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为了南云学生会长的黑料，我十一点多出门溜进绫小路房间。一之濑还没到，绫小路先去给我准备饮品。
“你要喝点什么？”
已经走到厨房，他却忽然转头询问我。
我想了想
“麦茶！”
“抱歉，我没有。”
我稍微表现出一点失落
“那……牛奶吧。”
“稍等。”
在绫小路准备的饮品的时候门铃忽然响起，应该是一之濑到了。起身去打开门，对方见开门的是我多少有些意外。
好在绫小路及时出来解围
“抱歉啊，一之濑。这种时间把你叫出来。”
一之濑没有丝毫的不满
“完全没关系哟。不过你会找我，还真是难得耶。”
绫小路邀请一之濑进来坐，顺带将准备好的牛奶递给我。我和一之濑坐在床上端着饮品，我一边小口喝着牛奶一边听他们两个谈话。
一之濑确实是那种不愿让班级出现退学者的人，但是和南云学生会长交往这个条件也太离谱了吧。想和一之濑交往仅仅是400万点怎么够？
喝完了牛奶，我在边上仔细地打量这个杯子，当然也许是我在盯着杯子发呆。我很确定这个杯子就是上次和绫小路在厨具店里买的那个。因为上面的花纹真的非常好辨认。
他们聊得差不多了，我还从没想过绫小路开导别人一套一套的。所以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想让我听到南云学生会长的黑料？
明明昨日大家都深陷自身难保的恐惧氛围之中，今天却恢复到往日的闲散状况。像是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选为「退学者」，或者说私下共同商讨已经决定好了让谁退学。
中午，我和高圆寺罕见的一起吃午餐。主要是为了聊一聊，班上忽然改变的奇怪气氛。
我百无聊赖地戳着荷包蛋
“班上好像已经在私下形成了大组。”
“如此明显的事情，难道有必要专门提出来吗？”
我反问他
“堀北好像已经发现了端倪，但是平田是一点都没发现。”
“那是当然了，好先生最期盼就是同学们其乐融融的场面。他大概已经沉浸在其中了。”
“也是呢，相信事情按照自己所期待的发展是人类的通病。”
“butterfly girl 你认为谁会是被私下选中的退学者？”
我侧目看向高圆寺
“你是想和我赌吗？”
高圆寺理所当然的否认
“和你们家族的人赌博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我可不会做出这么不美的决定。”
这当然引起了我的嗔怪
“明明「蝶喰」基本不参与，却不得不因为家族被算在一起。”
高圆寺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就这样我们度过了一个安静的用餐时间。
晚上我又一次接到了绫小路的电话，接通之后对方好像在写什么让我听到了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你知道班上打算让我退学这件事吗？”
“其实中午还不知道，但下午知道了。”
“你被拉入了小组？”
“当然没有，看上去我就不会和别人同流合污，他们怎么忍心将我拉下泥潭。”
绫小路毫不在意我的美化加工。
“有道理，你确实个性鲜明。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放窃听器。”
“到底哪里来的那种东西？”
“我一抓一大把。”
不想再跟我继续耗下去，绫小路直入正题
“我已经知道发起人是山内了，但他肯定没这么聪明。”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他背后肯定站着一个聪明人，就比如说是——坂柳。”
“没错，要是我真的被退学了怎么办？”
“没有那种可能。”
我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却又是如此的笃定。
书写的声音停了下来，绫小路没有一丝犹豫
“一起期待接下来的考试吧。”
我不清楚他具体说哪个，究竟是这一场增加考试，还是学年最后一场特别考试。能够知晓这一切的只有他自己，我并不能够揣测人心。
今天清早来到班上，依旧是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真是美好的画面，可惜了他们打算淘汰出局的那个人是绫小路。在毫无危机的又度过一天后——
堀北在放学之时叫住了将要离开的众人。
“可以耽误一些时间吗？各位，不好意思，我想请你们暂时留在这里。”
堀北的话语让众人停下了离开的脚步，纷纷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茶柱老师似乎也很好奇堀北，而一度停下脚步。
“怎么了呢，堀北同学？”
这种时候，平田比任何人都更早做出反应。因为对于班上的变化，他也比任何人都还要敏感。
