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你是说,木莲的那个养女和闽国人有接触?”
“因为使团进京,城内多了许多异国人,闽国使团昨日进城后,底下人见有几个闽国人在玉妆坊周遭逗留,属下担心三娘子会有事,派人着重看着,发现那几人像是冲着阿喜来的。”
方焉犹豫了许久,这件事本不该说,但是,他知道,除了他还有其他的人在盯着玉妆坊。
宋帝一直知道阿喜的存在,前些年,他甚至派太医院院首给她瞧过病,一直以为这小姑娘活不了几年,没想到,每每听到她的消息都是她还挺健壮。
“这个女娃娃听说是木莲从城外头捡来的。”
“是。”
宋帝看着手上宴客名单说:“听说这丫头还是个乐师,让人把她的名字加上,那日也让她进宫来,总要见见的。”
方焉猛地抬头,见宋帝正盯着自己,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宋帝有些阴狠的说:“她不是不想见孤吗,那孤就见见她视若珍宝的女儿,你去跟她说,只要孤一日是这大宋的皇帝,她就休想摆脱我。”
宋帝眼下青黑,目光阴郁,他汲汲营营这么些年,这天下都是他的,可是关木莲这个女人却从来不曾正眼看过自己,他也曾经像一手结果了她,没想到,最后入戏最深的却是自己。
“陛下,三娘子对阿喜很在意,您若是对她出手。”
“孤对她的女儿出手怎么了?难道孤还要顾及她的心情!”
眼看着宋帝越来越失控,方焉不得不禁声,宋帝发了一顿火,砸了不少东西,才让方焉退下。
宋帝看着方焉离开的背影,有些阴沉的跟着身边的内侍说:“孤的狗认了别的主人,是该换条听话的了。”
全福安静的听着,他伺候宋帝多年,早已经知晓他的秉性,他并不需要一个人来接他的话,他只要安静听着就好了。
“不是说给那女娃的药里加的东西会让人上瘾吗,怎么现在不见她来求药了。”
全福回答道:“顾太医说,阿喜姑娘身子弱,计量再大些就会要了她的命,而且,听一直给阿喜姑娘政治的太医说,最近关小姐给阿喜姑娘请了一个新的大夫。最近他也极少去了。”
宋帝听得分明,这不是要摆脱他的控制吗,听到这句,宋帝冷哼一声说:“孤不会遂了她的愿,即使她再不愿意,她也不能脱离孤的掌控。”
全福静静地听着,有些担心那个已经远离皇宫许久的三小姐,那个小姐从小就不是个听人管教的性格,陛下的所作所为除了把她推得更远,绝无让她亲近的可能,可是局中人是很难明白这个道理的。
玉妆坊里。
一个纸团被扔在一旁,三娘面带怒意的看着方焉说:“你们皇宫宴宾客和阿喜有什么关系!她不去。”
“陛下说,如果阿喜不去,他就派人过来请。”
“你!”
“陛下只是想见见阿喜,毕竟这么多人在,陛下总不会对她做什么。”
三娘有些不屑的说:“那样的地方,阿喜一个没背景没身份的人,就是坐在那边就已经是很大的争议了,难道你不懂!”
方焉哪里不知道,说:“陛下毕竟是陛下。”
关三娘又哪里不懂了,即使她万般不愿,可是又能如何。
阿喜听着慎言的回报,陷入沉默,关三娘的身份远比她知道的复杂,这入宫见面圣可不是件小事情,以前也有歌伶进宫献艺的,但是她并不是个有才名的艺伶,圣上让她入宫,只能是因为母亲。
“小姐,这趟太危险了,不然,我现在带你离开吧。”
“不行,现在我若走了,母亲的处境就不好了。”
慎言为难的说:“那怎么办呢?”
阿喜随遇而安的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要我入宫,但是有一点我是可以确信的,不至于要了我的命,要我命很容易,何必做这些弯弯绕绕,那人想要的也许只是想要母亲心烦而已。”
慎言还是不放心,想了想问道:“要不和宋公子他们提一嘴,至少有个照应。”
阿喜想了想说:“先不急,我总觉得和这个明王世子太过亲近不是件好事。”
慎言想了想,说:“听说当今的圣上对这个世子爷特别宠溺,堪比亲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些事情怎么会让人知晓,你和我都不是关注局势的人,可是都曾听说过,圣上对宋沐的纵容,登高易跌重,现在的宋沐就像一个明晃晃的靶子,与他亲近不是明智的决定。”
慎言听着阿喜的分析,当年他在闽国时还没有涉及党争,但是多少也是有所耳闻的,太子的隐忍,二皇子的筹划,以及主上的不露声色都是在暗里进行的,从未没有摆在明面上面。
但是现在他总觉得阿喜在宋国能依靠的除了关三娘,宋沐也是个好的选择,至少凭他的直觉,这个宋沐并不想他表现的那样玩世不恭,而且他对阿喜也很照顾。
“小姐,那个明世子也许能对你有用。”
阿喜多少知道慎言的想法,其实这种做法与虎谋皮,能占到的便宜都明码标价。
“现在别想这些,那天你肯定没办法跟我进去,不过除了宋沐,那日还有其他的熟人。”
慎言不明所以,问道:“谁?”
“…修宇,哪怕这次出使没有他,他见过我,他这次一定会来。如果真有万一,他至少会保我一命。”
慎言欲言又止,他其实不太讨厌阿喜的这个兄长,至少在他这个旁观者看来,那些年除了主上,这个修宇,是对阿喜最强上心的人,这份真心和关三娘一样真切,唯一不同的是,对于三娘,阿喜真心感激,而对修宇的善意却排斥不已。
阿喜说完又沉默了,她又下意识的算计了修宇,不禁叹气,她又要做了她不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