小丫头?”那人仍似在自语般,“看来老夫还是老当益壮啊!哈哈!”
那人似在为自己的听力尚佳得意了一阵后,又道:“小丫头,你多大了,怎么也会被刘疯子抓进来?”
“老人家,小女年十六,您口中的刘疯子指的是刘天生刘夫子吗?”
“这术师协会里还有第二个姓刘的吗?”老人轻哼一声,带着不屑和恨意。
纪子期苦笑道:“小女也不知为何会被抓来,那老人家您为何会被抓来,又被抓来多久了?”
“多久了?”老人喃喃自语,似在沉思中,“老夫也不知有多少了,只记得当年被迷晕,在这里醒来的那年,是天元十年。”
“天元十年?”纪子期惊呼:“现在是天元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这么说老夫已经被关在这里十三年了?”老人语气有些不敢置信。
纪子期惊住了,已经被关了十三年?那她也会被关在这里十三年,甚至更久吗?
她一下子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若如此,爹娘会如何?她和杜峰,又会如何?
他是会不断寻找她,等她,还是会另外寻一个人成亲生子?
光这么想一想,纪子期就觉得心中剧痛。
就好像要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从灵魂里生生剥离开的痛。
她有些惶恐不安,杜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融进她的生命和灵魂里了吗?
她不想和他分开,也不能和他分开!
纪子期咬紧下唇,无论如何,她也要想办法离开!
她相信,已知道她失踪消息的杜峰,现在一定比她更心急,更愤怒,更恐惧!
如纪子期所想的一般,在确定她失踪的消息后,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今日是她失踪的第二天的傍晚。
昨日早上被刘夫子迷昏带到此处后,黎渊恰好有事提前离开了古学堂。
容若和范同对于傍晚时分纪子期还没回来的事情,都一致地认为是她自行离开了术师协会回了家。
虽然对于她没有回来找声招呼才走的举动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想过在术师协会会出什么事。
门口的车夫一直等到天黑,里面所有学生都已离开了,也不见纪子期出来。
便向最后离开的容若打听,容若道:“里面已经没有学生了,纪术生该不是被别的人接走了吧?”
车夫想起纪子期的未婚夫杜峰曾两三次的将他赶走,自己送纪子期回家的事情。
猜测着也许真如容若所说,是他接走了,便回府回报了纪氏夫妇。
纪仲春当场被气得不行,面色变得很难看。
这才订婚多久,就已经如此没有规矩了?先前还派人知会一声,现在居然连说也不说一声,直接就将人接走了?
蒋灵心中也甚是不痛快,这未来女婿这事做得也太过份了!
等明儿个一定要好好跟小雪说说,两人虽说订了亲,也不能三天两头晚上跑去私会,有损名节!
两夫妇心里憋着气,一宿都睡得不好。
一大清早,蒋灵便去了叁园,拍了半天门没人应,心里才觉得大事不妙。
推开门一看,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折痕,还是昨天早上她看过的样子。
蒋灵当场面色苍白,倒退两步。
女儿和未来女婿一夜未归!
她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纪仲春知道消息后,更是气得眼前一黑,额头青筋直爆,差点晕了过去。
清醒过来后,捋起袖子,就要上杜府去找杜峰算帐!
蒋灵立马拉住他,“春哥,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火无事无补!
小雪既然已经是人家的人了,在还没有发生更大的丑闻前,尽快将婚期定下来,保住女儿名节才是正事!”
纪仲春想到自己娇柔可人花朵一般的小雪,居然被杜峰这头猪就这么拱了,真是想拿刀砍了他的心都有了!
可蒋灵说得对,小雪名节要紧,最重要的是先确定下婚期,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慢—慢—算!
纪仲春吞下心中的老血,也没心思去铺头了,带着小星,在家等着去杜府与杜夫人商议婚期的蒋灵的消息。
蒋灵去的早,恰好碰到正要去宫中的杜峰,当下面色就不好了,沉声道:“杜峰,小雪呢?”
“期期?岳母大人为何一早就来这找她?”杜峰不解道。
哼!还装蒜!真是看走眼了!蒋灵气得咬牙,可女儿名节已失,只能忍气吞声,“你昨晚不是去术师协会接走了她吗?