堀北一再强调关于明天的考试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 ，山内却慌慌张张地表态自己要和池去玩。堀北在反驳他之后站上讲台，接着往下说。面对这种非同小可的气氛，应该是自身愧疚掺杂在内的无意识表现吧，山内慌张的提问。
堀北依旧不慌不忙地继续说下去，但却被平田打断了。
“等一下，堀北同学。这个班上没有任何人应该被退学喔。”
堀北简单地作出解释，紧接着说出了自己对考试规则的怀疑。我非常佩服堀北，她能够做到这么快就发现规则的矛盾。和以前相比她成长了不少。
这么说好像很奇怪，毕竟我和她年龄相同。但这也应该算得上是好的表达，所以就不用太在意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你简直是判若两人呢。这些话实在很中肯。”
高圆寺边拍手，边继续说下去。
“可以告诉我吗？你想做什么？”
堀北停顿了一下，像是为自己加油打气一般，下定决心开口
“原本应该是要大家讨论并锁定退学者，可是我很清楚那就现实来说很困难。所以——就由我来指名该退学的人吧。”
平田再一次打断堀继续往下说，须藤第一个站出来维护堀北，今天就连高圆寺也帮忙打掩护。最终趁着平田和两人争论。
堀北趁机开口
“这次的特别考试……我判断应该将山内春树同学退学。”
至今为止有好几名学生在暗中组团决定批评票的目标人选，可是像这样直接指明，做出为了集中票数的发言，堀北还是第一个人。
对于这种事情山内当然要为自己争辩，但面对堀北那种思路清晰，有理有据的反驳他可吃不到好处。本来还想帮山内说两句好话的须藤和池也被堀北反驳的低下了头。
见自己处于劣势，山内立马将栉田当成挡箭牌。只可惜栉田在大众眼中的形象塑造的非常成功，光是山内可动摇不了栉田的形象。现在这种局势堀北也不好多对栉田进行指责，只是稍微警戒两句，便再一次将矛头对准山内。
高圆寺今天意外的神助攻，保持中立的同时处处帮着堀北说话。
在这期间平田也向我投来过求助的目光，希望我能制止堀北。但是很抱歉平田。本质上我或者是高圆寺，以及我们这一类人都绝不会轻易表态，只要矛头没有明确指向我们，那就一定会保持绝对的中立。所以我十分自然的装作没有看见平田的目光。
山内早已无力回天，栉田请求学生们撤回对绫小路的批评票更是给予了他致命一击。一切的事情好像都已尘埃落定，可是平田在这个时候再一次站出来。
简单地和堀北争执了一两句之后，他说出了我这辈子觉得最可笑的话
“我怎么可能接受？我……我不希望少掉任何人。如果是自愿退学就另当别论，山内同学或绫小路同学也好，他们都不是自愿退学。”
要是真的有人愿意自愿退学，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上学？平田的缺陷暴露出来——他在被迫做出取舍的状况下根本什么都办不到。
正当我以为已经没有人能挡住势如破竹的堀北。
‘喀！’
为了让现场安静下来，平田一脚踹翻了课桌。大部分的女生那里传来了觉得无法置信的声音。恐怕连站在讲台边上的茶柱老师都认为他做出让人无比意外、难以置信的行为。
在平田与堀北争论的期间，我全程都用自己的手遮住了眼睛。我可是很担心的，很担心眼底会不小心流露出讽刺之意被不必要的人看到。
“我对今天的讨论完全不打算多嘴。我认为所有人的发言都有价值。请各位考虑这些发言，仔细思考后再投票。”
听完所有讨论的茶柱老师留下这段话，就离开了教室。
大家很快和平常要好的朋友一起离开了教室。
我照常来的校报社，一进门就看见杏子趴在桌子上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作为一个贴心的社长，我当然第一时间冲上去关心她
“杏子？你这是怎么了？”
杏子抬起头看向我
“感觉一之濑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我预感，如果真的发生会变成非常不好的结局。”
大概是和南云学生会长交往的约定吧，绫小路虽然不是什么烂好人，但现在他很愿意帮一之濑一把。
我宽慰着杏子
“稍微放松一点内心吧，有人会阻止事态往你最害怕的方向发展。”
“我非常相信郁江你，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出去寻找新的素材灵感了。”
就如我所说，杏子的思维十分跳跃。现在她已经带着自己的笔记本出门了。
回房间的途中，我遇到了正和平田坐在长椅上交谈的绫小路。短暂的对视之后，我们双方并没有再进一步说话。应该算得上是微妙的默契，不要打扰对方的计划。
大家要到教室集合的时间就跟平常一样，考试是从九点开始。现在时间刚过八点半。安排一些缓冲时间给我们，恐怕是让学生们直到最后一刻都疑神疑鬼的招数。
平田的忽然发话，让这次考试又出现了变数。他先是向堀北道歉，随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希望各位——在批评票上写上我的名字。”
该怎么说，对于原本就有高人气的学生来说为了同伴自我牺牲算是加分项。这只会让他的赞美票更多而已。大部分女生都表示了自己无法做出让平田退学这种行为，唯一支持他的只有山内。
