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人
“对了,昨天晚上那个佐子不是来了一趟么?有什么新的发现?”黎东源吃完早饭,对昨晚发生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有啊。”凌久时直接掏出了那张佐子留下的合照,递给了阮澜烛,“她留下了这么张照片。”
阮澜烛拿出了自己那张,仔细的对比着两张照片:“两张照片不一样,新的有路佐子,旧的没有,而且人数也不对。看来,当班级里每死一个人,照片上就会多一个人。”
庄如皎凑过去看了下,指着照片中间说:“所以中间这两个空着的位置,就是留给江信鸿和牟凯的吧?”
阮澜烛露出怜惜的神情:“你真聪明。”
庄如皎:“……”为什么她感觉阮澜烛是在侮辱她。
阮澜烛:“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先把他们两个人找到,而且可能,当两个人都出现在照片上的时候,钥匙才会出现。”
凌久时:“看来她是真想要这两个人的命啊。”她的确明白了路佐子留下这张照片的意思, 她看着这两张照片,微微的叹了口气。
校园霸凌这种事情,在很多地方都有,只要是没到出人命的地步, 有些老师都不乐意管, 却没想到放任只会让事情更加严重,看来,还要再去找一趟刘老师。
阮澜烛突然有点吃醋的说:“凌凌,我怎么觉得每扇门的门神都对你有好感。”
凌久时奇怪:“不可以吗?”
阮澜烛:“可以!”说完就气鼓鼓的走了。
“走。”黎东源想到昨天祝萌说的,迅速起身也生着气走了。
庄如皎赶紧跟着一路追。只留下凌久时一人在风中凌乱……
等凌久时追着他们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刘老师鼻青脸肿的正在给牟凯的家长打电话。黎东源对着庄如皎竖起了大拇指,而庄如皎则一脸得意的嚼着口香糖。凌久时扶额,过程,看来不言而喻了。
结果对方家长说,牟凯一早不知道接了个谁的电话,就来学校了,走的还挺着急的。
看来路佐子已经开始行动了,阮澜烛猜测,她应该会在旧校舍里动手,于是众人迅速往旧校舍赶去。
而此时的牟凯正在旧校舍中,他焦急的喊着:“江信鸿你给我出来,你不是说找到对付路佐子的办法了吗?”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他害怕的靠在墙上,觉得不对,赶紧往回走,可是却看到路佐子挡在了走廊口。
“不是我,不是我。”牟凯惊恐的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说,“不是我……”
等阮澜烛他们四人赶到时,看见路佐子正温柔的笑着,她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本子,然后递到了牟凯面前:“来吧,你会吧?”
牟凯看着本子上的字,额头开始溢出冷汗,面容上的恐惧之色更甚,他很想说点什么,但佐子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边响起:“这不是你们写的吗?为什么要害怕呢?不用害怕,唱出来吧。”
牟凯的喉咙动了动,终于张开了嘴巴,唱出了那首歌:“路佐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她很喜欢香蕉却每次只能吃半根,好可怜哦,佐子去了远方,应该会忘了我吧,好寂寞佐子……”
随着他的歌声,凌久时听到他们脚下传来的了一种东西蠕动在的声音,她对众人说道:“后退几步,脚下有东西。”
“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最后一句歌词刚一出口,牟凯的脚下就伸出了无数条惨白的手臂,将他的脚牢牢抓住。
路佐子慢慢的跳到了牟凯的面前,咧开嘴笑了,她歪着头,抓着牟凯的左腿猛地用力。
咔擦一声,牟凯的左腿应声而落。
“啊!!!”牟凯惨叫了起来。
佐子沐浴鲜血之中,露出满足的笑容,她道,“佐子好痛啊,你把脚还给佐子好吗?”
