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世的白骨洞
不知不觉间，盐良镇变得人满为患。
三四万人口的城区，突然间蜂拥进二三十万的“亲眷”，甚至比新年赶集还要喧闹几分。
到处熙熙攘攘，透过窗户能看到民众在推杯换盏。
最为诡异的是，包括金吾卫在内，竟然无人察觉异样，使得盐良镇陷入难以言喻的氛围。
他们的意识似乎主动屏蔽不合理的地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盐良镇外的官道逐渐有大量金吾卫驻扎，只是他们暂时没有进入城内，毕竟出现的祸端已经远超预期，牵扯到白骨洞。
如果光是盐良镇，或许不至于引起朝廷如此重视。
总共五座城镇，曾经都出现过人口失踪后的频繁丧葬。
因为与曾经白骨洞的出世有微妙不同，目前依旧在探究情况，还无法分辨亲眷是否非人。
“傻逼～”
八哥悄然飞过金吾卫的临时驻地，目光露出几分饶有兴趣。
与以往护犊子不同，它似乎没有立刻干预的意思，落在城墙顶端哼唱着腔调古怪的戏曲。
“啊啊啊～～”
当有金吾卫察觉到八哥的鸣啼。
八哥蒲扇着翅膀消失不见，任由事态继续发酵。
王信眉头紧皱，略显踉跄的来到沈家当铺。
沿路不断有民众打着招呼，王信脑海一片混乱，内力一遍遍沿着经脉运转，试图稳住身魂。
王信走进典当行，沈汉生连忙示意伙计端茶倒水。
“王大人怎么有空登门，我听洪捕头说，你不久前升职为金吾卫的百户，恭喜啊。”
“沈掌柜，不必客气。”
王信含笑回应，眉宇间的愁容挥之不去。
不知为何，他一直觉得心神不宁，甚至心境都生出波动，仿佛遭遇到祸端却未曾察觉。
随着时间流逝，焦躁在不断加剧。
王信掌握的内功名为圣婴经。
修成后，心脏内有一缕三味真火的余烬，面对危险时，余烬会灼烧脏器，如同心血来潮。
“沈掌柜，不知少东家现在方便与否？”
“我带来两门武学，顺便…想同他聊聊。”
“王大人等等，我去知会阿炼一声。”
王信利用盈余的功劳兑换两册内丹术，本来打算让祝一虹送来典当行，就是因为莫名的心悸，干脆亲自见一面沈炼。
都说沈炼有鬼神护道，说不定也预感大祸将至。
当然，或许是自己多虑。
碧波潭封闭后，盐良镇千里内应该不会再有洞府妖魔，先前失踪的凡人都未死伤，不至于促成白骨洞出世才对…
白骨洞？
我是不是忘记什么？
王信目送沈汉生没入院落，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册秘籍。
突然，他注意到储物袋内竟然有一页陌生的纸张，不由脸色剧变，连忙把纸张取出。
纸张显得破破烂烂。
首页赫然有着几行字迹，都是不久前书写的。
他们是假的 白骨洞出世了，他们要死了！
我必须小心，快…
“白骨洞？”
王信瞳孔放大，似乎暗藏脑海的记忆有所复苏。
“不对劲，难道白骨洞出世与频繁的丧葬有关？！！”
王信轻抚第三行字迹，墨迹还未彻底干枯。
应该是出门前写的，结果字迹戛然而止，从扭曲的笔画能看出，当时自己极力想要表达完整。
“小心？小心什么？！！”
王信仔细回忆，印象中与妻儿一同吃过午饭后，又和马夫闲聊几句，便立刻赶来的典当行。
“马夫？”
“嘶，哪来的马夫。”
“我的住处不过是衙门分配的寻常小院，一共就三间平房，为何我会饲养马匹。”
王信细思极恐，露出几分交集，如果马夫是妖魔所化，岂不是妻儿独自在家中有危险！
他甚至怀疑，妻儿都不是真的！
恐惧涌上心头。
一旦心生质疑，王信的精神不由陷入崩溃边缘，随手拿起柜台后的笔墨想要补完字迹。
此时。
有笑面如花的伙计凑近，轻声道：“大官。”
王信抬头注视伙计，对方与王老有几分相似，印象中是王老远房的侄子，借住在典当行。
“王官人，小民听说你夫人又诞下一女，不知道身体如何，我知道个养生的偏方…”
王信一恍惚，关于白骨洞的事宜逐渐遗忘。
他强撑着意识把纸张收回储物袋，毕竟字迹的提示，或许是自己摆脱未知禁忌的唯一机会。
王信紧锁的眉头舒展，“母女平安，前天…子时刚生的。”
伙计满上茶盏。
“王大人缺不缺奶娘，平日里也能让贵夫人歇息一二。”
王信迟疑间，身旁不知不觉多出个奶娘打扮的妇人。
