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身后的人加快脚步跟上来，猛地从身后抱住她。
“你给我松开！”
祝半雪奋力挣扎，想要挣脱令人恶心的怀抱。
“不放！一会儿，就一会儿，半雪，让我再抱一会儿。”宇文枫嗓音低沉，呼吸尽数洒在祝半雪脖颈。
“宇文枫！你疯了是不是？你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我是永宁候府的世子妃，你的妻子也还在宴会上！！”
“我是疯了。”宇文枫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若是你早些同意进我府中，我们便不会分开了。”
“呵！”祝半雪冷笑一声，“二公子真是好大的脸，你凭什么觉得做了那种事之后我还会同意进你府上？别说妾室，就是正妻之位，我祝半雪也看不上！”她狠狠挣了一下，厉声喝斥，“你给我松开！”
“你是喜欢我的，你忘了吗？你以前说过心里有我，愿意嫁给我的。”宇文枫柔声诉情，试图勾起过去的回忆让她心软。
祝半雪瞅中机会猛地踩了他一脚，趁他不备立刻跑到湖边。
“别过来！你若再敢靠近对我无礼，我就跳下去！”
宇文枫缓缓向前迈了一步，柔声道：“我知道你是在怨我，怨我娶了张苓雅，可我也是逼不得已，是我爹逼我的，你知道的，我只想娶你。”
祝半雪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冷声道：“二公子，我现在是世子妃，请你自重！”
“你不是自愿的，你不喜欢世子，是你爹逼你的对不对？你心里有我，你是个长情的人，你放不下我，心里还是有我的，是不是？”
“你他娘的放屁！”祝半雪实在忍不下去了，从他嘴中听到长情这个词，她只觉得恶心，半点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形象。
“从前是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个东西，我恨不能回到过去扇自己两巴掌！谁说我是被逼的？我心甘情愿嫁给世子，愿意留在永宁候府，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宇文枫被她骂愣了。祝半雪从前在他面前虽说活泼跳脱，行为举止比世家贵女小姐豪放很多，但也从来不会说脏话，不过她这副样子，他竟也不觉得违和，好像她本该如此，不该同旁的女子一般端着个架子。
他的目光更加柔和了，自以为深情道：“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生气，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和世子没有圆房吧？否则他不可能不知道你不是第一次。你至今没有和他圆房，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我吗？”
“谁说我们没有圆房的？”祝半雪道，“别用你那些恶心的心思揣测别人，世子跟你可不是一样的人。”
宇文枫被她说的一愣，道：“不可能，若是圆了房，知道你婚前失身，他怎么可能不处置你和侍郎府，还让你出来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
宇文枫几乎是认定了两个人只是在人前装作恩爱，李瑾玉肯定不知道祝半雪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若是知道了，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坦然接受，还毫无芥蒂地让她顶着世子妃的身份出来招摇。
他想上前拉住祝半雪，见她不停往后退，再往后一些便要掉下去了，忙停了步子。
“我知道你一定是还在气我，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同你走好不好？我们一起离开京都，什么也不管了，我不做丞相府二公子了，我也不想你嫁给别人，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祝半雪冷笑，“你做梦！宇文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你无非是见不得我好，接受不了我这个你认为配不上丞相府门第，不堪为你正妻的女人，转头却成了世子妃。”
“你以为你很深情吗？在我看来屁也不是！你表面装的一副人模狗样，实际衣冠禽兽虚伪至极！十足的伪君子，就你这样还想让我跟你走？”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弃好好的世子妃不当，撇下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世子殿下不要，跟你这个伪君子私奔？对着端方雅正矜贵有礼的世子，你都不觉得自惭形秽吗？”
“我拿你跟世子放一起说都怕玷污了世子，任哪个姑娘见了世子还能瞧上你？你是怎么有脸让我跟你走的？”
“祝半雪！你够了！”宇文枫从未听过祝半雪这般骂人，哪怕当时两个人不欢而散，她也不曾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可现在，她却将他贬的一文不值，若是再让她说下去，她怕是连“你给世子提鞋都不配”这种话也能说出口。
