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
啊哦~
南枝年纪还小,在写话本之前也有契机。
小果从院中倒腾出了不知谁私藏的“读物”,她好好品鉴一番其中精妙之后,一拍大腿,这个她也能写。
她不但没吃过猪肉,更没见过猪跑,这下好了,叫她见着了。
沈厝更是知道这是在干什么,面上害臊,看见南枝探头欣赏,更是害臊!
用脚钩住她的身子,让她倒进自己的怀里,双手死死捂住她的耳朵。
他可不允许自己的作者累计这么不干净的素材。少女读物要的就是朦朦胧胧的爱恋,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才有看头,突然涉入这么现实的题材,他受不了,读者们肯定也受不了。
二人浓情蜜意,斗争一阵后决定暂时休战。
“今日真是倒霉!怎么就出了乱子!”,男人有些意犹未尽,嘴里愤愤道。
“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久没见,想我了吗?”,女人声音魅惑,勾的人心痒痒的。在宫中找到一个还算满意的骈头可不容易。
“想,当然想!”,男人信誓旦旦:“可明年过后,三皇子也及冠,宫中不需要伴读了,你我,可怎么办啊?”
男人试探性地问出这段话,怕是想给这段关系画个句号。
伴读?
沈厝微动眉头,将声音和相貌对在一起了,此人是太子小喽啰中最不着调的那一个,尤其是男女之事,听说红颜情人不少。
至于姓甚名谁,家父何处就职,沈厝一概记不进脑子里。
“哼!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女人也不甘示弱,露水情缘,化解寂寞罢了:“那就一拍两散呗!”
说着裹衣而去
“这娘们儿。”,他最不喜欢这样洒脱的女人,显得他自作多情。
二人前后脚离开之后。
南枝也打开了衣柜门,二人的战场还未收拾干净。她俩倒是幸运,赶上了终映仪式。
谁想尴尬还未打破,又有女人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还有两盏忽明忽暗的灯火。
“临安公主!临安公主!”
眼瞧着南枝比老鼠窜的还快,方才还在自己身前,一下就穿过了胳肢窝,钻回了衣柜里,眼神还机警的在说:进来啊!怎么还不进来!
沈厝瞧着她活脱脱的样子竟然失笑,这丫头还躲出经验来了。
“你别怕,这个没事。”,示好般的摊开手掌,掌心中有一木牌,邀请南枝从这个破落衣柜里出来。“我会帮你遮掩,你拿着这个,顺着方才的方向一路往前走,出皇城就好。”
南枝尴尬,比起伸手去接,她左手包住右手,犹犹豫豫伸出了一根食指来,她直到该到了离别的时候了:“我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沈厝彻底收不住了眼底笑意,真是个傻妮子:“可以。”
“你叫什么名字?”
“如琢。”
南枝那时候还不知道,沈厝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南枝拖着僵直的腰板,顺利回到了家,幸运的是连纠察宵禁的巡逻队都没有遇见。绕路到了万寿堂门口,也已经关门闭客,无奈只好再找机会报平安了。
回到“窝”里,南枝扒掉自己沾满灰尘的脏皮,就倒进被窝失去意识了。
三天都浑浑噩噩,感觉自己身上酸痛,一摸额头应该在发热。王婆中途来了几次,确认南枝还活着,撇了几副便宜草药,抱怨道:“真是体弱,成天生病,小心别烧死了。”
这份施舍真是难得,她确实经常生病,但有人主动送药上门还是第一次。
可惜,小果不在,她也没有力气下床熬药了。这次发热,也并非风寒,是那一天太曲折,她的情绪起起伏伏的后遗症。
多亏了四肢不灵巧,她仰面朝天,还清醒就想这短短几天自己的经历。
梦确确实实是变了的,从她下定决心,送走小果开始。这让她感到了一丝安心,但之后的经历又确确实实证明了,梦会成真。
她不是撞了邪,也不是妄想症,她确实一直徘徊在死亡边线上,幸亏阎王爷看她可怜,给了她预告和足够的时间翻盘。
自己的梦只是走向死亡的过程,不代表最终死亡的结果。以为没有几率翻盘的时候,也可能出现第三方因素介入,
比如沈如琢的出现。
南枝感叹,自己的运气也没有那么差。
那接下来她还有什么可做的,只有鼓起勇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想到这里,她攥紧了拳头。
沈厝把那一晚当作自己私心作祟的代价,连着雕了好几尊佛像才睡得踏实。他起身净手:“老白,这些,都拿去给陈行己吧。”
老白自知办事不利,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后来去偷看了一次南枝,见她又消瘦了几分但愿意搬个摇椅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想来也想通了。
“是。她再没来过堂里了,最后这两册,我要不要送过去。”,老白指的是这套出自二人之手的畅销书,沈如琢这次的封面画的很精细,线条柔美,渲染得当,花了九成的功力。
她病后,王婆生怕她真死了,每日都来“探望”,再找不出逃出去的空当。
“不必了,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忽惊春到小桃枝。
皇后解决的烦心的习惯方式是没事找事做。
她愁是来源于,祭祀过后,陛下的头痛当真有所缓解,于是对观首更为崇拜,对修道更为狂热。
还有太子。
“太子还在成日念见鬼了?”,陈氏皇后年轻时的长相柔美乖顺,随着大权在握,患得患失,五官都多了三分锐利。
“是”,贴身宫女都不敢大声回话。
“真是糟心!”,陈皇后大力的敲打桌案,太子是听话,可未免太听话,人都这个年纪了还是一副心智未开的蠢笨样子。还有那个老二,成日霜打的茄子一样不堪大用!