奶娘说道：“老爷，女娃娃吃过我的奶水已经睡下，夫人让我来问问你，该取什么名字。”
“先…回去再说。”
王信把内丹术典籍放在柜台上，摇头说道：“东西帮我转交给少东家吧，改日再请你们吃周岁酒，千万要赏脸来啊。”
大堂内响起善意的哄笑，哪里分得清楚是人是鬼？
王信匆匆离开典当行，奶娘紧紧跟在身后。
白骨洞的禁忌无比诡异，哪怕有人偶尔能回过神来，但只要接触到非人，他们难以自拔。
没过多久，沈炼出现在大堂内，目光落在两册内丹术秘籍。
秘籍沾染点点汗渍，能看出王信拿着的时候极为紧张，甚至秘籍本身都被捏的有所变形。
“王信人呢。”
沈汉生环顾四周，疑惑的说道：“可能有事吧？”
富贵笑着解释道：“王夫人前天生下一女娃娃，王大人应该是回去照顾一家老小了。”
沈汉生欲言又止的想要附和几句，仿佛确有其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咋没听说过王信已经娶亲？”
以金吾卫的妖魔体质，恐怕与凡人都已经生殖隔离，况且寿元也不是凡人能相提并论的。
沈炼此话一出，典当行变得鸦雀无声。
一双双目光看向沈炼，随即半息后，又重新恢复热闹，只是门外时不时就有人驻足。
沈炼隐隐觉得不对劲。
周遭人重新议论纷纷，不过话题却主动绕开自己。
“妖魔…”
沈炼脸色阴沉的走进院落，通往大堂的过道有三四名伙计在打扫，厢房的窗户口也有人影窜动，偏僻的巷弄里传来叫卖声。
当他们目睹榕树后，却不约而同的面露崇敬。
沈炼一拍地面，尘土扬起的同时钻进分枝树洞。
一来到高老庄，感受着潮湿阴冷的怨气扑面而来，他不禁长长的吐出口气。
“妈的，是白骨洞！！！”
沈炼离开盐良镇，混乱的思绪才得以平复，记忆中不合理的地方随即一一得到验证。
三打白骨精的典故，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白骨夫人化作凡人让孙猴子打杀自己，借此蒙骗唐僧，一手尸解逃生施展的极为巧妙。
“满城的亲眷难道都是白骨妖魔所化？”
“应该不是妖魔，或者说，还未成为妖魔，否则食补不会毫无反应的。”
“况且亲眷数量太惊人了，如果附近城镇都遭重的话，至少有百来万，并且还在增加。”
沈炼毛骨悚然。
他怀疑亲眷是白骨洞即将出世前的禁忌，规模骇人听闻。
沈炼收获的典籍中，相关记载寥寥无几，不过能看出，白骨洞出世理应不会引起城镇沦陷。
“白骨洞的禁忌对我为何如此微妙。”
“禁忌没有试图影响我，思绪混乱更像是受到波及。”
“是因为还丹铅尸？使得我收到白骨洞的承认？”
沈炼思绪万千，准备先把熟知的几人带来高老庄再说，鬼知道白骨洞出世会怎么发酵。
“白骨精恐怕在西游世界崩坏后，得到史诗级加强了。”
其实白骨精在西游记的表现比较一般，甚至没有修成人形，本体依旧是一具白骨骷髅。
手段不过是逃遁的尸解法。
但有一点非常古怪，白骨精是西游记里首个提出“唐僧肉长生不死”的妖魔，并且是知晓唐僧乃是九世取经的金蝉子。
白骨精是白虎岭上一具不明身份的尸骨所化，压根没有什么后台，也不足以认得大妖魔。
按理说，白骨精是接触不到佛门隐秘的。
沈炼猜测，尸骨生前的来历很可能不简单。
从而使得白骨精在成就妖魔后，觉醒了一定的宿慧，预见到西天取经的唐僧四人。
现在已是千年后，今时不同往日，白骨精明显道行暴增。
此番白骨洞出世的阵仗也能看出些许端倪，白骨精绝对能算作九九八十一难的中上游。
“话说回来，既然还丹铅尸关联的就是白骨精，白骨洞的特殊职业大概率契合度超过九成…”
沈炼强压杂念，目前不是考虑职业晋升的时候，况且还丹铅尸距离经验满溢还差不少。
他重新回到盐良镇，思绪宛如陷入泥潭。
好在自己将混元内丹移至泥丸宫，外加白骨洞的禁忌不针对自己，沈炼很快清醒过来。
“先把老汉他们带进高老庄避祸，免得…”
砰砰砰。
重物落地的声响传来。
沈炼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典当行内的十几名亲眷，像是恶疾突发一般倒地不起。
紧接着，二三十万亲眷陆续暴毙而亡。
尸体面朝榕树跪地，姿势像是在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