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纪奕之今天的行程是很紧凑的，上完早朝，换了常服，带着郁太傅、范公公、寓郎官等几名侍卫就出宫了。
马车内，纪奕之听到喧闹声后：“可是快到市集了。”
“是，陛下。”
“下车吧，朕走过去，下车后记得喊朕少爷。”
“诺，”范公公道。
纪奕之选择下车，郁太傅当然也下车跟随，纪奕之让太傅走在他身旁，“我好久没出来走走了。”
郁太傅道：“那陛、哦，不，少爷，那今日可要逛久一些。”
“看情况吧，”纪奕之道。
郁太傅微微一笑。
纪奕之一边走一边观察，所见之人都洋溢着最真实的笑容，他心里暗自欣喜，朕这个皇帝做的还是可以的。
几人走了一会，纪奕之道：“找个地方喝喝茶吧。”
“诺。”郁太傅、范公公、寓郎官齐声道，至于其他几位侍卫自然是在暗处保护了。
纪奕之指着前面的茶铺道：“前面的徐家茶铺好久没去了，咱们去那。”
徐家茶铺，朝都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那也是纪奕之以前常去的地方，茶，泡的讲究，糕点也很有意思。
纪奕之看着大堂，刚好有一处靠窗的桌子，小二哥就已经候着了：“各位爷，可要雅间？”
“今儿不要雅间，窗户那位置不错，”纪奕之道。
小二哥道：“几位爷请。”
纪奕之刚坐下，左动右动，左看右看，高兴的不得了，真的好久没出来了！熟悉又陌生。
小二哥方才就观察了几人，年轻的公子活泼好动，老者含笑不语，另外两人恭敬的站在后面，小二哥道：“几位爷要点什么茶、什么点心。”
纪奕之道：“都坐下点菜。”
“这，”范公公不敢、寓郎官也有些犹豫。
郁太傅毫无压力坐在纪奕之左手处。
“我说坐下，”纪奕之不自觉的显出少年帝王的威严。
二人齐声道：“诺。”
小二哥有些吓到，这年轻的公子怕是达官贵人！
纪奕之道：“小二哥，来一壶花开富贵、点心嘛，芋泥糕、红枣糕、栗子糕，先三样。”
早晨喝茶的人少，点好的茶点很快就上了，小二哥问：“几位爷亲自泡，还是？”
“我亲自泡，你忙吧。”纪奕之道。
“那几位爷请慢用，”小二哥拿着木质的托盘就回站位了。
纪奕之笑道：“还是熟悉的配方。”
花开富贵就是牡丹花茶，牡丹花经过处理会像没开花前的花苞样子，当特定的水温慢慢倒下时，一朵拳头大小的牡丹就慢慢盛开了，加上特定的陶瓷壶，就像一副精彩绝伦的画作。
每一次看都让人心旷神怡，郁太傅感叹道：“好一个花开富贵！”
纪奕之手泡着茶：“太、不，郁爷爷回朝都这么久，还没来喝过？”
“是好久没来喝过了。”
这时，茶铺涌进了好多人，有人激动道：“太气派了、太气派了。”
“谁说不是呢！说是十五之后还要面圣勒。”
“真的啊？！”
“那可不，你在后面都没听见。”
纪奕之等人心头一跳。
“人太多了，我挤都挤不过，”来人可惜道。
一下涌进了许多人，几位小二哥赶忙上前带客。
其中一个小二哥道：“敢问几位客官，说的可是方才敲锣的事。”
“可不是！那热闹的，街上有空的，都跟去了。”
小二哥好奇道：“都是什么热闹？”
几人争着要说，隔壁桌的客人插话道：“前阵子，新帝颁布科举制，前几天科举第一场公布成绩勒。”
“你这人，怎么还抢我们几人的话。”
隔壁桌的客人道：“你们说的太慢，我看着着急。”
这桌的几位客人哈哈大笑：“同乐同乐。”
两桌的客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丞相府的热闹，说丞相府大公子得了第一名勒，还有车骑将军的小儿子居然得了第二名，他父亲可是武将啊！
第三名更是戏剧性，居然是云香楼的一位账房。
“什么，云香楼的账房？”小二哥惊道。
“可不是，他家胡同都围的水泄不通。”
隔壁桌的客人道：“听说，祖辈当过官，后来落败了。”
“原来如此。”
“听说，还要进宫面圣呢！”
小二哥惊呼：“乖乖，这是要发达啊！”
“那可不是！”
又一桌的客人道：“这呀，都跟咱们没关系，就看看热闹。”
“怎么没关系！”隔壁桌的客人道，“不知道吧，听说，陛下要办启蒙学堂跟太学。”
在坐的有点懵，“有什么关系？”
“你们傻啊，这样娃娃们就可以去读书啦，再过十年，十几年，搞不好门前报喜的就有咱们啦！”
偌大的大堂被这一句惊到了，在座的都没反应过来，一个姿势停了好久，脑子都只有一句，‘搞不好门前报喜的就有咱们啦！’
纪奕之满意的喝着茶、吃着糕点，奉常大人，不错。
