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岳娇娘惊愕地捂住嘴巴,双瞳发抖。
皇帝将手中的汤药交到旁人的手中,立在白纱后面,晃动的白纱遮住他的面孔。
“朕竟不知道,原来娇娘也会有生气的时候。只是不知,究竟是丢了什么东西,竟惹得娇娘发如此大的火气?”
岳娇娘不知道他从哪里开始听的,嘴角颤了颤,不敢乱说话。
“皇上,妾身……”
“朕瞧皇后生龙活虎,应是身体无碍了。朕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说罢,转身便走。
岳娇娘脸色骤变,慌忙伸手去拦,却险些坠落床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皇上——”
然而,那个曾经将她捧在心尖上的男人连个回头也没有。
“可恶!”岳娇娘的拳头重重砸在床板上,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这些人,声音冰寒,不加丝毫的感情,“本宫狼狈的样子好看吗?”
众人脸色骤变,匆匆将头颅埋下,身子抖如筛糠,各个保证必将守口如瓶。
岳娇娘没有再看他们,薄唇微启,道:“杀。”
“皇后殿下,饶命啊!皇后殿下——”
不过是几个呼吸,宫殿里便悄无声息。
岳娇娘又变回了那个从不会失态的皇后,从没有过任何狼狈、尊贵的皇后。
戌时,拉着肮脏粪桶的马车缓缓驶入污院——皇宫中最肮脏的地方。
头戴深蓝色头巾的少年面无表情地从车上取下一个又一个的粪桶,盯着其中最重的粪桶许久,转身去关上了污院的门。
“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少年冰冰冷冷的声音响起,肮脏的粪桶突然有了“咚咚咚”的反应。
紧接着,一个脑袋从粪桶里钻了出来,紧张地左瞧右看,冲少年行了一礼,郑重道:“感谢足下的救命之恩,春花必定铭记在心。”
少年转过身,厌恶地皱起眉:“不必感谢我,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自今日起,你便同我在此处做个倒粪水的奴隶。”
“不要。”春花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鼻子往上抽,却不敢用衣袖遮住自己的鼻子。
少年侧眸,道:“可以。自今日起,你的命便由自己掌握,是死是活,皆看造化。”
“我……”
春花在衡予宫享了那么久的福,怎么甘愿做一个倒粪水的奴隶?只是,如今除了这里,她还有地方可去吗?岳娇娘的势力遍布皇宫,此时正在四处寻找她。离了这里,她当真是无处可去……
春花思忖之后,无奈又委屈地垂下自己的头颅,在少年离开前叫住他,道:“我愿意……从今以后,在此与你相伴。”
“呵。”少年发出嘲讽又厌恶的一声冷笑,离开,“原本住在这里的姐姐落入了粪水池淹死了,你便住在她的屋子里吧。”
“啊?”春花仓皇地想要抓住少年,但少年似乎很厌恶与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灵巧地避开了她,回到了屋子。
在这里,春花没有任何依靠,乾归也不会再保护她,她只能靠自己……
她颤颤巍巍地看向那间漆黑的小屋,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推开门时,扑面而来的粪臭味儿险些让她窒息,干呕不断,一次比一比恶心,一次比一次难受。
她有些想念在衡予宫时的日子了。
若是没有将离……
春花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转眼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将离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乾归恨不得赖在将离的小屋子里,在这儿打了个地铺,与将离吃住同行。
但是皇后的狗还在这里,乾归到底是不能太过放肆。陈寄思每日都在衡予宫内搜索更多关于乾归的消息,时刻注意乾归的状态。
可是他越是调查下去,疑点越多——与其说这个人是披着齐宏宇皮发的齐皓,倒不如说这个人是融合了齐皓性格的齐宏宇。
的确,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怀疑齐皓没有死透,剥了齐宏宇的皮冒充太子。可是他为皇后做事许久,直到齐宏宇该是什么样的性子,有着什么样的爱好与习惯。
他在衡予宫逗留已经有七八日的时间,可是太子除了性格略微发生变化,不再随意以宰杀宫女侍卫为乐趣外,喜好与习惯都在告诉他,当今的太子正是齐宏宇。
这日岳娇娘传召陈寄思询问衡予宫现如今的情况,陈寄思如实回答,许久没有得到皇后的回应。
他偷偷抬眸,正看到岳娇娘柳眉紧蹙,正在沉思,便壮着胆子道:“殿下,属下心想,是不是因为太子生病的这两年里,陛下时常对之教导,这才使太子的性子有些许变化?”
话音刚落,寒眸于刹那间对上他的眼眸。
陈寄思打了个寒颤,寒意从心脏迅速蔓延四肢百骸。他慌忙垂下头,不敢与岳娇娘对视,一巴掌抽到自己的嘴上。
“殿下恕罪,是属下失言。殿下与太子母子同心,怎会出错?只怪那齐皓诡计多端,竟是将属下骗过了。”
岳娇娘的眼睛眯起来,依旧没有回答。
事实上,她自己也分不清衡予宫的那位主子究竟是齐皓还是她的儿子齐宏宇。
她明明感觉,衡予宫还是那位主子。可是当太子站在她的面前时,她又无比确认,这不是她的儿子。
明明习惯与喜好都可以对上,可还是感觉哪里出了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凉风逐渐替代午时的炽热。陈寄思跪得双腿发麻,偷偷抬眸看了岳娇娘一眼,见她正在走神,悄悄揉了揉自己吃痛的腿。
“今日我这腿怕是要断了!”陈寄思的心里叫苦连天。
终于,岳娇娘回过神,淡漠的眼眸扫了陈寄思一眼,忽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陈太医,这次的事情你办得很细心。齐皓此人生性狡猾,陈太医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竹沥,赏。”
“谢殿下,谢殿下!属下必定鞠躬尽瘁,誓死效忠皇后殿下!”
陈寄思一听说“赏”,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腿顿时不疼了,接了赏赐屁颠屁颠地离开。
常德望了眼陈寄思离开的背影,低声问:“殿下还是怀疑衡予宫那位主子?”
岳娇娘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眸子里闪烁着算计的光。
“呵,连你也认为,宏儿会为了一个女人找上门吗?”虽然种种细节表明,如今的太子正是她的孩子齐宏宇,但是,万一呢?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能无缘无故地出问题。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更何况,孩子她可以再生,可是齐皓,绝对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