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和殿内,奉常大人正在汇报各郡报名的人数,秦国八个郡守,共计七十人报名。
秦国,总人口数为94万,二十八万户,其中军营占比百分之三十,再除去妇孺婴孩等,文举报考人数竟只有七十人。若是将来再打战,能用之人有多少。
纪奕之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他登上皇位之后经常做的动作。
他常常看完奏折就头痛,因为他知道的太多,所以一件事解决的延展令他头痛,更令他头痛的是要做一件事,总会因为各种原因失控,你只能不停的想办法解决它。
就像科举制,纪奕之以为它是可控的,但它的开局竟是差点不能颁布,若想长期举行科举制光靠百姓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有了太学,那太学之后呢?不知道,先这样吧。
纪奕之道:“开春后,郡府先考核,前三甲者进朝都复试。”
“诺。”
“宣传的事情做的如何?”
“回陛下,臣可保证无论多偏远的村庄,都会听到无论何人皆可入朝为官、改换门庭这十四个字。”
“嗯,继续推进科举和读书宣传的事宜。”
“诺。”
“回去吧。”
“臣告退。”
纪奕之没有抬眼,而是继续研究名单,这份名单上没有商贾之人,大多也是倾向贵族之后、官员之后、乡绅之后等读的起书的人家。
科举制还是要徐徐图之,第二步便是太学,不论男女,身份贵贱满七岁、八岁者皆可免费入学。
之所以年龄上卡,有多方面的原因,首先国库财政拨款能支持多少,其次百姓的参与度,虽然已提前预热,但一切实践见真章,还有就是商贾之人刻板印象的处理。
士农工商,自古以来商最末,也最不被看起,纪奕之想打破这种现象。
现今秦国一半以上都以农耕为主,农耕多看天,也看时间,一个国家的发展最离不开的就是粮食与经济,粮食的培育也要提上日程,而经济腾飞,就必须让百姓们有足够的购买力。
纪奕之越想越远,感觉一大堆事压的喘不过气,便跟太傅打了个招呼,起身出门换换心情再回来批阅奏折。
纪奕之逛着御花园,被秋季又要入冬的景象冷到,一点阳光都没有,好在散去了一些事。他不由想起郁兮沅,想着她的笑,想着那天观星塔她说的话。
“皇帝。”
“母后,”纪奕之惊喜道,“巧了不是。”
“这时候你不在中和殿批阅奏折,跑出来闲逛,又想点灯熬油到几时?”
“母后,冤枉啊,我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出来透透气。”
范公公心道,陛下你怕是忘了登基的第二天。
沈太后看着儿子眼底深深的乌青,也是心疼不已,听范公公说皇帝登基后平均每天就睡了三四个时辰,“你不要熬的太晚,国事是处理不完的。”
“我知道的,母后。”纪奕之不由得抱着沈太后的手臂,将头靠在她肩上。
沈太后忍不住笑了,轻轻打了一下纪奕之,“你累不累。”
“不累,”纪奕之比沈太后高一个头,想要靠着母后,自己还要半蹲才行。
“最近在忙科举制?”沈太后问道。
说实话,沈太后刚开始听说小儿子新政颁布科举制的时候,是担心的,后来了解了科举制,又是不敢相信的,自家这个熊孩子居然还有如此睿智的才华?小聪明倒是有。
纪奕之叹了一口气,“科举制的路很长。”
沈太后见儿子叹气的模样,有些恍惚,好似看见了西去的丈夫和长子。
“母后?”
沈太后回神哦了一声,“这新政都是需要时间去见证的,你以为往水里丢个石头听个响就完事了,你不得知道这水有多深。”
“是是是,母后说的是,我要回去批阅奏折了。”说完,纪奕之就打算跑。
沈太后连忙开口,“等等,母后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母后请讲。”
“明年你十六了,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纪奕之大惊失色,手一拉,就跑,边跑还边喊:“我才十六,我还小,我还在长身体。”
“噗嗤,还长身体,”沈太后摇摇头,看来问他是没用,还是自己物色,不过儿子好像跟郁太傅家的孙女很要好。
沈太后心思一转。“苏嬷嬷,郁太傅归朝多时,女眷只有他孙女一人,明天请郁太傅孙女郁兮沅进宫来。”
“诺。”
好似小女儿也与她相熟,“明日也将安以公主唤来。”
“诺。”
军机处,太尉大人漫不经心手点着桌子。
文举的模式,他大概摸清,那么武举是否复刻。正想着门外侍卫道:“大人,骁骑将军求见。”
“传。”
骁骑将军张良庸进门,行礼道:“末将见过大人。”
“坐吧,找我何事。”
“大人,文举之事已传开,不知这武举?”
