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罐
江羡垂眼静静地看向她,他眼睛也亮亮的是满满的惊喜,“我运气这么好?你专门给我留的?”
周浔抬起手指腹蹭过他唇上破皮的地方,“应该是吧,但是男朋友你嘴巴好像流血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说得不对,他笑了俨然是一副干了坏事之后得逞的笑容,抬手毫不在意地擦了一下,“啧,女朋友怎么这么凶啊?再来?”
于是躲在草丛里的众人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湖边的红木椅上,江羡两腿敞着而周浔就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他大腿上,手臂环在她腰上丶她整个人就顺势倚在了江羡怀里。
陆今朝:“哇哦,这男的家里窗户好吗?”
他说这话时一脸鄙夷,难怪周浔不来看他,原来是忙着谈恋爱去了。人人都有就他陆大帅哥没有,倒反天罡了是。
胡薇:“陆今朝她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她砸你家窗户的事儿呢。”
顾相言:“嘶……她不是说算了吗?”
沈知雨“咔擦”拍了一张照片,“妈呀,这俩人也不怕有人偷窥吗?”
吃瓜群众相视一眼:“不就你拍照了吗?”
蒋承旭:“薇薇,要不我们俩先走?”
他有点憋屈,新婚夜怎么能看别人接吻?
这是哪门子事儿啊……
胡薇如梦初醒,“哦对,我给忘了,我也该回去了。”
……
关于接吻,周浔确实没一点经验,她那会儿单纯的以为宋青禾是因为害羞才不敢亲她,谁曾想才谈了一个多星期就被绿了。
吻技烂得令人着急,周浔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蹭了蹭江羡嘴巴流血的地方,“完了男朋友,又破皮了。”
但她依旧坐在江羡腿上,江羡抓住她的手亲了亲手背笑声温和却沙哑,“第几次了?周浔,你干嘛这么凶啊。”
他的语气黏糊糊的跟撒娇一样。
她明明很高兴才对可偏偏她又觉得遗憾,如果最开始遇见的人是江羡她肯定不会想当初那样失望。
“江羡,我好喜欢你啊,不是喝醉的糊涂话。”
她早就醒了,在江羡亲她的那一刻。
“昂,听见了,我也好喜欢周浔。”江羡闭眼心满意足的笑了,去挨紧她的额头,“但你今天说你一早就对我有意思我确实没看出来过。”
她其实一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宋青禾追了她一年多说不感动那是假的,知道被骗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气愤,但是吧,她又觉得换做别人就光凭宋青禾那张脸估计要不到一个月就得沦陷,所以到了江羡这里她总觉得应该再忍忍,可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连他的靠近都是高兴的,她清醒又克制却还是忍不住。
回英国的那几天她常常想,完了这下子又栽在男人手里了,归根到底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说。
她捏捏江羡的脸,又去蹭他鼻尖的那颗痣仿佛是在安慰他一样,可说的话却是一脸臭屁:“周老板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让你看出来,万一你也是个渣男呢?”
江羡盯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笑了。
“我要是渣男我今天晚上就把你睡了,但我不是。”
他突然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周浔这会儿是真有点害羞了,把脸埋进他颈窝听着那语气好像还挺期待。
“其实,也不是不行……”
江羡虚搂着她腰的手忽然一松,直接就把人拎了起来并义正言辞地拒绝她,“合着你就是想睡我是吧?”
不能吗?
周浔都懵了,她眨了眨眼很坦然地去解释,“不是啊,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又不是小孩谈恋爱了,睡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她本来想说一句,不试试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她男朋友这么小气要是知道她就想睡他可能会生气。
江羡这会儿是笑也笑不出来了,一手搭在她肩头一手去捏她脸,“那也不行,修房子还得一块砖一块砖的来呢,那有人一谈上就开始那什么的……”
周浔挣开他的手去抱他,“我错了嘛,但我其实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什么时候吗?
江羡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站在一片橙黄色的霞光里,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我小时候很喜欢去图书馆看的那种荒诞不经却又晦涩难懂的旧书,有一天我偶然打开一页发现却书里内容焕然一新,所以在那一刻有了新的念头,我希望这本书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但现在我更觉得你像是匆匆而过的一场春风,永远潇洒恣意。你那天说的时候我确实很生气,我觉得你一点没把我当回事,我生气就好像是突然的气急败坏。可我又怕你像春风一样吹走了就再不回来了,周浔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给你打电话了,又失魂落魄的盯了你一晚上。”
那天傍晚,周浔进来的时候他本来没注意到的,是李秋落突然说那个人是周浔,因为周见青的拜托所以他转头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会一见钟情的人,直到她的出现。
最开始觉得她像是清冷绝尘的一弯霜月,而后又觉得她像是一棵坚韧自强不息的常青树,再到这会儿——他觉得,她应该是一缕春风,是出现在春日余晖里潇洒恣意的春风。
一个从没让他失望过的人,降临在他觉得这辈子都遇不上一个爱人的时候。
这缕春风停在了他二十八岁这一年,此后四季如春。
周浔心里的糖果罐撒了一地,“那你那天笑什么?我还以为你是什么绝世大渣男呢,长了一张勾人的脸还露出那样的笑容。”
而且,她居然还以为两个人有血缘关系,在那之前的每一次心动都带着满满的罪恶感。
江羡简直欲哭无泪,这下子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是因为见到你太开心了,没忍住就笑了。但是呢,周老板拽得很啊马上就臭脸了。所以,我很想知道你说一早就心动了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太清楚,一开始以为你觉得我漂亮想泡我,后来才反应过来并不是,准确来说是你问我为什么不高兴那天。”
江羡牢牢地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他不想周浔再回忆起那些令她心酸又痛苦的事,失去好朋友失去恋人,怕家人担心一直忍着没说,她一个人熬过了一个冰冷又孤独的冬天,却在春天等到了亲人的突然离世。
“周浔,我们回家吧,以后我们都一起回家。”
“好。”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有原则,但是今天破例了跟着周浔回了她家。
窗外是皎洁明月,地砖上倒映着扶疏树影,客厅沙发上周浔又坐到了他的腿上,暧昧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这个吻停止在他觉得有一只不安分的手钻进了他的衣服里,他整个人突然就僵了,抓着那只为非作歹的手一脸严肃,“干什么?再这样耍流氓我就走了。”
“摸摸不行吗?”
