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拼命苟活的第六十九天:
【谁是三斤师姐怕血而又胆小的朋友,我不说。】
【我猜大概是某位三个字的朋友吧[狗头]】
【首先排除少典师兄。】
【其次排除王师弟。】
在这个信息发达的修真时代,李三斤和蒋盛意等人在望仙阁门口的冲突,很快就被好事者发到了森罗玉简上。并且是全方位、多角度,各式各样的不同留影,清晰且直观的还原了两方冲突的原委。
对此,有声援李三斤的,也有觉得蒋盛意也挺可怜的,还有觉得两人或许有什么误会、大家不要吵了啦的中立派。
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幸好李三斤走的是无情道,她对旁人的评价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唯一受伤的大概就只有仅在留影中惊鸿一瞥的公子越。
当然,出于对古(金)国(主)皇(爸)子(爸)的尊重,大家在讨论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闻玉絜的大名。
可这稀薄的打码,还直接报他身份证号有什么区别啊?
闻玉絜刷了一会儿森罗玉简,就怒而关闭了。什么话,这都是什么话!李三斤除了少典青和王让尘,唯一的三个字的朋友不就剩他了吗?
他哪里胆小了?
“我不怕血,只是作为一个文明人,见不得动不动就打打杀杀。”闻玉絜觉得他很有必要和他的朋友们重申一下自己的立场。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的四好青年,闻玉絜真的没见过太多的血腥与暴力,“我觉得我当年第一次看见死人吐了,是很正常的。”
“当然当然。”瓜来立刻开始给领导夫人摇旗呐喊。说真的,哪怕闻玉絜不是领导夫人,瓜来内心深处也总有种感觉,闻玉絜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只是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就是这么觉得,仿佛人一辈子不见血才是一个社会常态。如今弱肉强食、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修真界是不对的。
以及,是的,之所以朋友们认定了闻玉絜怕血,就是因为在几十年前,由于一些意外,宅在学宫里足不出户的闻皇子,曾直面了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所有见识过修真界残酷一面的人对此都表现良好,只有闻玉絜吐了个昏天黑地。
自此,某些刻板印象就诞生了。
“别怕。”李三斤已经收起了她的剑,正在对眼前的宴席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不肯浪费任何一口粮食,是李三斤这辈子都没办法改变的习惯。在“百忙之中”,她还不忘安慰她的朋友,“我会保护你的。”
不让你见任何一滴血。
如果实在不行,她和她的其他几个朋友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还可以帮闻皇子把眼睛遮住。
“你真的修无情道啦?”闻玉絜明知的决定转移话题。
当然,闻玉絜对于这个新话题也是真的很好奇。他是知道李三斤拜师重华上仙的事情的,重华上仙和姜也同为率性峰的修士,在一开始还是闻玉絜通过姜也,给李三斤从中牵的线呢。但他只以
为李三斤是跟着上仙学剑,没想到她会连无情道一并学去,“所以,修了无情道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啊?”
真、真的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再重要,修到最后变得冷酷无情、六亲不认吗?
其他几人虽没有看过来,但他们突然地安静,也暴露了他们对此的在意。
只有李三斤还在专心致志的吃着点心,当最后一口香甜软糯的糍粑终于下肚,她才不紧不慢对她的朋友们道:“我看起来像是要疏远你们的样子吗?”
“那确实是的不像的。”几人齐齐摇头。如果真的无情,也就不会在意闻玉絜怕不怕血了。
“每个人对道的理解都不一样,至少在我看来,无情道不是真的无情,而是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寂焉而不动。”李三斤在修道方面很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与理解,在看到朋友们一脸有听没有懂的表情后,她只能换成大白话,“我刚刚那个表情是唬蒋盛意的。跟我师尊学的,是不是很像?”
哦哦,这回终于明白了,那确实很省事。免得来回掰扯,没完没了。
“所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吧?”瓜来其实一直在惦记这件事,祈仙天法会召开在即,坐忘学宫可是东道主。他们这么对待华阳仙宗的弟子,总觉得不好和学宫那边交代啊。
闻玉絜古怪地看了眼自己的朋友:“你是不是当我是死的?”
如今坐忘学宫的人,还有谁不知道他闻玉絜和沈渊清关系超的?不要说后续需不需要沈渊清出面了,闻玉絜甚至怀疑都没人敢把李三斤今日出格的表现报到学宫那边,毕竟那简直是在自找麻烦。
不动如钟的李三金却反而皱起了眉头:“这会不会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啊?”闻玉絜一愣懵逼,“我还有名声呢?”这白玉京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闻皇子一生纨绔?只要他不要名声,别人就休想绑架他!“不服?那就找沈渊清说理去。”
其他几人:……竟觉得他这一套有点无懈可击。
酒过三巡,当江遇第一百零八次地开始引吭高歌时,李三斤就确定了,该送这群家伙回学宫了。李三斤刚刚还脸颊微红,如今眼中已只剩下一片澄净,这大概就是修习无情道的好处了,她不是不会醉,而是该清醒的时候便能一秒清醒过来。
她熟练地开始安排众人的回家之旅,就像她之前做过的很多次那样。
在和闻嘬嘬配合着,把闻玉絜送到太上峰时,闻玉絜才终于微微睁开了一双充满了水雾的眼睛,迷离又好看。看得出来,皇子殿下的酒这是还没有醒,只是脑子里记挂着事,不放心地要再三和李三斤确认:“你真的不会变成重华上仙那样吧?”
