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纪奕之跟郁太傅扯皮了一翻,郁太傅都轻松将话题转走,甚至在太傅府噌了一顿饭都没有见到郁兮沅。
纪奕之只得回宫,回宫的路上闷闷不乐,若是在现代怎会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以至于连定情信物都没送出去。
郁兮沅在花园的阁楼上看着陛下离开,其实中间管家来说过陛下亲临太傅府的事情,但她衡量了祖父的态度,也想多一点时间给自己考虑,就没有决定去见纪奕之。
她跟陛下私下定情并未告诉任何人,除了身边的两个丫头柳心、柳意。
柳心随着自家的姑娘视线看去,不解道:“姑娘为何不见陛下?”
柳意扯了扯柳心:“你傻啊,即使是陛下也是外男,怎能随便相见?”
“可,可。”
“可什么,不可没了规矩。”柳意使了使眼色。
柳心有些不服气,但也没说什么,心里咆哮,可陛下跟姑娘都定情了!
郁兮沅道:“你们不懂,有些事我得再想一想。”
柳心惊讶:“姑娘,什么叫再想一想,您要反悔?”
反悔?!柳意吃惊的看向自家姑娘,小声道:“姑、姑娘,那是陛下。”
那可是陛下啊姑娘!九五至尊!姑娘还要再想想?柳意敬佩的看向自家姑娘。
郁兮沅:“”
“我何时说过要反悔?只是有些事情再想想罢了。”
“既然不反悔,姑娘你想什么?”柳心更不解了。
想什么?郁兮沅自己也说不清,那日从宫里回来后,她冷静了很久,她惊讶于自己当时那么容易就被蛊惑交出手心。
自褪去孩童的天真以来,郁兮沅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规划、有想法的,就比如独自跟着祖父回朝都,除了照顾祖父,另一方面也想锻炼一下自己管家的能力,女子一出生她的路就固定了,懂事之后郁兮沅就更加明白她的未来是什么样——从娘家到婆家。
待字闺中时,尚且有娘家祖父、父亲、母亲、兄长疼爱,可以肆意长大,可到了婆家,你就不再是你,你就变成了世俗中的一棵野草,无家可归,任凭风吹雨打。
有时候你要做选择题,娘家还是婆家?有时候又可兼得,有时候你里外不是人。
但这些,郁兮沅当时都没想到,她的理性在看到陛下感性炙热的目光中节节败退,她失去了所有思考,只剩一句,陛下喜欢她,想与她与子偕老。
感情的浓烈褪去,郁兮沅才重新开始思考,她当时答应时是怎么想来着,好像她对陛下有好感,好像想着反正都要嫁人,就赌了一把,那她是不是可以登上皇后之位,也为家族争得一份荣耀。
那她,要如何与陛下相处呢?
而乾心宫,想了一晚如何见到郁兮沅的纪奕之逐渐睡去,熟睡的纪奕之还露出了笑,可能梦见了谁。
次日寅时,纪奕之又在范公公一声又一声的叫唤中醒来,起床气十足,纪奕之拉着脸,这破皇帝,迟早退位!
上完早朝,纪奕之召见了童太尉。
纪奕之道:“太尉,文举一事进展顺利,这武举也要着手了。”
童太尉没想到陛下重提武举一事,他道:“不知陛下对武举的要求是?”
纪奕之道:“太尉,第一届武举比的是武艺,第二届武举起朕希望是文武双全,当然,这武举的文考相比文举的题目要求自然不一样,可往战事方向出题。”
“每一届考中的武举人,会进入太学学习,朕希望你从军中挑选有经验的将领进行授课,该讲的讲,该自己意会的就稍微点拨。”
“而后进入军营从小兵做起,当然俸禄福利跟小兵是不相同的。还有明年起,南城、北城的军营准备实战演习,输赢之后各有奖惩。”
陛下是要培养将才,这是为五十年后的战争做准备,而实战演习应是让将士别忘记战争留下的本领以及传承,几句话间童太尉分析完陛下说的每一句话。
童太尉道:“陛下,那武举是属奉常府还是军机处?”
“军机处。”
童太尉单膝跪下,拱手道:“臣,领旨!”
纪奕之翻开折子道:“具体章程太尉写一份折子。”
“诺。”
童太尉告退后,纪奕之想再探探太傅的话,就被小彦怀打断,郁太傅也没给陛下说话的机会,就与小皇孙说起功课之事。
纪奕之没办法,叹了一口气,自作孽呀自作孽,当初怎么就叫小彦怀启蒙呢?
郁太傅听见叹气声嘴角上扬,他算是知道昨天陛下为何对他如此殷勤,还非要将他送回太傅府,醉翁之意不在酒,哼,在老头子的眼皮底下休要得逞!