二子相比,她更不喜欢沈厝,时时刻刻都阴郁着脸显得什么都入不了眼的样子,但只要他和自己对上眼神,皇后就说不出的心慌,那透黑的眼仁仿佛要把人的心挖出来一样。
问他话,多余的一句都不答。
这孩子和自己一点也不像。
不对,是这两个孩子一个都和自己不像!
“你去,把上次陛下挑出的几个,再拿给我看看。”,那时选伴读就是全然放手给了陛下,谁想陛下竟然把名单拿去让那道姑卜了一卦就仓促决定了。
招进来的那一堆狐朋狗友,除了教会太子吃喝玩乐,什么用处都没有,这次她要亲自操刀选妃。伴读们年龄到了还能清走,东宫要是招进来一群惹是生非的狐媚子,她的清闲日子就要到头了!
就是这样,各位”佳丽”都前前后后收到了曲池荡千的邀请。
而整个魏家,南枝作为受邀者,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王婆赶鸭子上架给她套上了小衫,把摇摇欲坠的双丫髻嫌弃的解开,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要缕平她的每一根碎发:“年纪轻轻,不知道打扮的精神点!”
下手可真重啊!
南枝被扯的头皮生疼,好好的杏眼都吊成了丹凤眼。
心想,谁家的小姐套着的是市场上临时买回来的成衣,她又没有几件像样的首饰,再怎么装模作样都不富贵。
“南枝,爹就和你叮嘱一件事。”,魏木狡黠的眼神让人瘆得慌,他心里想,都入宫召见了,那八字就有了第一撇:“乖巧,一定要乖巧,皇后娘娘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许顶嘴!”
看着喜上眉梢的样子,肯定是不知道收到请柬的人能从把她家寒酸的前厅都填满,而她的画像都被沈宸用来羞辱沈如琢了。
说罢看看南枝光亮的额头,空荡荡的手腕,鼻孔喷出了好大一口气。
“你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吗?”,魏木用眼剜了王婆一下,他不是说了都去置备上了嘛?
王婆像个气球被针扎了,一下子缩了回去:就你给的那两个子儿,能买件像样的衣服就不做了,还首饰?
“那个,父亲,我记得,娘有一箱陪嫁”,娘有一箱陪嫁首饰,自打入京以后就没再见过了,肯定是这父子俩私吞了。
“陪嫁!啊~那箱陪嫁哈哈,哈哈,你不说我都忘掉了,还有陪嫁。”,魏木入京之后没有积蓄,发现京城的花销远不是自己的例银可以负担的,就一直在用妻子的陪嫁和首饰填补。
这丫头还惦记着。
“忘掉了,忘掉了,就在仓库里,我都没动过”,算了,就是些首饰,就当他做投资了。
就这样,自我定位是当定了绿叶的两位,整理整理心情,各怀鬼胎的出门了。
南枝揣上了沈如琢的“信物”,捏紧了许久不见的有娘的气味的玉镯子,心情松快坦荡。
俗话说的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令牌能在后宫畅通无阻,主人日后肯定还是要用的,她得还回去才行。
这种场合,最兴奋的应该是太子才对,投壶、蹴鞠、马球,玩乐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了,还能理所当然的欣赏全城的美女。
楚人男子曾以春日簪花为美,但今年流行阳刚之气,簪花的传统渐渐被取缔了。
沈宸刚要把好耀眼一把红花往头顶上堆,就被陈行己死死捏住了手腕,转头看见了他雕塑一般的下颌线。
“干什么!”,他可是太子,表哥的行为太粗鲁了。
“太子殿下。”,陈行己一副青天大老爷的姿态,下了判词:“丑。”
过分,好过分~
太子伸手扯头花,略显拥挤的五官立刻涨红了:“陈行己!孤可是太子!你怎么能骂孤?”
陈行己对揶揄这种人没什么兴趣,识相的撤退了。
宫中饮宴,向来铺张,今日办的还是大事,不过依他来看,那些朝中贵女也不是死心眼,自然明白自己要讨好的是皇后,才不是太子。
表弟这样激动,是自作多情喽~
“沈厝也不知何时进宫。”,只要他贴在沈如琢身边,一丈之内是没有人会来搭话的。“也是,来这么早干什么,选妃干他什么事,他还和这母子俩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