人总是会变得,也许当下李三斤对无情道是一个想法,未来又会变成另外一个。闻玉絜为朋友能够拥有更高的修为而高兴,又有些担心朋友会自此与自己渐行渐远。
他死死地想要扒拉住她,不放她离开。
因为这可是全世界第二好的李三斤啊。
“你不会
是要告诉我,你自己是天下第一好吧?”
“当然啊,我和沈渊清并列第一好。”闻玉絜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李三斤一下子就笑了,因为就像闻玉絜很重视他们的这段友谊一样,她也很重视闻玉絜啊。虽然知道自己对着的是一个醉鬼,但李三斤还是郑重其事地对闻玉絜解释道:“我师尊和师祖其实和大家想的并不一样。”
世人只看到了师祖杀夫证道、白日飞升,便自顾自的以为只要杀掉了道侣,自己也能飞升。但天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杀掉道侣的人何其多,又有几人能够飞升?
“虽然我的认知还很粗浅,但至少在如今的我看来,飞升是一种对自我的超越。或者说,是对自我执念的一种超越。”
唯有战胜他人,战胜世界,战胜自我,方能得成大道。
“师祖以前觉得爱情便是她的全部,不管是两人恩爱时,亦或者是感情破裂后,她的执念都始终维系在那一人身上。只不过爱他时,她的执念是两人携手白头,被他背叛后,她的执念又变成了滔天的恨意,想让他后悔,想让他痛苦,想让他不好过。”但说白了,她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
直至那一日的那一剑。
她剑斩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她对过去的全部执念。
“我妄自揣测,若师祖当年还执念于那个人,那么哪怕她杀了他,也是不会飞升的。”她是真的放下了,超越了自己心中的意难平。只不过有些人的放下,是通过不去报复来实现,而有些人则是一定要报复。
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
“也就是说,飞升和杀夫并没有什么因果联系,只是世人多愚昧,只能从结果推导出错误的真相。”李三斤对软的就像是一根面条的闻玉絜耸耸肩,“所以你懂吧?友情不是我的执念,我便也不用杀死我的友情。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那这把剑穗给你。”
那并不是一个多么好看的剑穗,甚至也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就是李三斤今天随手在集市上买的,用来哄醉鬼刚刚好。
她对他说:“这个剑穗便是我的承诺。”
不会抛弃友情,不会对我的朋友挥剑。
相反:“我超想有一天,你也能对别人说,李三斤知道吗?不服我?那你找李三斤说理去。”
闻玉絜的脑袋其实已经醉成了一团浆糊,但是他在听到李三斤的话后,还是精准抓住了剑穗,笑的傻乎乎的。
沈渊清已经不知道在两人背后看了多久,直至这一刻才终于忍无可忍的现身,脸上差点都挂不上一贯对外的温和微笑了。在打发走李三斤后,便迫不及待送闻玉絜回了房。
闻玉絜的浑身都有些发热,在牵住手的霎那,就像是牵住了一个小火炉。
偏偏这个小火炉还不肯安生,一脚深一脚浅、宛如踩着棉花似的往回走,还不忘迷迷糊糊地用另外一只手抓着他心得的剑穗,和沈渊清炫耀:“你快看,你快看啊。”
清冷的月光下,沈渊清始终没说话,不过他倒是看了,看到了他和闻玉絜的影子变得密不可分。
闻玉絜继续嘚啵嘚,从今天发生的事,到后来李三斤和他说的话,都乱七八糟一股脑倾泻给了沈渊清,他说:“沈渊清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开心哦。”因为他的朋友都超好的。
一直到躺到床上,盖好被子,闻皇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仍亮的可怕,期待的看着沈渊清,等着他的回应。
沈渊清只是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闻玉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是清醒状态的闻玉絜,他一定能够发现,大反派这明显是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继续去试图撩拨一头快要被嫉妒啃噬待尽的野兽。
但是吧,闻玉絜此时此刻的脑子,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
说不好吧,他能知道沈渊清一直不说话,肯定是不高兴了,但要说好吧,那他就不至于问出接下来会让他后悔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话,他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怎么?嫉妒啊?”嫉妒我有朋友送的剑穗。
这只是个玩笑话。
但沈渊清却点了点头:“对啊,我嫉妒了。”
很嫉妒,很嫉妒,嫉妒任何一个能和你如此亲近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
“所以,怎么办啊?公子越,教教我,我该怎么才能不嫉妒。”沈渊清俯身,在闻玉絜的耳边低语。说完也不等闻玉絜再有任何回应,便直接低头吻上了闻玉絜的唇,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对方他对此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