一夜未归,你岳丈大人还有小雨几个都很担心她!”
“什么?”杜峰皱眉,“小婿昨晚与爹在宫中待到很晚,差不多到宫门落匙时才出的宫,并没有去术师协会见过期期。
更没有接走她,而是直接回了杜府。”
杜峰突地提高音量,“岳母大人说期期一夜未归?”
蒋灵呆住了,若不是他带走了小雪,那她女儿一夜未归,是去了哪里?
蒋灵唇色全失,心中涌起更不好的想法。
这比跟未来女婿待在一起整晚更糟啊!
“岳母大人,期期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她一夜未归,又未有消息,一定出事了!”杜峰急急交待,“您先回去,小婿不送了!
小婿让爹帮忙去宫中请个假,这就去术师协会察看!”
杜峰心急如焚地冲进杜府,向正要出门的杜元帅大概说明了一下原委,便急急唤了杜康和杜乐出了门。
黎渊容若和范同听说纪子期消失了一整晚的消息时,都吓了一跳,又有些不敢置信。
杜峰锐利的眼如刀般扫过三人,“期期最后离开时,有说是去哪里吗?”
“刘夫子处!”三人异口同声。
“在哪?带我去!”
黎渊第一时间往外冲去,“跟我来!”
容若和范同也跟在几人身后冲了过去。
刘夫子院门外,杜康敲了十几下的门,也没人应。
“让开!”杜峰将杜康喝退开,抬起脚就准备踹下去。
门吱的一声开了,带着刺耳阴冷的声音。
刘夫子幽灵般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像白天出现的鬼魂。
“几位有何事?”即使大白天的,刘夫子的声音里也带着终日不被阳光照耀的阴冷。
杜峰在见到他的一瞬,本能的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黎渊抢在他前面开了口,“刘夫子,在下杨成,古夫子门下。
昨日纪小雪纪师妹曾来您院子里寻找耶师兄,之后就不知所踪。
不知您可否告知纪师妹的去处?”
“不知道!”刘夫子冷声道,说完就欲关上门。
杜峰火起,一脚踹向刘夫子正在关的门上。
门蓬地向后弹开,刘夫子被震得倒退两步。
杜峰伸出一只手,捏住刘夫子的脖子,用力往上一提,就像捏住一只蚂蚁似的轻松。
“少爷!”杜康惊呼出声,生怕
自己家少爷手下一用力,就结果了那个像鬼一般的白发老头!
要知这谋杀一等术师等同于谋杀朝廷重臣,是要杀头的重罪!
刘夫子的面色很快就涨得通红,双后抓住杜峰的手腕往下拽。
只可惜那力道对于杜峰来说,起不了丝毫作用!
“说!昨日什么时候见过的纪同学?她又何时离开的?离开前有没有说要去哪?”杜峰狠狠盯着刘夫子的眼,完全不被他身上和眼中的阴寒之气所惧。
“老夫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刘夫子气息有些不匀,迎着杜峰尖锐的眼神,无一丝胆怯,“这院子里就老夫一人,耶月哈前几日已离去。
老夫昨日并未见到你们所说的纪同学!若要找人,请到别处去找!”
杜峰的双眸紧紧锁定刘夫子的眼睛,那眼神中没有一丝闪避。
“不可能!”黎渊皱眉道:“纪师妹昨日说得很清楚,因为几日未见耶月哈,担心他出事,便过来看一看!
她既然说了要来,就肯定会来!”
刘夫子唇边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兴许你们口中的纪同学在来的途中出了事呢?你们有人陪她一起过来吗?”
“你如何知道她出了事?”杜峰眯着眼,迅速揪出他话中的漏洞。
话一出,黎渊几人看向刘夫子的神色立马变了。
刘夫子冷笑两声,翻个白眼不屑道:“你们一大群人一大早,不经通报,齐齐来老夫院子里,向老夫兴师问罪,不就表明纪同学出事了吗?”
