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
“她怎么来了?”
“玉心仙子不会是来抢婚的吧?”
“今日此等大事,真是不合礼数”
“我就说吧,玉心仙子肯定会来,我赌赢了,你那几瓶桂花酿归我咯”
……
刹那间,殿内人声鼎沸。
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迅速跑到殿前,拉着玉心的手,忙着往下跪。一边用力扯着,嘴里一边念叨着“玉心呀,哎哟,你不是不来嘛,这算哪会子事,唉呀呀…”
玉心就婷婷地站着,任白胡子老头儿拉扯,她也不跪,或许在那一刻,她的眼里没有高坐在堂上的仙帝,也没有四周窃窃私语的众人,她就紧紧盯着九晔,目光没有片刻移过,她来,只是想要个答案。
九晔见此,也顾不得身旁的熙宁,毕竟玉心显然为他而来,仙界凡是叫得上名字的,今日基本皆在场,包括仙帝也在,如今,万万不能出现差池。
李砚舟起了兴趣,他还真想看看,他们三人到底有什么爱恨纠葛。
“师傅,你知道吗?”
“不曾听过”
见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九晔只得开口“玉心,你怎么来了?都怪我,本是我和熙宁大喜,倒是忘了给你送张请帖,你来的正好,今日众位仙友都在,不如痛饮一场”九晔笑得温和,和如今似乎周身火焰的玉心反差明显,看起来坦然得很。
“喝酒?我可没心思喝酒,在来的路上我就想,我一定要在这重华殿上杀了你,用你的血庆贺你大婚,你觉得怎么样?”玉心满眼杀气,恨不得下一刻就让九晔血渐重华殿。
“哎呀,师傅,看来是九晔上仙对不起玉心仙子呀”
“看样子骗了人家仙子的心”
…
可这短短一瞬,玉心仙子的眼神却又发生了改变,她缓缓将手中的剑拿起,眼神落在剑上,进而是一阵笑,她笑得苍白,有些不满,有些自嘲,又或是有些痛苦。
“九晔,你好大的魅力啊,你看我都准备杀你了,却到头,只是问你要不要结这场婚”
玉心一瞬又把剑指向九晔“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怎会今日这般,让众人看笑话…”
地上跪着的白胡子老头儿依旧劝着“玉心,别说了,快别说了…”见根本拉不住,迅速起身,向前几步,又跪在地上,“仙帝,是小仙教女无方,让玉心扰了九晔上仙和熙宁仙子的大喜,我甘愿受罚,请仙帝降罪”
“方莲君,你何错之有?他们年轻人的恩怨,你我都是看客,何需降罪?”
玉心见此,几步上前,“仙帝,今日却是玉心不对,玉心未顾全大局,在这重华殿闹了笑话,但事已至此,玉心也想了了心结,还望仙帝成全”
“好,你有何心结?说说吧”
玉心转过身,看着九晔,又打量一番周围,“九晔上仙你曾说,为此一生,不负一人,我想问,这人是谁?”
“自然…自然是熙宁”,说完便去拉熙宁的手。
“好,很好,你说等他日时机成熟,就昭告仙界众位,你重华殿有了新人,此人又是谁?”
九晔显然被问得有些虚心,额头上微微发起汗,他用衣袖拂了拂面,才缓缓开口“这人自然也是熙宁”
熙宁抬头看向九晔,眼神在空中交汇,九晔只是一笑,熙宁脸色倒是起了变化。
“那我最后问你,梅苑里,你说早春寒气重,让我多添衣,可有半分真心?”玉心一字一句,她说得很慢,似乎看不出什么,但实际却是她问的每一句话,像是回旋镖一样,紧紧扎向她心口。她好痛,不是剑染鲜血的痛,是像溺毙在深水里,无法言说的痛。
“那日天凉,我好心劝仙子莫要着凉,请问仙子,有何错处?大家同为仙族,礼应相互照料,玉心仙子,是我九晔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会吗?”
其实那句话玉心根本没有说完,梅苑里,何止只是天寒问暖,还有那个缠绵的吻,他当真忘得一干二净?
玉心转过身,面向仙帝,转过身的那一刻,她抬手抹了抹泪,她不想让它掉下来。
“仙帝,玉心心结已解,听闻小竹峰的文庙里还缺一人为芳泽仙子诵经,仙帝,让玉心去吧”
“玉心,何必呢,文庙也自然不缺你一人”
“仙帝,玉心问此半生,寥寥度日居多,倘若此后的年岁里,能为芳泽仙子祈福,让她庇佑我仙界万千生灵,保我仙界万代其昌,那我也是未曾徒活一世”
见仙帝没有回答,玉心又开口“仙帝,请遂了玉心的愿吧”
“罢了罢了,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阻止不了,去吧,若等你哪日想通了,出来便是”
玉心拱手道谢“谢仙帝”
等玉心说完,李砚舟开口“师傅,你认识玉心仙子吗?这样看来,她也是有苦难说,内心善良之人”
只见玉心未离开,倒是直奔九晔而去,她一手握剑,直直刺向九晔。剑入,血流,玉心把剑抽出来,近身对着九晔耳语“放心,死不了”,又转头看向熙宁,她语气温和,但又像是警告。“这婚,你想好了,可是真的要结”,没有下话,说完,将手中染血的剑一扔,丢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转身就退出了重华殿,只留九晔和熙宁面面相觑。
见此一幕,李砚舟有些意外,其实也是惊喜,补充到“玉心仙子还爱憎分明,活得潇洒”
九晔一手捂着胸口的伤,一手想要去安抚熙宁,只见熙宁挥手甩开了他。
“仙帝,经此一事,熙宁细想与九晔上仙性格多有不合,大婚显然是匆忙了些,熙宁年纪小,不懂事,误以为看几次花灯,练几次剑就是心动,还把婚姻当做儿戏,劳烦了各位仙友远道而来。仙帝,这婚熙宁不结了,飞仙牢,熙宁自会去的……”
熙宁话音才刚落,“熙宁,你…我待你可是真心的”
“我不想我的夫君是许诺别家姑娘却背信弃义的伪君子,我也不想未来和我朝朝暮暮在一起的人,是到最后连真话都不敢说的懦夫”
话音落地,重华殿内是无尽的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似乎连呼吸都清晰可见。
殿上的人刚见证一场风波,现在又冒头一场,显然有些烦躁,当然更多的还是为难。
“我看你们,全都跟闹着玩儿一样,要结的是你,不结的也是你,熙宁,你当真有点过了”
“仙帝,我说了,事后飞仙牢我自会去”
“没人让你去,你自己倒是上赶着去”殿内又恢复了安静,良久,仙帝才开口“原邀诸位仙家共赴大喜,但实则九晔和熙宁并不和恰,还需磨合。熙宁视婚姻无物,未端正态度,自今日后,罚在落月川闭门三月,摘书抄经,以正心性;九晔待人有弊,伤人伤心,当以自省,降上仙位,罚锁妖塔守塔三年”
“今日,都散了吧”
……
仙帝发话,众人自是没有相留的理由,不过片刻,一柱香前还热闹的重华殿,转而归于平静。
“师傅,走吧,我们也回去了,唉,原本是来吃喜宴的,看来还是得回去吃食坊咯”李砚舟一边说着,一边偏头看南绾。
“阿舟,你先回去,师傅去落月川看看熙宁”
“好,欸,师傅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回话,只留下个背影。
“没听到啊?好叭,算了,回去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