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宋沐骑马夜行在寂静中,天生的敏锐,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身边的人也是跟随多年,环顾四周,警惕的靠近宋沐说:“世子,有人。”
宋沐回看身后的马车,他隐隐觉得是冲着她来的。关三娘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平白来的。
连跟在马车边上的慎言也忽然提起了警觉,环顾四周。
‘笃笃’
郝仁看看已经睡着的阿喜,推开车窗,问道:“怎么了?”
慎言看着缩在角落的阿喜,欲言又止,郝仁见他神色为难,说:“我捻了点安神的东西,只怕不到明日,她是醒不过来的。”
“林子里有人。若是发生了点什么,你护着她先走,我来挡着。”
郝仁探头看向队伍前方的宋沐,只见他也正往这边看来,他秀气的眉头一皱,这是没完了。
几个男人在这夜里都提起了二十万分的精神,唯独阿喜睡了一路。
天天微微亮,清晨露重,一行人围着一个垒砌的火堆,阿喜还有些睡眼惺忪,连坐的地方都潮气,慎言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拽着一条长毯裹着她。
阿喜伸手感受这火堆的温度,炙热的火带走了,一夜的潮湿。
阿喜盯着火堆,突然发问说:“是发生什么事情吗?”
宋沐随手丢了一块木块进火堆里,说:“你啊,管好自己,别整天病恹恹的,看着碍眼。”
郝仁将身上的外袍拢了拢,瞧着身边的阿喜脸色发白,这时辰还是有些冷的,没好气的看着宋沐说:“你才少说两句,整天跟吃了炮仗一样,你要不是长得好,就凭这张嘴啊,就得给人打死。”
阿喜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慎言避开她的眼神,只管自己啃着一个冰冷的馕饼,原以为那些跟着的人,怎么样也会找机会动手,没想到,离京都越近,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反而越淡,难道是放弃了。
宋沐却和慎言截然不同的想法,这京都里面怕是已经布置了天罗地网这等他们自投罗网,那人正等着瓮中捉鳖呢。
瞥眼看着身边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还挺警觉,只是从几人神色中就能看出一些猫腻来。
阿喜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正和一个烤的烫手的馕饼掰扯,被烫的龇牙咧嘴的,惹得一边的郝仁捂嘴直笑,好像第一次看阿喜这样孩子气。
初春的溪边还是冷的渗人,几人很快就整装出发了,本就离京都不远了,不过两个时辰,一行人便悠悠打算进城了。
门口聚集这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被士兵拦在城外,其中不乏孩童,阿喜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称,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被所有的地方拒之于外,要不是慎言,自己怕是早就死了,坟前草都一人高了。
郝仁好奇地问道:“妹妹在看什么,这样入神?”
阿喜回答说:“有些流民。”
郝仁也看那些流民,说:“往年更多,今年还算少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京兆尹会将他们安排返乡的。”
阿喜笑而不语,若是家乡能待,谁愿意出来,送回去也是等死,只是朝堂的要的是脸面,从来不是真的想要帮助这些人。
“阿喜是不是在想,这些人怕是回了乡也是等死。”
阿喜有些惊讶的看着郝仁,没想到这个花花公子,还有这思量,许是阿喜的表情太过惊讶,郝仁不禁笑出了声,自己在她心里形象应该是大草包一个了。
“阿韶,就是宋沐,他会安置好这些人的,至少不会让他们饿死。”
阿喜更惊讶了,郝仁笑得像是个偷腥的猫,看来草包的不是自己一人。
两人在车里聊得火热,车外的人听得也会嘴角上扬,一行人就这样进了城门,一路招摇的往柳巷走,二楼喝早茶的少爷们见郝家败家子的马车大清早的就去花街柳巷,不禁又一阵调笑。
一个肥头大耳的少爷,没好心的说:“郝杰,你家这个弟弟真的是风流少年郎。”
今日休沐的郝杰看着郝仁的马车,也同样看到了宋沐,说:“你们是没瞧见还有明世子吗,怎么只盯着家弟。”
“这不是兄弟们为你叫屈吗,这个没建树的二世祖,要不是母家还牢靠,你至于被他压一头吗。”
郝杰虽然不喜欢郝仁,可是也同样看不上这些公子哥,靠着家里的买来官,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几人见郝杰默不接话,也觉得说的没兴致了。
坐在车里的郝仁喷嚏连连,惹得阿喜都格外多看了他几眼。
郝仁揉揉鼻子,说:“这大清早的,又是那个倒霉催的说我坏话呢。”
“总有人说你坏话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总有人盼你好,也总有人盼你不好,只是盼我好的不及盼我不好的人多罢了。”
看着郝仁摇头晃脑的念叨,阿喜却第一次觉得这个少爷,眼里透露出来的落寞竟然有些眼熟,这种眼神,她在宋沐的脸上也曾经看到过。
玉妆坊门口洒扫的小厮看着慎言,眼看着阿喜从马车上来,扔下扫把就往门内跑。
这边阿喜才和他们二人道别,关三娘就披着外袍披头散发的从里面跑出来。
“阿喜!”
阿喜一阵鼻酸,匆匆迎上去,宋沐冷眼看着他们而言亲密的相拥进了楼里,把他和郝仁晾在门外,郝仁见宋沐忽然拉下脸,也知道他的心思。
关三娘拽着阿喜细细打量,见她没什么大碍就放下了心,又不免责怪道说:“信里面不是说让你去江南吗,你怎么回来了。”
阿喜笑着打岔说:“母亲,我饿了。”
关三娘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能叹口气说:“已经吩咐厨房里做了。”
阿喜帮着她捻了点烟丝在烟斗里面,二人不再说话,只是细细的打量对方,眼里全是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