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心结
在古典风格的屋顶上，黑暗骑士和超杀女对峙着，同时也在讨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可怕风暴。
坏人的计划大到蝙蝠侠必须把优先级调整为最高，值得让他以一种如临大敌的态度去对待，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真的存在这么个计划。
哪怕是超杀女骗他，蝙蝠侠也得先去查证，现在他需要超杀女继续说下去。
“‘天国之门’是什么？”蝙蝠侠问。
“薇拉曾经它来获得灵感。”超杀女回答。
“她说过，你给她的，不过我认为是你制造的。”
超杀女知道蝙蝠侠把她当成嘉莉了。
不排除是表姐制造的可能性，只是超杀女在这件事上更倾向于无罪推定。她承认和对其他罪犯的态度不一样，似乎有失公允，可嘉莉是她为数不多合得来的亲人，亲情并不喜爱理性。
除非证据多到超杀女不能否定，否则她不愿意想象坏人就是嘉莉。
有一丝侥幸，她都会抓住的。
“那种药有什么具体功效？我是说除了让薇拉可以传送。”经过分析，蝙蝠侠知道薇拉获得传送能力只是偶然，而非天国之门真正的功效。
就算这是它本来的功效，蝙蝠侠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把这种药物以气体的形式散得到处都是。
为了抓一个薇拉，以及应对她逃出阿卡姆后引发的问题，蝙蝠侠已经前前后后的花了近千万和数百小时了，这还没算上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意外。
要是自己守护的城市到处都是不受空间和物理拘束魔法改造生物，正义联盟很长一段时间也就不用干别的了，特别是考虑到哥谭大多数人的道德水平和经济水平都低到不得不去犯罪的程度，蝙蝠侠把“很长一段时间”估计得更长一些。
“那是某种通灵药剂，类似于萨满的通灵药水，只不过这东西是玩真的。”
蝙蝠侠有点概念了，他继续问：“危害有多巨大？”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薇拉那样幸运，神游异界，见到对我们世界充满了本能恶意的邪恶力量，还能活着被赐予力量的。大多数人不会被眷顾，也许他们会成为异界邪灵降世的通道。”
“然后就像艺术家协会那四个人一样吗？”
“四个？”超杀女皱眉，不过有面具遮挡，蝙蝠侠看不出来，“不是三个吗？”
“你的情报比我晚一点。”蝙蝠侠说。
“但我也有你不知道的，所以我们才要交换情报。”
“你确定你的情报可靠吗？”蝙蝠侠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他们和这件事牵扯绝对很深，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信任我的情报来源，就像你信任你的。”
是的，她的确知道，蝙蝠侠得承认这点。
“你用过这种药，你知道谁掌握它的配方和制造方法吗？”
她不知道，所以诚实的摇头。有一个女巫表姐，超杀女懂点粗浅小法术，可炼金术和魔药那一套绝对算不上不粗浅。
“你知道众生教会吗？”
“一个致力于追杀所谓‘虚空的末日神选者’的组织，领袖是个自称督军的家伙，听说他们在世界各地都有分支。你对这种秘密组织感兴趣吧？”
“不是好的那种。”蝙蝠侠说，“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一无所知，我不知道虚空又眷顾了谁。”
超杀女将一个信封交给蝙蝠侠，蝙蝠侠把它打开，取出了一张光碟片。
“你竟然没有检查信封有没有剧毒粉末，你真的不是假冒的吗？”
蝙蝠侠收起碟片，不去理会超杀女的调笑。
“没有毒，我查询的所有关于‘天国之门’的资料都在里面了。”
“你不是嘉莉·怀特。”蝙蝠侠说。
蝙蝠侠想到了嘉莉曾经自称是虚空的孩子。
“我不是。对了，你能帮我个非常私人的忙吗？”
“你先说。”蝙蝠侠预感这不是好事。
“有个黑色线人被坏警察杀了，他的女儿玛蒂尔达现在在我的一个朋友那里，他想让玛蒂尔达换个学校，你能帮吗？”