宇文枫恼羞成怒，阴恻恻道：“任你将他说的再好再优秀又能如何？他李瑾玉再怎么厉害，不还是只能睡我睡过的女人？我不要的破鞋被他捧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猛地飞起落进了湖里。
祝半雪看到阴沉着脸面色冷厉的李瑾玉，被宇文枫拱出来的火全跑没影了，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浇下，让她忍不住瑟缩，有些不受控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可她却忘了，她方才已经被宇文枫逼得退无可退，这一小步如何都是踩不稳的。
预想自己今日是如何也躲不过一劫了，祝半雪紧闭双眼憋住气，怕自己呛了水。
身子猛地被人拽了一把，待祝半雪再睁眼时，她已经在李瑾玉怀里了。
“……世子。”祝半雪小声喊他。虽然她自觉自己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可这会儿莫名觉得心虚。她不知道李瑾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不过看他这个表情，能确定的是，最后一句话肯定是听到了。
祝半雪心中漫上来一阵恐惧。
李瑾玉之前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知道她喜欢过宇文枫，和他有过一段。对着那个夺走她清白之身的人，他说不是她的错，不能怨她。
眼下宇文枫将此事戳破，李瑾玉知晓她第一次是给了宇文枫，他还会相信自己之前说的话吗？还会觉得她没有错，半点不怨她吗？
宇文枫还在水里扑腾，李瑾玉似乎没有要救人的打算。
祝半雪颤着手拽了拽他的衣襟，“……他是丞相府的公子，万一出了事会给你和姑母惹麻烦的。”
她其实并不想管宇文枫的死活，可不能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能连累到别人。
“闭嘴！”李瑾玉冷声道。
祝半雪被他吓得一激灵，有些委屈。她明明是为了他好，他却好赖不分。
可这事又不能怪他，这件事里，她是受害方，李瑾玉也是啊！
她看错了人做错了事，可李瑾玉什么也没做错啊，站在他的立场来看，自己高高兴兴迎娶的妻子，新婚夜却告诉他不是清白身，之后还处处疏远他，现在更是看到她和夺了她清白的男子独处，还出言侮辱他。
若她是世子，怕也会起了杀心。
祝半雪低着头不说话，李瑾玉还维持着方才把她揽在怀里的姿势，她也不敢把人推开，默不作声。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青竹和丝竹的声音传了过来。
“见过世子。”
李瑾玉冷声道：“你们便是这么照顾世子妃的？回府了自己去领罚！”
二人自然看见了他怀里的祝半雪和湖里的宇文枫。青竹大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世子府这些时日，她头一次看见世子生这么大气。
上次祝半雪生病时，他脸色虽也不好看，可那气到底不是冲着她来的，她还不觉得如何。
眼下世子这般生气，不由得让青竹想到，新婚夜她和小姐跪在地上求世子责罚时，也是这般忐忑惊惧。
世子该不会，全都知道了？
李瑾玉踢人那一脚丝毫没有收着力，宇文枫几乎是被他踢到了湖心区。在水里扑腾了这么一会儿，自然有人发现了，忙下水救人。
见此，李瑾玉打横抱起祝半雪，大踏步往外走。
路上遇到长公主府的婢女，李瑾玉吩咐道：“去告诉姑母，世子妃身体不适，本世子携世子妃先行回府。”
“是。”
候府的马车在外面候着，李瑾玉抱着祝半雪上了马车。
祝半雪扫了眼李瑾玉不甚好看的脸色，安安静静缩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她不知道李瑾玉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她。若他真要拿她和宇文枫撒气，她也无话可说。
两人就这般维持着相对无言的状态回了倚栏院。
李瑾玉将众人都撵了出去，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李瑾玉坐在床榻上，祝半雪在一旁站着。
“过来。”
祝半雪抬头，见李瑾玉定定望着她，缓缓移了步子走向他。
等她在李瑾玉面前站定，李瑾玉抬手捉了她的腕子，仰头看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丞相府公子，李瑾玉是候府世子，双方地位在朝中皆是举足轻重，若因此生了嫌隙，后果不是祝半雪能承担得起的。
一开始祝半雪一心赴死，想着自己就这样死了便好，将所有不堪的事情都藏下来，好歹能保全永宁候府和自己的声誉。
只是她没想到李瑾玉会放过她，后来知道李瑾玉的心意，知道他曾见过她恋慕宇文枫，她更加说不出口。
她若说了，李瑾玉定然会和丞相府交恶。
她喜欢过一个人，后来因这个人失身。李瑾玉喜欢她，与她成了亲，可她已非完璧，甚至连喜欢他都做不到。
李瑾玉该会觉得多么挫败？多么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