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幻想的麻痹药
宋珥年纪轻轻，情商倒是不轻，光是嘴甜这项技能就足够她混很久了。她又有一种能力，能让这份嘴甜听起来不单单是吹捧，而像是真心的稍作夸张的赞美，让人听了心里就是很快活。
姜禾在遇见她以前，以为自己算会来事的了，因为她很擅长利用自身优势去与人相处，没想到这个刚入社会的妹妹这种能力并不在她之下。
她心中很欣赏她。
两个人又唧唧咕咕聊了十来分钟左右，会议厅里人才差不多来齐。
后面进来的基本都是制作团队的人。
里面有个熟悉面孔——寺老板。
姜禾机灵地和寺老板打了招呼，不过是不张扬的，她也没有社牛到在这种场合凸显自己。
寺老板还是像以前一样，慈祥地幽默地给着回应。
导演开门见山地问，“大家有想演主角的，直接举手，不要客气的。”
姜禾就看到身旁人纷纷举手了，又仔细瞧了瞧，女演员里就几个没举，其中就包括她和那个气质很好的女生。
心照不宣地，两个人对上了眼。
姜禾注意到气质女生已将口罩拉下至下巴处，一张脸大概也露得差不多。她感叹，这女生长得美，一张脸很有故事感，五官很精致。她的眼睛属于长眼，内眼角微尖而外眼角顿，因此显得聪明却和善；鼻子呢，山根虽不高，但鼻梁高，不算小鼻子，但大小放在她的脸上正合适；嘴巴不大、嘴唇也不厚，但整体形状好看，且纯色看起来气色很好……
观察美女有些入了迷，导演喊她她也没听见，还是宋珥在旁边轻戳的她。
“啊，我在，您说！”
气质女生看到姜禾如此慌乱又真诚的模样，笑了笑，同时她的眼神中还有几分宠溺。
那一刻，她觉得仿佛看到了以前刚入行的自己。
导演是个极和气的，也幽默，“哈哈哈，在看什么，是在找自己的对手演员吗，确实，咱们这里长得帅的男演员多的！”
众人哄笑。
姜禾一边赔笑一边摆着手，“没有没有，不好意思，走了一下神，哈哈……”还是有些尴尬的。
“吕导，您赶紧说事儿吧，别逗人家了。”那个气质女生开了口。
她是在为姜禾缓解尴尬。
姜禾向她投以谢意的目光，同时也很惊讶她在帮自己说话，又从她对导演的说话语气中浅浅判断他们似乎很熟。
导演听了气质女生的话，果然开始说正事了，“我说想演女主的举手，你怎么没举，是对自己没自信嘛！做演员没自信可不是好事啊！”
姜禾回：“是这样的，因为剧本就看了几眼，具体都不清楚，所以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担起主角身份。”
导演似乎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的寺老板，接着说：“蛮好，是有自己思考的，寺老板你给我推荐的这个演员，嗯，不错！”
所以，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寺老板在这之前就推荐自己了吗？
姜禾心中疑叹。
她的眼睛眨呀眨，倒不显得做作，反而更让人觉得她是个单纯性子。
如此倒更贴合吕导心中对于该剧女主的形象了。
接着吕导又说，是一本正经地，“好了，也不和大家兜圈子了，来这之前很多角色已经定好了，就几个主角没定。我这个人一直有个习惯，寺老板也知道，就是一眼定生死。”
他又看向寺老板，想寺老板接下茬好引出他下面的话。
寺老板也默契配合，“是的是的，我们吕导向来眼光独到，一看一个准。”
胡导大笑，随后说：“女二是个反一的角色，说实话很看演技的，这个角色我一开始写的时候就有模子的，呐，就是我左手边，咱们这个反派专业户，清清！”
众人则是捧场地欢呼鼓掌。
姜禾和宋珥不免也要应和。
经吕导一指一介绍，姜禾便也知晓原来那个气质女生叫清清，也就是早就定好的女二。
她也观察到清清笑脸中的一分无奈、一分不甘与一分委屈。
也许都是演员，都是正在追梦的年轻女孩，姜禾觉得自己是能与清清共情的，她觉得与她是应惺惺相惜的，哪怕就是那么片刻间。
接着又听吕导说：“我们清清，我们一直合作的，演技没得说的，这部横屏短剧的女二也是很重头的一个角色，交给她我是完全放心的，不然也不照她写了哈哈哈。我知道我们其他也有面这个女二的，没选你也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说，呐，在我眼里有更适合的，对不对？好了不扯远了，说一下其他角色……”
宋珥听得有些烦了，小声和姜禾嘘嘘：“我怎么感觉他有点油腻……”
“嘘，谨言慎行。”
“我很小声的啦！”
“小心隔墙有耳！”
……
两个人就像上课说悄悄话的学生，还用手捂着嘴，殊不知这是掩耳盗铃了。
清清坐在对面，将此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女主暂定姜禾，好吧，我觉得她很适合咱们这个女一，很贴形象。”
“啊？”
姜禾和宋珥都懵了。
说来也怪，好像全场就她们俩是懵的，其他人一点震惊的反应都没有。
姜禾心想，自己何德何能，就只被看一眼就能选中呢？
“我之前就听寺老板推荐过，我看过你的资料的，当时心里大概就觉得你百分之七八十贴的，今天来嘛，也看到你本人了，本人确实比照片更美，哈哈哈～但你也不要惊讶，也不能就躺平的，是暂定哦……”
然后他又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
可姜禾只愣愣点头，耳朵里一直重复她被定为女主的话语。
这于她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不亚于天上掉馅饼。
当然她的心情除了欣喜、紧张，还有惶恐与不安。
她实在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轻易就拿了女一，就算是寺老板推荐，也不至于自己一点风声不知。
天上怎么会掉馅饼，除非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这馅饼是家里爹妈买来安排好的。
之前爹妈为了自己能留在剧院就花了30w，那这次听说有短剧女主，他们继续为此豪掷一笔，不是没可能的。且这两次都有一个共同的面孔——寺老板。
所以，她认为自己的猜测必定无疑。兴许爹妈找到什么人脉搭上了寺老板吧，毕竟寺老板在小圈内还是比较有话语权的。
她瞬间有些难过，鼻头发酸。为了自己的梦想，父母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可自己至今还未完整回报过。她觉得自己此生都无法还清父母的这份恩与爱了。
所谓的剧本围读会开到好晚，结束的时候大概快凌晨三点了。
旁边的宋珥都闭眼好几次了。
而姜禾不敢犯困。
这是重金而来的机会，她怎敢不认真对待。
回到房间，两个人都简单洗漱一下。
宋珥倒头就着。
可姜禾睡不着，她还带着那份激动、紧张和惶恐不安的心呢。
她又回想着会上导演巴拉巴拉说得那一大堆话，突然想起他嘴里好像提过资方大佬的名字。
可那时她太困了，眼睛是睁着的，脑子却入眠了。根本记不得他说的全名是什么，只隐约记得那人好像姓柯。
姓柯！
为什么，心中总觉得与他有点联系呢。
许是思念过多导致“草木皆兵”了吧，她又自嘲着。
人不就是这样吗，见不到的时候拼命想见到，联系不到的时候发疯想偶遇，恨不得身边所有事都能与那个人联系起来。
以此来抚慰自己伤痛的心灵。
说是抚慰，实则就是一剂名叫幻想的麻痹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