众人一听,亦觉得刘夫子所言有理。
杜峰却抓着他的脖子不松手,用眼神告诉他,他压根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刘夫子似是看懂了他神色,面上没有惶恐,反而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略带挑衅的笑。
杜峰的眼眸更深了。
他放开刘夫子,清冽的眼神紧盯着他不放,道:“杜康,杜乐,去将其他所有院的夫子和学生叫到此处,一一对质!”
“是!”杜康杜乐应声而去。
黎渊眉头一皱,对着容若和范同道:“容若,范同,去各夫子院子里,面见各夫子,道古夫子门下杨成,请各位到刘夫子院子时有要事相商!”
容若和范同有些不解,杨成不过是古夫子门下一术生,有这么大的面子请动其他夫子?
二人望着气场全开的黎渊,身上有种凛然不可侵犯之势,头皮一麻,身子一矮,道了声是,双双离去。
不知是杜康杜乐的威迫,还是容若范同的恳请,包括刚到的古夫子在内的九个夫子,统统迅速地聚拢到了刘夫子院子里。
刚收到消息的古夫子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渊答道:“纪师妹原与刘夫子门下耶月哈有约定,但过了两日还不见他去古学堂,担心他出了事,于是昨天早上打算亲自过来刘夫子院子里找他。
然而今早纪师妹爹娘发现纪师妹一夜未归,情急之下去到元帅府告知了杜将军。
这才知道纪师妹自昨天早上离开古学堂至今下落不明!
现在将各位夫子邀请过来,是想与各位对质:
一、昨日可有人见过纪师妹?二、昨日上午午时前,各位身在何处,可有人证?”
各位学生因为身份关系,均不知黎渊身份,见他一新入术师协会的术生,如此审问语气,心中有些不爽,齐齐望向了自家夫子。
各夫子却是知道黎渊身份的,当下一一拱手报上了自己昨日的行程,以及相关人证人名。
各学生见自家夫子如此客气配合,便也积极地报上了昨日午时前的行程。
术师协会里的各院夫子和学生,与别院来往甚少,基本都是关上大门各顾各的。
纪子期离开那段时间,基本是各院学生研习的时候,要不就被朝中各部邀请去提供相关解决方案了。
所以根本无需过多询问,便已经排除了除刘夫子在外的所有夫子及学生的嫌疑。
黎渊拱手送别了众人。
所有人的眼光齐齐聚在了刘夫子身上。
刘夫子嘴角扯成诡异的弧度,似笑,又非笑,很快迅速垂下消失不见,“即便所有人都没了嫌疑,也不代表老夫就有嫌疑!”
杜康杜乐二人气得恨不得上去暴揍他一顿,久未出声的杜峰却伸手拦住了他们。
他一改先前的咄咄逼人,突然变得有礼起来,“刘夫子说得是,但所有人都排除了疑点后,这里就是唯一的疑点。
刘夫子若想洗脱身上的嫌疑,很简单!”
他死死盯着刘夫子的眼,“让我们搜一搜即可!”
刘夫子的神色终于有了异动,却是浮起了笑容,比不笑还要恐怖的笑容,“既然你们都认为老夫有嫌疑,那老夫成全你们,尽管去搜吧!”
杜康和杜乐领命而去,容若和范同也在古夫子的示意下,跟着去帮忙。
几人紧张着等着消息,没有闲聊的心思。
刘夫子丝毫不见紧张,双目微垂,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一派悠闲神态。
此时太阳已升至半空,斜斜射进了这院子里。
紧盯着刘夫子不放的杜峰此时才发觉,刘夫子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
苍白透明得可怕,就像生活在阴暗中许久不曾见过阳光的人。
太阳渐渐升高,院中温度也随之升高,三月中快正午的阳光已有了些许炙热,几人站在院中久了,多少觉得气闷,特别是那等待的时间,又是那么的漫长。
杜康和杜乐相继走了出来,两人面色阴沉,垂头丧气,对看一眼,摇了摇头。
“少爷,没有发现!”