“为什么坏人唯独留下那个小女孩？”
“我听说那个女孩很机灵，躲到了邻居姐姐家里，好像是个盲人。”说到这里，超杀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知道最巧合的是什么吗？我去接那孩子了，然后下楼的时候看到薇拉的书店就在那栋楼。”
巧合之手无处不在，四处留下指印。
如果在一小时前，超杀女愿意多问一句有关那个小女孩的邻居姐姐的事，她会发现更巧合。
邻居姐姐是个盲人，蝙蝠侠想到了九头蛇的特使，一个情报中的假盲人，随后他继续用目光解刨着超杀女，但对方的伪装太厚了，根本看不穿。
在屋顶上的两个人结束了并不亲切，也不友好的交流。
超杀女以一个轻佻到近乎调戏的动作向蝙蝠侠告别，然后她退到屋檐边。
蝙蝠侠猜到了超杀女打算做什么，他的感觉自己的一拍心跳产生了能让医学界说道一番的变化。超杀女伸开双臂，向后仰倒，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这是四楼，而且超杀女可没有自己这种容量大到夸张的腰带，蝙蝠侠赶紧过去看，却发现超杀女已经不见踪影，地上只有缕缕黑色的烟雾。
“魔法。”
屋顶上的两人只剩一个了，蝙蝠侠也没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作为韦恩庄园的主人，他可以走门。
而与此同时，芭芭拉也快给薇拉换好了新的绷带。
在刚刚，薇拉进到这个房间后，她就显示出疲态。仿佛不用在布鲁斯面前伪装后，她的一部分生命力被留着了韦恩一家那里，继续陪着他们演戏。
然后芭芭拉进来了，薇拉看了她一样，却没打算继续装活力少女。她只是尽可能的保持沉默，芭芭拉问一句，她回一句。
当这样要命的对话进行的时候，芭芭拉甚至怀疑自己和薇拉的距离不可能再近一点了。
“你能带我去天台吗？我想去试试提姆新买的天文望远镜。”芭芭拉想到了薇拉在提姆面前的表现，明显欢快很多。
敲开了提姆的房间后，他很大方的允许女孩子用他的天文望远镜。
“今天是难得的夜晚。”夜空让提姆的神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紧绷，他仰着头看着星星。
这样的夜晚在任何地方都称得上理想，而在哥谭的夏季，就只能称得上奇迹。
星星让薇拉想到了哥谭以往的天气，哥谭和晴朗的关系就像吸血鬼德古拉一样，白天很少见到太阳，晚上很少见到星星和月亮。薇拉很难记得上次天气晴朗是什么时候，她甚至怀疑这个月就没有过晴天。
“薇拉。”
“怎么了？”
“抱歉，之前我太冲动了，我其实不想抽你。”
薇拉对着提姆妩媚一笑，让后者感到脊背发凉，“我喜欢，下次记得带鞭子和蜡油。”她的声音又轻又甜腻。
提姆哆嗦着，赶紧摇头，好像他才是受虐那个。芭芭拉则放声大笑。
薇拉调整望远镜的动作用上了右臂，芭芭拉留意到她似乎并没有受到伤痛影响。
“薇拉，你得尽量用左手，右边需要养。”芭芭拉提醒道，她为薇拉感到担心，也是在担心自己需要触碰薇拉那能让她痒个不停的血液。
“不用担心我。”
“你的伤口长得真快，简直就像是超能力。”
薇拉僵了一下。
“你不会真有超能力吧？”
令芭芭拉感到意外的是薇拉的表现并不像她所伪装的柔软少女，也不像逃离阿卡姆那天那样情绪激动。薇拉没有否认，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我对变种人没有任何不好的看法。”芭芭拉说。
“我也没有。”提姆也表态。
“我没那么在意他人的目光，芭芭拉，你一定早就知道了，故意引出这个话头。”
被揭穿小心思的芭芭拉笑了笑，点头承认。
“有个警察局长父亲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不知道蝙蝠侠是谁。”芭芭拉说。
神的孩子不该被凡人的概念约束。劳菲森的话在薇拉的脑海中想起，她那时不理解这句话，现在同样不理解。
光明审慎的安全庄园很舒适，可要想成为自己要做的人，薇拉知道不能拒绝应对外部的危险。
凯拉似乎已经成为了薇拉心中幻想的完美自己，对她而已唯一不完美的就是这份完美属于凯拉，而非自己，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凯拉的成长。要是想如超杀女那样独立强大，就该自己迎接挑战，或者是自己去挑战。
