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永年一年元月底，还有十来天就新年了，秦国不同于其他两国，虽有寒冬、冷春，但是没有风雪，即使天气再冷树木还是勃勃生机，郁郁葱葱。
朝都，中陵巷，孙家。
孙家儿媳李环一早就起来准备膳食，不过片刻，一锅菜粥就做好了，咸菜是家里常备的，切了两种，又煮了一个鸡蛋。
“早食好了！”李环朝外喊了一句。
院子里看书的孙仲灵合上书，进了厨房，“我来端。”
“可有打扰你看书？”李环担心道。
孙仲灵无奈道：“夫人，寻常心便好，往日如何，今后还如何。”
“我这不是紧张嘛，”李环不好意思道，“年后就要科考第二场，然后便是面圣，你又不肯辞去账房之务，读书时间本就不多，要是再打扰到你，误了科考可如何是好。”
“环娘，说的是，我看，你还是辞去账房一职，”孙老夫人道。
孙仲灵蹙眉道：“娘，夫人，将近年关铺子里的账目本就繁杂，现在辞去账房一职，对不住东家，东家对我们有恩。”
“这，”李环心里十分纠结，一边是东家的恩，一边是面圣大事。
孙老夫人叹气道：“唉，就这样吧，环娘多做些吃食给仲灵补补。”
孙仲灵松了一口气：“娘，夫人放心，我必竭尽全力！”
“好。”“好。”
饭桌上，三个大人面色凝重，孙辈长孙孙嘉逸、孙女孙芩老老实实扒着饭，直到收了碗筷，李环要出门采购年货。
十岁的孙家逸、七岁的孙芩吵着要跟去，被李环镇压：“不可，年关将近，到处都是拍花子，娘采购可顾不上你们！”
“娘！”“娘！”
“没得商量！”李环板着脸道，“在家也不许顽皮，莫打扰你们爹看书！”
孙家逸、孙芩撅着嘴，只能目送娘亲出门。
李环提着菜篮子出门，心里盘算着今年年关要买的东西，还未到集市，就见一堆人围着一家店铺，吵吵闹闹。
李环提着篮子走了过去，也不知是什么热闹，跟着探头探脑。
“大家不要挤、排队、排队！”
“掌柜的，这匹布我要了！快快快，算钱！”“掌柜的快算钱！这是我要的布！”
“绣娘，绣娘，那件成衣给我看看。”“掌柜的这几匹云锦我家夫人要了！”
铺子有两大间，这会被堵的水泄不通，门口也围着一些人，掌柜的满头大汗，不停的对货收钱，嘴里大喊，排队排队，大家不要挤，小心脚下，店里推荐布匹的三位绣娘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环娘。”
“杜婶，”李环诧异的看向杜婶手中的布匹，三匹布？！
“环娘，快快快，快进去买布！铺子里的布匹衣裳都打折勒，我手中的三匹布才往日的一半价钱！”杜婶擦着汗，满脸通红。
“什么！”李环顾不上说谢，扒着人群就往里挤。
这铺子是皇家的铺子，门边贴着告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国建立百年，期间战乱不断，收成也时好时坏，为保家园还要女子顶上，往年经济也十分拮据，如今战乱暂时平息，经济也恢复生机，恰巧今年是个丰收年，又接近年关，朕就借此机会举国同庆。”
“凡，皇家铺子皆有新年折扣直至过完十五元宵，令，从新年起暂时取消宵禁，直至十五元宵过完，期间皇家铺子也都有折扣，我秦国子民大可放心购买，朕在此先预祝大家新年快乐，往日我秦国人辛苦了！”
孙家，孙仲灵在书房读着书，孙老夫人纳着鞋底，孙家逸、孙芩在院中丢沙包玩。
突然，大门嘭的一下打开，李环抱着一堆东西回来，堆的都快看不清前面的路，还用下巴顶了顶。
孙老夫人回神，上前帮忙拿了东西：“你这是咋买这么多。”
李环把东西放下，喘了两口气，抱了一路的东西，这会手都是颤抖的，她连喝了几杯茶，才解了渴，喘着气道：“娘，皇恩浩荡，凡皇家铺子皆有新年折扣直至过完十五元宵，你猜我这几匹布买了多少银子？”
“多少？”
“才往日的一半价钱！”
“啥？！”孙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那咋不多买一些！”
李环嘴里不停道：“人太多了，而且不止布匹，这些零嘴、红纸、糕点、大灯笼都有新年折扣！”
这么多东西，孙芩眼中放光：“娘、娘那我可以吃颗糖吗？”
“吃！”李环笑道，“自己拿一个，嘉逸也选一样吃。”
“哦哦哦！谢谢娘！”孙芩拽着李环的衣裳蹦蹦跳跳。
孙嘉逸挑了一样平时很贵都吃不到的糕点，他还看了一眼娘亲，李环道：“吃！”
“谢谢娘！”
孙老夫人拄着拐杖，摸着一样又一样的东西，嘴里呢喃：“真是皇恩浩荡、皇恩浩荡。”
“娘，陛下还说我们辛苦了，”李环眼里噙着泪。
孙老夫人点点头，眨了眨几下眼睛，想起了战死沙场的夫君。门边的孙仲灵紧紧握着书。
这一日，秦国子民是又哭又笑，哭的是那一句，辛苦了，笑的是因皇家店铺新年打折，其他店铺纷纷效仿。
不止买东西的乐开花，卖东西的也笑声不断，新的一年令人期待！
政机处，廷尉大人急急忙忙赶完丞相办公处，“丞相，廷尉大人求见。”
“请。”
廷尉大人进去后，行礼道：“见过丞相。”
梁丞相道：“坐，有何事？”
廷尉大人擦着汗，“丞相，今日陛下告示刚出，皇家五间铺子已经挤满了人，有的平民商铺已经效仿弄了新年折扣，其他商铺也准备效仿，维持秩序，廷尉处官吏恐怕不够。”
梁丞相坐直了身体，“很多人？”
“丞相，很多人！”廷尉大人凝重道，“其中一家铺子差点发生踩踏事件！幸好巡逻官吏经过，丞相今日才第一天。”
梁丞相立马起身道：“你先去军机处找太尉大人借兵，我去中和殿禀告陛下！”
“诺！”
中和殿，梁丞相行礼道：“禀陛下，其他平民商铺也准备效仿新年折扣，廷尉处官吏腾不出更多的人手巡逻，不知可否请军机处出手相助。”
坐在上首的纪奕之执着笔：“丞相，新年期间，有一些意外朕不希望看到。”
梁丞相双膝跪下：“臣，遵旨。”
“老范，你跟着梁丞相去一趟军机处，传朕口谕，梁丞相、太尉相互配合管好新年、元宵期间的治安。”
“诺。”“诺。”
晚间，孙老夫人帮忙切着菜，跟儿媳李环聊着天，她笑道：“听说好多铺子也打算弄新年折扣。”
李环炒着菜：“娘，下午的时候，我还看到许多官吏、官兵巡逻。”
孙老夫人切完菜，擦了擦手：“听掌柜的说，明儿晌午还会出一批新布匹，咱可得早点去抢！”
李环呛着过大笑：“好，去抢！”
孙仲灵站在厨房门口笑道：“明日晌午我休息，也可以帮你们去抢。”
“去抢去抢，娘，娘，我们也去！”孙家逸、孙芩围着灶台跑。
孙老夫人忍不住笑道：“一家子都去，真成‘抢’的了。”
“哈哈哈哈哈，”厨房不大，往日只有李环一人在厨房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