古夫子黎渊两人的面色变了变,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然后目光都集中到了杜峰身上。
刘夫子的面上神情一如之前般闲散,丝毫没有因为两人的答案,而露出一副备受冤枉必须还我清白的嘴脸。
杜峰神色亦未有变化,似乎早已料到了会是这般结果。
他眼盯着刘夫子,对杜康杜乐吩咐道:“杜康,去找衙门备案,术师协会纪小雪失踪,请求派人搜寻。
杜乐,回会去发动全府人外出打听未来少夫人消息。
并在江湖上发布消息,凡找到我杜峰未婚妻纪子期者,赏银万两黄金!”
全府人?也包括杜府暗中的几百暗卫在吧!万两黄金?看来杜峰对他未婚妻还真是上心!听完这话的黎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杜乐和杜康道了声是,快速离去。
古夫子道:“那老夫发动协会里的人,再在这协会里仔细寻找一遍!”
黎渊道:“我立马进宫将此事禀告父皇!”
杜峰道过谢,各人分头行事。
——
纪子期所在的木盒子的门打开了,她却不敢冒冒然出去了。
既然一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大木盒子都隐藏着这么精巧的机关,这看似毫无危险的外面,谁知又隐藏了多少未知的风险?
她决定再与那已被关了十三年的老人搭搭话,了解一下这地宫的情形。
“老人家,我叫纪小雪,也叫纪子期,您可以称我子期。请问您怎么称呼?”
那位老人已从被关了十三年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然声音还是可以听出其中悲愤的情绪,“老夫卢一范。”
“一等术师卢一范?”不会吧,那个传说中已退出术数界多年的一等术师卢一范?
卢一范咦了一声,“你知道老夫?”
“是了,”没等纪子期回答,他又自顾自说了下去,“你既然被抓到此,必是术数上某方面极有天赋而被刘疯子看中。
同是术数中人,知道老夫名号也不足为奇了。”
纪子期道:“卢术师,那您老人家为何会被抓到此地?”
“为何?”卢一范轻哼道,“若是知道为何,老夫至于被关十三年?”
“那您试过走出过这个大木盒子吗?”纪子期继续问道。
“大木盒子,呵,倒真贴切!老夫称它为棺材屋!”卢一范呵了一声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语气转为不敢置信,“莫非你已解出了墙上的那道数字谜?”
然后又喃喃道:“老夫真是老糊涂了,若没解开,如今两人如何能对上话?”
“是的,卢术师,学生刚刚才解开。”
“你不是才来的新邻居吗?”卢一范问道,“你被关在这多久了?”
“具体时辰学生也不知,大约一到两天范围内。”
“一到两天?”卢一范惊呼,“这么快就解出来了?”
“学生,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快!”
卢一范掩饰不住的惊奇,“老夫花了差不多五年的时间,才发现那其中的奥妙!你居然两在内就发现了?”
“呃,这个,只是凑巧而已!”
“就算是凑巧,也需要绝对的实力才行啊!”卢一范感慨道:“想不到不过十三年,这术师界就人才辈出,老夫果然已经老了!”
纪子期还未来得及开口说几句恭维话安抚他,又听他继续道:“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就要毁在刘疯子手里了!
老夫已被关在此一十三年,谁知道还会关多久?老夫已半截身子入了黄土,这么多年下来,也看开了。
只是可惜了你,可惜啊,可惜!”
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沉重和惋惜。
“卢术师您从未走出这大木盒子吗?”纪子期待老人可惜完后,重提了之前的话题。
“自被关进这木盒子之后,初初老夫日日咒骂那刘疯子,骂得老夫精疲力竭,可那厮从来不出现。
老夫也不知骂了多久,骂得自己都觉得甚是无趣后,转而开始研究那木板上的小孔。
大概快五年的时候,老夫终于解开了那木板上小孔的奥妙。
至于老夫为何知道是五年,因为这里的食物三天提供一次。
刚开始老夫还会根据提供食物的日子,在木板上划一道线,大概算算到底被关了多久。
等过了七八年后,慢慢的,老夫也懒得记了,记了又有何用?”
话到最后,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悲愤。
卢一范停了停,调整了一下情绪:“木门打开的第一天,老夫欣喜若狂,也不理会有没有危险,便想着走出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出去。
刚走出去没两步,便听到旁边传来声声惨叫。”
卢一范回想起当年第一次活生生看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