凯拉成长了，薇拉看到了，但她迫切想看到自己的成长。
“你有没有尝试过成为超级英雄？”芭芭拉问。
尝试过，芭芭拉知道的，结果不太好，芭芭拉也知道。看到薇拉的脸一点表情也没有，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很蠢，或至少有些伤人。
沉默了十几秒钟，薇拉终于说：“尝试过。”她的声音有太干枯了，“代价太大了。”
现在薇拉终于可肯多说点了，这让芭芭拉觉得自己可以扮演知心姐姐了，她可以让明明和自己是同龄人，却稍显幼稚的薇拉愿意不那么封闭。
也许我们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芭芭拉觉得这并非不无可能，看着薇拉现在的状态，她又觉得目标尚且遥远。
芭芭拉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盯着薇拉看，那样子就像充满期待的医生想要想要解刨目标一样，目光几乎锋利得要从薇拉后背刺出两寸。
薇拉感觉自己被这个目光盯得脊背发凉，“以前我想过付诸行动，就像蝙蝠侠那样，但蝙蝠侠对不属于他组织的同行不太满意。”
“你们起冲突了吗？”芭芭拉温柔的问，她的手指捏着棉签，轻轻的擦拭着薇拉眼角的小小疤痕。
“会留疤吗？”
“这么小的伤，不会。”
“没事的，就算留疤也只会让你更酷。”提姆说。
薇拉像只猫头鹰一样闭上一只眼睛，“他试图抓住我，有一次他的罗宾借用钩爪枪，从高处往下荡，差点把我的腰踹断……”她没再说下去。
不是本罗宾，提姆想，不过那时杰森还在刺客联盟，也不会是他。那哪来的罗宾？提姆没再深究，只是觉得可能天黑，她记错了。
可他知道薇拉不可能记错，那就只能认为那个罗宾是冒牌货了，冒牌货的身份需要以后慢慢调查。
面前可是坐着一个腰已经断了的人，提到任何相关事都可能都算得上冒犯吧，薇拉小心的避免让芭芭拉想起难过的事。
尽管小心地不去提及，但薇拉总是忍不住想问她是怎么瘫痪的，这份好奇心怎么样止不住，她已经在脑子里想出了好几个剧本。
“最后我还是没能逃掉。”薇拉依旧保持着平静，但很容易听出她对蝙蝠侠有意见。
“其实蝙蝠侠没那么难相处，如果你再见到他可以试着理性沟通一下。”提姆尝试着让薇拉的情绪平稳一点。
“后来呢？”芭芭拉关心的问，“你还想继续当超级英雄吗？”
“我现在不确定，什么也不确定。”薇拉的声音终于不再古井无波，而是隐隐藏着痛苦，几乎带着哭腔。
如果只有薇拉在，她大概会一个人缩起来哭泣，可她没有，她不想在提姆和芭芭拉面前哭泣，那样几乎等于与想蝙蝠侠认输。她知道蝙蝠侠和韦恩家有某种关系，而且关系非常密切。
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他们应该守候在一旁，以免薇拉因情绪激动而伤害到别人，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她更可能会伤害自己。
是默默的守候，还是让她释放情绪？提姆和芭芭拉对视一眼，尽管罗宾和神谕的默契比不上蝙蝠侠的，可也合作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心中有了答案。
“薇拉，想哭就哭吧。”芭芭拉张开双臂，而提姆把她的轮椅往前推了一点。
芭芭拉抱住了薇拉，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输了，终于是认输了，薇拉哭出声来，她突然觉得把头埋在某人怀里大哭一场也不错，有一种事情终于结束了的感觉。
输了就输了吧，早该认输了，反正一年前“输了”这个事实就已经发生了。
已经发生的事实不会因某人的拒不承认而改变，薇拉当然知道不管自己承不承认都一样，自己已经被蝙蝠侠打败了。小孩子一样死不认输的态度不值钱，她觉得之前歇斯底里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人终究是要学会往前看，薇拉觉得这是个很不幸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