殊不知纪奕之、郁兮沅已经定情,估计知道了会吐血吧!阿弥陀佛。
晚间,纪奕之突然想到可以叫自家妹妹安以公主啊!笨死算了!纪奕之从椅子上跳起,就冲出了乾心宫,范公公、寓郎官等人惊吓不已,连忙跟上。
纪奕之冲到宁寿宫的时候,安以公主都准备就寝了,听到二哥来,还十分诧异,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
安以公主披了一件厚披风,未施粉黛就见了自家二哥。
安以公主道:“二哥,这么晚了,有急事?”
嗯纪奕之在想怎么说出口,苍天啊,这世上怎么就没有微信!对了,微信!要不我写出来!但我怎么写?
安以公主抱着汤婆子,看着二哥脸色千变万化,不明所以:“二哥,二哥,二哥!”
“啊,”纪奕之吓一跳,“叫那么大声作甚。”
安以公主无语:“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宁寿宫,一句不说,还屏退所有人,就是自己坐在这胡思乱想?”
纪奕之不好意思道:“这不是,不知从何说起嘛。”
“哦?”安以公主见二哥扭捏的样子,来了兴趣,悄悄靠近观察,一脸吃瓜群众的模样,“你准备向兮沅表白啦?”
纪奕之蹭的一下站起来,坐的圆椅被撞倒滚了两三圈,纪奕之匆忙捡起,“这个,这个。”
安以公主一手拿着汤婆子,一手撑着下巴:“啧啧啧啧啧,不就表白嘛,至于嘛。”
“不、不是表白,”纪奕之捂着嘴,透着一股傻气。
“不是表白?”安以公主有些失望,“不是表白,那你就赶紧回去睡觉!”
“这个,”纪奕之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的坐到安以公主旁边,揪着披风的一角,“你帮我约一下兮沅。”
安以公主侧颜一笑:“我有什么好处?”
“若是你约在宫外,我就带你出去玩。”
“你说的!”
纪奕之伸出手掌:“一言既出。”
安以公主迅速拍上:“驷马难追!”
两日后的下午,纪奕之批完所有奏折,大步回到乾心宫,穿完一件衣袍,又觉得不合适,又换一件。
都换了十来件,纪奕之还是拿不定主意,直到安以公主杀进来,“二哥!约好的时间都要来不及了,你。”
安以公主见一堆的衣袍放在各个地方,吃惊道:“你这是?”
“你来的刚好,快帮我看看,我穿哪件合适!”
“哈哈哈哈哈,”安以公主忍不住大笑,“你还是我那个放荡不羁的二哥吗。”
纪奕之黑了脸怒道:“纪以安!”
纪以安是安以公主的名字,通常二哥连名带姓的吼她就是真的怒了,虽然安以公主也不怕他,但是还是收敛了笑容,“咳咳,这件红衣不错!”
“真的?”纪奕之拿到镜子前对比,可恨是铜镜,看不清脸。
“真的,真的,二哥再不走就赶不上了,等下迟到兮沅怎么看我们。”
纪奕之脸色一变,抓着红衣走入内室更换,两人匆匆忙忙坐上了马车,赶往玉湖别庄。
玉湖别庄是先帝在时赐予安以公主的,一月的玉湖别庄,开满了山茶花、腊梅、兰花,让这寒冬中带着一股温柔的清香。
郁兮沅准时到了别庄,到门口时,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如画带着她进入。
快到玉湖时,郁兮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脚下一顿,微微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偏偏柳心这丫头还提醒她,“姑娘,是陛下。”
“嗯。”郁兮沅深吸几口气,跟上侍女如画。
待到玉湖亭,如画便行礼告退,纪奕之见到了心上人,忍不住笑意,挥退了所有人。
所有人都退到了几丈之远,纪奕之道:“不走近些吗?”
郁兮沅咬着唇,小步小步的走进玉湖亭。
纪奕之见她咬着唇,轻声道:“不要咬,我不会伤害你。”
郁兮沅下意识放开了唇,脸颊微红,“我知,陛下不会伤害我。”
“是奕之。”纪奕之上前两步,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郁兮沅后腿一步,眼睛不敢看他,“太近了。”
纪奕之想再近些的想法被打断,他尴尬的收回脚步,看向低头的郁兮沅,手脚都有些局促,纪奕之、纪奕之你是男子汉!要有担当!虽然你们已经定情,但相处甚少,女子有所顾虑和矜持是正常的。
纪奕之从怀中取出一条项链递给郁兮沅,“兮沅,这个送你。”
郁兮沅看向纪奕之递过来的项链,她伸手接过,月牙?不对,鱼?
纪奕之拿出另一条相似的项链道:“这是一对,我们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郁兮沅眼眸一缩,抬眸看去。
纪奕之脸红,“这一对合起来是圆月,我们定情之后见面也是少之又少,这圆月代表我对你的思念。”以及我对你的情。
郁兮沅摊开手中的项链,吊坠是红玉,那我要送什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