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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她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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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落在地上起了清烟,氤氲迷蒙。

    秦肆的眼睛里进了水,尽是酸痛,心头似抽丝剥茧一样的被勒着,他启口,“抱歉,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我难辞其咎,但你从来不是外人。”

    尤初心里寸草不生,“离婚吧。”

    这是秦肆已经想到的。

    他料到了尤初会这么说。

    他道,“再等十天或者半个月,如果没有好消息,那我答应你离。”

    尤初无力道,“现在我还能等到什么好消息,离吧,我与你缘分尽了。”

    她转身走。

    瘦弱的肩膀还剩最后那点儿倔犟。

    秦肆心如刀割,他上前抱住了她,低头,冰凉的下巴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我不想离。”

    尤初也没有挣脱,只是心如死灰,“我要离。”

    声音不重,却是决心十足。

    秦肆看了她苍白的脸好一会儿,没有再继续,带她去停车场。

    尤初不想跟他走,她一个人走到了医院外,打车回了千玺湖的别墅。

    平日里家里都有保镖,有阿姨,还有邢妈妈,今天他们都不在,一下子家里变得好空。

    到了客厅,衣服上的水在脚下成了一滩,她走向沙发,一步一个水印。

    沙发上还有一个拨浪鼓的玩具,玩具旁边有一件粉色的小衣服。

    茶几被移走,地上铺的是数字地毯,地毯上有一个拼成的小火车。

    每每她把火车放在轨道上行驶时,安安都会看的目不转睛,兴趣盎然。

    满屋子飘的都是安安身上的奶香味儿。

    耳边回荡的是她啊啊的乱叫声。

    尤初心里像被千军万马践踏,死不了又让她痛不欲生。

    她跌坐在地上,她以为她会痛哭,但是并没有,一滴泪都掉不出来,只有心头泣的血在筋脉里灼伤。

    …

    第二天,天放晴了。

    院子的小凉亭里,张律师:“您卡里所剩余额其中五百万给邢森母子,剩下的交给北美的南风小姐,是么?”

    尤初,“是,这套房子也给邢森母子。”

    “好,另外您提交的离婚协议…”

    “尽快给男方,让他尽快签字。”

    “您放心,客户交代的事情我必然办好。”

    律师又跟她核对了一些细节之后离开。

    尤初目送他离开,她的眼神空洞无光。

    在一边站着的秦烟烟凑过来,一脸忧心,“小初,你怎么啦?昨天你连夜让我给你找离婚律师,我一早就给你带来了,为什么突然要离婚啊,我大哥又欺负你了吗?”

    尤初细白的手指拿起茶壶给秦烟烟倒了一杯水,低声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直接把离婚律师带来了?”

    秦烟烟眨巴着大眼睛,“那肯定有你的原因,因为你做事稳重,不是心血来潮,我当然支持你啊。不过,我现在可以问问吗?”

    尤初把水推给她,“谢谢你,具体什么原因我不想提。”

    “唔…那好吧,那你心情好点儿了就告诉我哦,我肯定保护你,我才不向着我大哥。”

    她拿起水杯,“啊!”

    烫的她立刻松开了手,水杯掉在了桌面上,“好烫。”

    有么?

    尤初把水杯扶起来,抽纸巾把水渍。

    秦烟烟惊讶,“小初,你、你不怕烫吗?”

    “不烫啊,温温的。”

    秦烟烟抓起她的手,手指乃至整个手掌都被烫的红彤彤。

    她吓死了。

    这、这是怎么了?

    她跑到屋里找药膏,没找到,最后拿了一管牙膏出来,她眼眶红红的,“我小时候听说牙膏可以擦烫伤,可是我也没用过,不知道能不能行?你、你疼不疼啊?”

    尤初轻轻的摇摇头,“不疼,你别哭,好吗?”

    “我没哭啊,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一下子好难过。”

    尤初的手被她涂上了一层白白的牙膏,她不知道有什么感觉,是麻木的。

    涂好后她用手背擦擦秦烟烟的眼角,声音又低又柔,“回去吧,我想睡会儿。”

    秦烟烟吸吸鼻子,“那我给你订饭,都中午了。”

    “不了,我早上吃的晚。”

    “那好吧,你好好睡觉。”

    “嗯。”

    她离开,尤初进了屋。

    她慢慢的绕过客厅,目光一寸寸的在安安待过的地方流连,最后到了婴儿房。

    安安的粉色大床。

    柜子上安安的尿片,奶粉,奶瓶,满目琳琅。

    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她各式各样的衣服,从出生到年底冬天。

    现在用不上了。

    安安永远也穿不到了。

    她把所有衣服取下来,找来了几个大箱子。

    手指上的牙膏干了,抹在衣服上有一种别样的沙感。

    不能直接触摸安安柔软的衣服,于是她把牙膏洗干净,发现指头有两处起了泡,被烫的。

    但是她感觉不到一点疼。

    回来把所有衣服叠好,一件一件的放在了箱子里。

    她每一件衣服都叠的很慢,从中午忙到了天黑。

    安安的所有物品装了八大箱子。

    直到婴儿房空闹闹的。

    她出去,邢森像一座雕像站在屋子中央,身姿笔挺,永远一副保镖的骑士模样。

    “尤小姐。”邢森对她鞠躬,“我妈病倒了无法来,她让我跟您说对不起。安安的事,她有很大的责任。”

    “跟阿姨无关,你让她好好养身体。”尤初,“现在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帮我把婴儿房安安的东西都运出去捐了,留着也是浪费,捐给有需要的。”

    邢森沉痛的,“是。”

    半个小时后,一辆小货车开进了院子里,三个大男人跑了四趟才把东西搬出去。

    小货车车厢堆满了,车子启动,箱子跟着引擎一起抖动。

    尤初看着它们,一瞬不瞬。

    车子出去,尤初突然爆发!

    她拔腿追了上去:“安安,安安!”

    邢森立刻让司机停下,停的突然尤初撞到了一下,她跌倒在地,她也不知道疼,爬起来,抱着箱子的一角。

    嚎啕大哭。

    心脏肺腑像在被人凌迟,喘不过气来。

    手上被烫出来的泡破了。

    疼。

    好疼啊!

    “安安。”她哭喊着,“不要离开妈妈…安安…妈妈好想你…”

    她撕心裂肺,心里又疼又空,像被一刀一刀的挖去了血肉,就剩这一个有知觉的壳子,痛不欲生。

    “安安…妈妈没保护好你…安安…别走,妈妈求你了…”

    现场无一人说话,邢森想安慰,可他生来不会安慰人,又想发泄一下总归是好的。

    尤初哭的滑了下去。

    邢森把她拉起来,“尤小姐,您……节哀。”

    尤初泪如雨下,她仿佛看到了安安站在箱子上面在跟她招手,让她过去陪她玩儿。

    安安来找她了。

    货车再次启动,走了出去,她失魂落魄的一步步的跟着,到了大门口货车消失不见。

    邢森不放心跟在她身后。

    尤初带着哭腔说,“你去帮着看看他们把安安的东西运到了哪里。”

    “可您…”

    “不用担心我,我会回去睡觉。”

    “是。”

    邢森开车出去。

    这个小区叫千玺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面有一个非常大的湖泊。

    今晚没有月亮,就连风都没有,尤初到了湖边,看着那漆黑的湖水在微风中涟漪。

    那一圈一圈的弧度对她似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慢慢往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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