太尉大人笑了一下,语气甚是随意:“什么武举之事?”
“咳咳,大人,这事都传开了,陛下不止要文举、还有武举。”张良庸不自在的理了理自己的大胡子。
“哦?是吗?”
张良庸起身倒茶,恭敬的递给太尉大人,“我的大人哟,谁家没个小子。”
这是想早点知道考什么,好早点准备。
太尉姓童,名战,童战征战沙场多年。他与皇帝的娘舅沈皓毅是先帝亲封的镇南、北侯。
童战为镇南侯官拜太尉,沈浩毅封为镇北侯官拜大将军,两人势均力敌,品阶都为正一品,每五年他们俩换岗守护边城。
今年初他俩刚换岗,朝都也留了两位将军镇守,骁骑将军张良庸他的部曲、车骑将军赵大宏镇北侯大将军的部曲,也是每五年换岗守卫。
“你的消息比我还灵,”童太尉揶揄道。
论玩心眼子,张良庸可不行,高大的身躯又矮了一节,委屈巴巴:“大人呐,您别拿我寻开心。”
一米八的大汉做出这种表情,童太尉抖了抖,接过茶,“好好说话!”
张良庸这个憨憨,瞧出太尉大人没生气,狗腿的上前捏腰捶背:“大人,您也知道我征战沙场多年,就得了一个儿子,文他是不成了,就剩武了。”
太尉大人喝了一口茶,“你不是想让他当郎官,留在朝都吗?”
“这不是多条出路就看看嘛。”
“你当买菜呢。”
“大人,您就跟卑职透透底?”张良庸厚脸皮道。
童太尉瞥了一眼自己出生入死的手下,“陛下还未定夺,不过呢,多读书总是没错的。”
张良庸皱着眉头,“读书啊”
“行了行了,滚回军营去,别在这碍眼。”
“大人”
童太尉眼神一瞪:“还不快滚!”
“滚就滚。”张良庸期期艾艾的看了一眼童太尉。
一米八的大汉,作甚有如此恶心的表情,噫,太尉大人撇过头。
夜间,乾心宫,灯火通明,纪奕之披着衣服,正在翻阅本朝民生事宜的统计资料。
“二哥、二哥。”
纪奕之放下手中资料,抬眼就看见自家妹妹冲进来,纪奕之疑惑道:“这么晚,你还不睡?”
“二哥,你不也没睡。”安以公主挤坐在二哥身边。
“你有话就说,说完赶紧回去。”
“二哥,明天母后宣兮沅进宫,”安以公主说完眼也不眨的盯着二哥看。
纪奕之拿起手中的资料,“然后呢?”
安以公主凑近道:“我听说,母后今天提了你的婚事。”
“还远着呢,”纪奕之翻着资料不以为然道。
安以公主不死心,继续八卦道:“母后是不是看上兮沅了。”
纪奕之又放下手中的资料,看向自家妹妹,“你脸上八卦二字写不要太明显,母后只是提了一嘴婚事罢了。”
“那你告诉我嘛。”
“没有的事,可以了吧,回去睡觉。”
安以公主不相信,就你看兮沅的眼神,“我觉得有事,今天提婚事,明天就见兮沅,我觉得兮沅当我嫂子也挺好的,主要你们俩也有情。”
“谁们有情,你不要胡说八道。”
安以公主一副你居然负心汉的表情道:“你每回都那样看她,还说没有情?”
“胡说,我只当她是妹妹,是知己!”
“什么妹妹,我才是你妹妹,你个负心汉,”安以公主抬脚就是一踩,就要走。
纪奕之扭头抓住,“什么负心汉,你要是想踩我脚,也不要编这么离谱的理由吧!”
安以公主用力想要掰开他二哥的手,“谁离谱,你就是负心汉,平日里勾勾搭搭,现在问到婚事敢做不敢当。”
纪奕之急了,站起身道:“这你要说清楚,什么勾勾搭搭,我哪里勾勾搭搭,我郑重的说一遍,我对兮沅是欣赏,我把她当知己。”
安以公主不可置信道:“你不喜欢兮沅,你那样看她,还盯着不放,臭流氓。”
“我天,我又臭流氓了?”纪奕之无语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还说不是臭流氓,”安以公主举着拳头,警告道,“就算你是二哥,我也不会站你这边的,既然你对兮沅无意,就不要做出不合情理的事,非礼勿视不懂?”
纪奕之一愣,“什么不合情理?”
“哼。”安以公主乘二哥愣神,一甩袖,就跑了,亏她这么晚不睡跑来,浪费时间。
纪奕之回神,伸手再次拿起资料,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