今日起，秦国的每一个角落无不是讨论科举第一场的风光和陛下要办启蒙学堂、太学之事。
纪奕之等人又转了一圈，吃完午膳，纪奕之道：“回去吧。”
纪奕之先是送了郁太傅回府，还给郁兮沅带了她喜欢的桂花糕。
郁兮沅拿着桂花糕笑道：“谢谢爷爷，您今日这么早回府？”
郁太傅笑道：“今日陛下微服私访，这个呀是陛下带给你的。”
“陛下给我带的？”郁兮沅有些惊讶，“微服私访？”
郁太傅道：“陛下要看看百姓们对科举制的看法。”
“原来如此，”郁兮沅拿着桂花糕，想起前些日子观星塔上的纪奕之，他应该是真心不想当这个皇帝，他最怕麻烦了。
皇宫内，乾心宫，纪奕之刚换下衣裳，就听安以公主道：“二哥，你偷偷出去玩也不带我！”
纪奕之道：“我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我不管，下次你出去要带上我！”安以公主摇着纪奕之的手臂，“二哥、二哥、二哥。”
纪奕之被晃的受不了：“停！下次带你。”
安以公主开心道：“多谢二哥，对了，母后也知道你偷偷出宫的事情，叫你晚上去用膳～”
“什么偷偷出宫，我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你说是就是咯～”
纪奕之眼神微眯，“你再说？”
“没说、没说，什么都没说，”安以公主认怂道，“二哥我先走了，晚上别忘了！”
说完安以公主就跑了。
“切，”纪奕之不屑道，“算你跑的快。”
快到晚膳时，纪奕之还在埋头批阅奏折，范公公上前道：“陛下，时候差不多了，可要先去仁寿宫用膳？”
“呼，”纪奕之放下笔，揉了揉颈部，“走吧。”
“诺。”
仁寿宫，纪奕之在宫外就听见一个比一个还大的笑声，进宫一看小彦怀正跟小姑姑安以公主你追我跑的。
纪奕之来了兴致，偷偷摸摸的走近小彦怀，安以公主看见了还打起掩护，突然的一下，纪奕之快速抱起小彦怀。
小彦怀吓得惊叫，纪奕之偏过头，另一只手按了按耳朵，“小彦怀你这声音够尖锐的！”
小彦怀开心的咯咯咯大笑，嘴里还喊着皇叔、皇叔。
纪奕之见他开心，还多举了几下，小彦怀笑的更开心了。
用膳的时候，沈太后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小小的小彦怀有特定的高脚椅，这是纪奕之按照记忆里的模样，叫人做的。
沈太后一边照顾小彦怀一边吃着，纪奕之道：“母后，您用膳吧，我吃好了，我来照顾小彦怀。”
沈太后惊讶：“吃好了？”
“是啊，”纪奕之道。
沈太后瞧了一眼他的碗边，确实有很多肉骨头，这是儿子爱吃的一道菜，红烧排骨。她心下叹气，有些心疼，小儿子从前吃饭都是慢慢享受为主。
她想起女儿的话，以前父皇、大哥是不是就这样熬没了。三国战乱，秦国最弱，为保秦军士气，先帝常常出征，出征时还要兼顾政务。
而长子继位，因先帝为保秦国不被侵略，投入大量粮食、壮丁、甚至后勤让女子顶上，是秦国最破败的时候，但他在位五年，便使秦国恢复生机。
纪奕之继位后，他说，秦国五十年后呢？
沈太后食不下咽，便放下了筷子，纪奕之以为沈太后还要照顾小彦怀：“母后，我照顾就行了，你快吃。”
“可能下午吃多了你送来的糕点，这会吃不下了。”
纪奕之得意道：“好吃吧，下回我微服私访再给您带！”
沈太后笑道：“好。”
晚膳过后，沈太后让安以公主带小彦怀出去玩，纪奕之则被她留下。
沈太后柔声道：“微服私访要多注意安全，多带些侍卫，下次出去也要跟母后说一声才是。”
纪奕之笑道：“好好好，这次儿子莽撞，下次一定。”
“嬉皮笑脸，”沈太后跟着笑道，“上回说你婚事的事情，你想了没有？”
纪奕之无奈道：“母后，过完年我才十六！”
“十六就该成婚了，你是皇帝，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
“我不想成婚，”纪奕之无赖道。
沈太后轻笑：“本宫看，兮沅不错，改天本宫向太傅提亲。”
纪奕之惊的跳脚，“母后你别乱来，兮沅是朋友！”
沈太后揶揄道：“什么朋友，你妹妹可说了，你每回见到人家都盯着人家看。”
“我，我，”纪奕之羞红了脸，“那是她好看。”
“行了，知道你喜欢她。”
纪奕之磕磕巴巴：“我、我没有。”
沈太后嫌弃道：“瞧你自己那样，不值钱的样子，走走走，年后十五，我找太傅提亲。”
“母、母后”纪奕之站着，扭扭捏捏，兮沅啊，天仙似的兮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