有个能运转的脑子都能想到，恐怕昨天山内对平田请求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就是因为这种挣扎，搞得我这几天露出两三次鄙夷的目光。
茶柱老师按照顺序将学生叫出去投票，只是写几个名字而已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接下来的时间里同学们坐在教室安静的等待着考试结果。
山内喀哒喀哒的抖脚声显得格外刺耳。不过在和高圆寺斗嘴几句之后，他却一反常态的露出了笑容。合理怀疑他是不是精神崩溃到了能够发病的程度，我先喝口水压压惊。
接下来的对话我都没有很在意的聆听，直到——
山内浮夸地猛然举起手臂。
“我啊，已经跟小坂柳约好会收下二十张赞美票。总之，就算班上大部分人都投我批评票，我也不会退学！”
我差点把一口水喷出来，坂柳可不是那种会遵循口头约定的好人。曾经御影和我聊天的时候，跟我提起他和坂柳在某次宴会上聊天的最大感想——「最好是随身携带三只录音笔，保持警惕地和她对话。」
虽然我很清楚，他是不可能被套话的。不过他毕竟也算得上是谦虚的人。
很快茶柱老师就带着投票结果进来了。获得赞赏票第一名的是绫小路，这属实是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人选。山内不可置信，甚至询问老师是否将赞赏票和批评票弄反了。
很可惜这种错误老师是不会犯的，最后一名已经确定是山内。对于这种结果山内当然无法接受，他一下甩开茶柱老师的手，垂死挣扎般要求老师去询问坂柳。
就在这种时候高圆寺出声嘲讽，这种将矛盾都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化解的方法，让山内只怨恨他一人，而不是整个班级。
高圆寺考虑到了长远的未来，如果山内的仇恨足够的话就无法排除他在三年之后对毕业的同学展开报复。让他挨个报复刚步入社会的同学。将仇恨引向高圆寺个人几乎没有代价，毕竟一旦毕业就不一定再有机会见到高圆寺的面。
可是山内对于高圆寺纠缠不休的煽动与挑衅断了理智。他紧握自己刚才坐的那张椅子往高圆寺突袭，高举着双臂往高圆寺的头部砸下。如果被直接攻击的话，不会只有疼痛就解决，但高圆寺没有天真到被单调的攻击打中。
他轻而易举地抓住椅子的脚，阻止山内打下来之后，就强行把他拉了过来。
“你对我释出了杀意，所以不管被我做了什么都不能有怨言喔。”
山内的表情僵住了。
“到此为止。”茶柱老师察觉到高圆寺的危险氛围，于是阻止了他。
这种情况已经逼得我不得不动身去劝说高圆寺，站在他的边上，我用手示意他放开那把椅子。
“别这样，我们绝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负面新闻！”
高圆寺听见我和茶柱老师这两句话，就迅速地放开椅子。就这样，崩溃的山内被茶柱老师拖出了教室。忽然少了一个人，班上的气氛确实沉重了不少。要说情况最糟糕的当属平田。
绫小路自然也发现了高圆寺的用意，他收拾好东西停顿在高圆寺面前和他谈话。当然高圆寺是不会承认自己有帮忙的，他坚称自己是随心所欲的做出选择。
放学的路上，我和绫小路并肩走在路上。原本正在思考，绫小路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开口询问我。
“高圆寺能够将仇恨拉到自己身上的前提是毕业之后，他和大部分人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转头看向绫小路
“你是在，暗示我吗？”
“也许吧，大部分人都对自己的未来有过想象。但大部分想象都是美好的，他们没有考虑到一件事情，今日朝夕相处的同学，或许在学校是你们唯一沟通的桥梁。”
我点点唇，故作思考的模样
“怎么说呢，绫小路你的话……”
我的停顿，让他不明所以。很快我就收起了这种恶劣的心思，继续说下去
“我还是很期望看到你大放异彩的！”
他的表情好像一瞬间失落
“就这？”
我理所当然地点头
“对呀，要不然让我说什么？总不能咒你吧。”
“没什么……不过这样就看出来，这次的考试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怎么，希望我帮助你吗？”
“我上次见到坂柳理事长的时候，他曾和我说过你拥有着和那个男人对抗的权力。”
鬼岛叔叔手底下都是什么人呐！反手就把我给供出去？
虽然内心如此咆哮，但我的面上功夫可不减
“我！拒！绝！他就算东山再起，火也烧不到我家的祖坟。”
“哪怕他计划利用百喰的某些人。”
“绫小路君，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盟友了。”
“需要签个协议吗？”
“没有律师签了也没用。有个人资料就好了，要是让我的堂姐失望的话，她肯定会让你忽然欠下一笔巨款。”
“你们家由你的堂姐做主，看来内斗很严重啊。”
“当然了，所以让我猜猜看——他是打算利用试图取代家族的分支。对吧？”