“不行,一晚上摸几次了?你到底还休不休息了?”
周浔叹了气又摇头,坐在哪里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行呗,不给看就算了连摸也不给摸了。”
“然后呢,除了接吻,上床咱俩不能聊点其他的?”
周浔盯着他心头突然有了个念头,他该不会是那种吧……
“你……该不会从来没有这种念头吧,总不能是有什么隐疾……”她声音越说越想低,甚至连表情都带了点后悔的意思。
现在分手还来得及吗?
江羡无语,“周浔我是个正常人,我是有生理需求但没那么强烈,你脑袋瓜里净想那些事?”
“噢。”不咸不淡的,但是她依旧很好奇,“那个……难道你一直都活得这么清心寡欲吗?”
爱喝茶不抽烟不喝酒,也没见他熬过夜,晚上还坚持锻炼,他甚至在面对她的时候都没有那种心思……
这这这……这难道是清朝人?
大概是瞧出了她的心思,他轻哼着去捏她鼻子但没碰到。
“我哪有清心寡欲,我就是想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
于是,周浔不情不愿地和他聊了起来,听他讲述那些光是听到就令人心动地事迹,她也会告诉江羡自己初中砸别人家玻璃的事儿。
她和那会儿的态度大差不差,她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谁叫陆今朝那傻狗给要说她“肌无力”,当时那颗蓝球就那么一晃眼,“啪”的一声陆今朝家的玻璃就那么碎了,“他们家玻璃质量不太行,我都没使多大劲。”
“直接一拳打死他,我免费给你做无罪辩护。”
“啧,你这个律师怎么一点都不正义。”
“因为我是大坏蛋。”江羡也说起他上大学和陈景鹤去爬山的事儿,当时两个人因为李秋落的缘故起了争执,结果李秋落和陈景鹤半路撂下他跑了,从此他发誓再也不和那两个人一起去爬山了。
周浔听完笑得不行,“秋落姐好有意思啊,我还以为她是那种很端庄的人。”
“什么呀,她小时候真抓过□□来吓我。”
她后知后觉,“噢,难怪秋落姐那么漂亮你不喜欢她。”
江羡一头雾水,“我怎么会对好朋友从小就喜欢的人心动?周浔,怎么吃醋了嘴巴也这么硬啊。”
“那你还骨头硬呢,之前被我骂了还高兴。”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奇闻趣事,又或者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八卦。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一直到凌晨的时候周浔开始犯困把人哄睡着了他才离开,刚回家就收到了某个人的夺命连环轰炸。
“周见青,你发什么疯?”
“你俩睡了?”
“没。”得是什么人刚确认关系就和人上床的,他很明显不是这种混蛋。
周见青可算是舒了一口气,又听见江羡补充道:“我可不像你,家里买一堆雨伞。”周见青黑了脸,这人又在这里讽刺他和沈知雨的事。
“你……算了,就别让她那什么知道不。”周浔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总不能时时刻刻管着她,反正江羡家那么有钱长得也行,既然周浔喜欢那就顺着她,买不了吃亏上当。
江羡靠在阳台栏杆上低头轻轻笑出声:“周见青,她那股别扭劲一看就是跟你学的。”
“那我可说了她脾气不好,身体差还倔,爱哭……”
“这些我都知道了。”
啧,这么快就不耐烦。
“你给老子耐心一点懂不懂?我可就这一个侄女,从小当宝贝养的,你要敢像那小白脸一样对她不好,那咱俩也别当兄弟了。”
“那咱俩绝交吧,她晚上说你之前停了她一个月的钱,说的时候都要气死了。”
真行啊,刚谈上就来找他算账了。
“你闭嘴吧,她当时拿钱给那个什么婉婉交学费,她把自己当慈善家呢。指不定人家还在背后骂她是地主家的傻女儿。”周见青知道周浔拿钱给何婉婉交学费的时候气得想打死她,介绍工作都行谁知道她直接给钱。
“交学费?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管她钱管得很严么?”
周见青瞧了眼手中夹着的烟,“我舍得让我们家大小姐没钱花啊?你真搞笑,你以为是你那历史考14的蠢弟弟呢。”
“周见青你这嘴巴真绝啊,还非得拿林盛说事儿,你可别那天出了点意外碰上林盛主刀。”
“江羡。”
“嗯?”
“我总是想着,我宁可她冷血一点,她总是这样对别人太好了。你不难看出来吧,她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却能省吃俭用给何婉婉交学费。这傻丫头对人太真诚了,真诚得我这个当叔叔总觉得是我没教好她。”
只有周见青知道,她不愿意说出来是因为怕周见青找何婉婉麻烦。
他当时知道了之后又气又心疼,她应该坏一点的,哪怕真的闯了什么大祸家里面也会给她兜底,给她撑腰。
他想周浔成为一棵树,内心却舍不得让她吃苦,只要她想她也可以永远当象牙塔里的公主。
“那为什么她叫你周扒皮?”
周见青忽然沉默,“这事儿说来话长,她愿意叫就叫吧。对了,忘跟你说了她抽烟。”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