虽然在询问，但我的语气却无比的坚定。
总有些族人觉得某个机会能出现能让他们推翻「桃喰」，虽然家里聪明人不少，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聪明。
执着于这种飘渺的事情没有用，相比之下我还是应该聊点眼下的话题。
“你把本班的考试放任堀北去解决，但自己却专心插手d班和b班的考试。”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窃听器按得多。”
听了我这话，绫小路翻找自己身上。一通翻找也没有结果，让他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稍微让他这种呆萌可爱的行为逗笑了
“我怎么可能放在你这么警觉的人身上。”
他好像真的相信了，立刻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说起来，南云恐怕会就此记住我。”
我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人家可是差一点就和一之濑交往了，你却让他失去了这个机会。”
绫小路在这一点上直接反驳了我。
“主要是因为他眼中的一之濑办不到这样的事吧。不过你小心点他，毕竟他是个很难缠的人。”
离开了学生教学楼之后我当然是雷打不动的前往社团活动室，绫小路收到了一条短信，准备赴约。虽然我很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是坂柳约我到特别教学楼见面。”
他直接告诉我了。
“哦，那你去吧。”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是他的私事吧？
怀揣着不解，我就这样到了社团。这周的报纸已经发行，传真机打印出校方发送来的信息。代理理事长月城先生将会在四月正式活跃于校园，也就是说让我们告诉学生有这么一位大人物到来。
真麻烦，我一边愤恨的敲着键盘一边盯着月城的肖像。此时我忽然将一切串联信息起来——月城是代理理事长，他可能是绫小路父亲派来的人。月城主办了这场考试，目的是为了让绫小路退学。但计划失败了，他今天应该会到学校确认情况。
想到这里，我立刻掏出手机给绫小路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传来的并不是绫小路的声音，而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回复
“不好意思，机主现在有事。”
这样我心中警铃大作
“我说大叔，违法犯罪是不对的！快把偷来的手机还给人家！”
想不到学校也有偷手机的！我实在是不能原谅！
忽然想起了国中时期和同伴们一起参加花火大会，短短三个小时，我丢了四部手机！风纪委员长确实帮我追回了手机，但把偷手机的人都打了个半死，看完烟花还去警局录了口供。
对面的那个大叔好像无语了一下，立即推——他在对面翻我白眼
“这样怀疑可不好啊，小姑娘。要是学校的学生都像你这么乱质疑，可是会让学校的名誉受损的。为了维护学校的名誉，我可能有必要对你进行一点措施呢。”
意思就是找个烂借口给我退学？这么看来这个大叔不是偷手机的，而绫小路就在边上。
我整个人都无语了，叹了口气
“来电没给我备注吗？”
对面倒是游刃有余的配合着我仔细看了来电备注。
“当然有，是郁江。”
听到这个备注，我笑着越发温柔
“那就麻烦您再加上我的姓氏吧，毕竟我非常喜欢我的姓氏「蝶喰」。”
“这种事情还是由蝶……”对面的人终于想起了这个姓氏，或者说终于想起了「喰」。
我也不想多废话，但温婉的声音不能丢
“如果您真的打算找个可笑的理由让我退学，起码要打个草稿。月城代理理事长——”
我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要是对方真的现在就要让绫小路退学的话，为什么要设计那种漏洞百出的考试。恐怕他也有身不由己的原因吧。
但是要让我退学，那就得先为自己的遗嘱打个草稿。
我叫出他名字的一瞬间，那边就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最后对那边的人留下了一句
“正式来说，我在这间学校是四月开始活动。敬请期待”
随后就是一阵脚步的离去声。
期间我还听到了坂柳询问绫小路情况，问他有无大碍。
他没多说什么，而是很快捡起了手机
“我没事，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蝶喰。”
他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像是刚才被掐住了一样。
“让他到时候记得自己把遗嘱写一下。”
我的语调里甚至能带着一点幽默。但想到他的声音还是多说了一句。
“稍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