大量的失血,让牟凯的身体迅速衰弱下去,佐子抱着那只脚,满目幸福,随后,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死去的牟凯也被拉入了地下,除了一地的鲜血,再也没有东西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呕——”庄如皎大约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忍不住狂吐起来,其他三人的表情还算平静。
阮澜烛把佐子留给他们的照片又拿出来看了一眼,就递给了凌久时。
凌久时看了照片,果不其然,那张佐子留给她的照片上面,多了一个人,正是刚刚死去的牟凯。
照片中的牟凯,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站在佐子的旁边。
佐子灿烂的笑容在此时看上去,却让人觉得浑身发冷,而她的旁边,只剩下一个空缺的位置……
“既然活着的时候不能和你们一起拍照,那就在死后满足我的心愿吧。”黎东源说了这么一句话,“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呢。”他温柔的笑着。
凌久时之前一直觉得黎东源有那么点变态,现在发现这人好像问题是有点大。她又暗戳戳的看了眼阮澜烛,看见阮澜烛居然也在笑……这两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像啊。
凌久时默默的朝着被吓的脸色煞白的庄如皎那儿靠近了一步。
“走吧,还剩一个。”黎东源说。
他们刚走到旧校舍外,刘老师就冲了过来:“江信鸿他家里来电话了,说他一早就来了学校,但我问了他的同班同学,没人见到过他。”
黎东源疑惑的说:“难道他已经被路佐子给杀害了?”
“不会。”阮澜烛指着照片说,“照片上还有他的位置。”
凌久时想了想,道:“我知道他在哪了。”
她带着众人来到了档案室,黎东源打头阵,打他推开档案室的门的时候,一个棍子狠狠地咋了过了,幸好黎东源身手敏捷,一把制服住了躲在门后的江信鸿。阮澜烛告诉他,牟凯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他了,希望他能好好配合,不然就送他去叫路佐子。
江信鸿还拍的抱头蹲在地上,不住得得颤抖。
阮澜烛:“那你就准备在这里躲一辈子吗?”
凌久时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鄙视的说:“你欺负路佐子的时候,有想过她也会害怕吗?会绝望吗?”
江信鸿抬头看着凌久时喊:“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我没有欺负过她!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她!是谁说的?是牟凯吗!是不是牟凯!”
没有人回答他,但也没有人反驳他。
江信鸿明白了,他瘫在地上又哭又笑,庄如皎简直觉得他是疯了吧。
江信鸿笑够了,狠狠地说了句:“他才是始作俑者!凭什么把责任都推给我!”
接下来,江信鸿讲述了凌久时他们听到的又一个版本的路佐子过往。
江信鸿回忆道:“我和路佐子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每隔几天,她家就会给我家送一些新鲜的鱼。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路佐子,偶尔也会一起玩。后来我们长大了,我被送去了贵族学校上学,她呢,进了一锁市里的普通高中,但是周末的时候我们还是会碰面。再往后,有一天路佐子的父母,给客人送鱼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被一辆车撞倒以后就不治身亡了。而撞死路佐子的,就是刚学会开车的牟凯!他家里拿了笔钱,把事情了了,然后许诺给路佐子安排最好的学校上学,路佐子的祖父祖母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含泪答应了。
我没想到的是,路佐子竟然成为了我的同班同学,我当然很高兴,但是牟凯却不高兴,他怕路佐子报复他,于是开始在班上的同学里给路佐子造谣,还带头霸凌她,我只能偷偷的帮她,但是慢慢的,牟凯开始怀疑我跟路佐子的关系,他带了很多人来盘问我,牟凯在学校里很有势力,我怕得罪他,我也怕被孤立,所以我就和他们说,我也很讨厌那个女生,于是他们逼我给路佐子送情书,以此来给他们找乐子。
很多次,我都很想把真想告诉路佐子,但是每次都会遇到牟凯。他应该是有所怀疑了,他威胁我,如果敢把他们的计划告诉路佐子,他就让我好看。我是滚蛋,但是我的父母还在牟凯父母的手底下工作,我真的不敢得罪他!直到郊游那天……他们把路佐子写给我的信当众读了出来,还把她推在地上用冷水浇,我是懦夫,我不敢救她,只能看着她害怕的逃跑,我悄悄追了上去想和她解释,可是谁知道牟凯也跟着我,我到嘴边的解释,只能变成了讽刺,她拉着我,然后解释,可是我不敢,牟凯一气之下把她推开了,谁知正好一辆车开过,直接碾过了倒在路上的路佐子……
我看着她喊我,让我救她,可是牟凯拽着我就走,不让我过去……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江信鸿泣不成声,众人无语加无奈。
凌久时问:“那么那首讽刺路佐子的歌谣是你写的吧?”
江信鸿颤抖的说:“我写那首歌本来不是要讽刺她的,我是要怀念她!只是歌词后来被牟凯改了!”
说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了离他最近的阮澜烛。
阮澜烛翻了下,确实看到了一首歌词,于那首讽刺的歌谣相似,却又不一样。
庄如皎有些相信江信鸿这次所说的:“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凌久时看了看笔记本,问道:“你不想见见她吗?”
江信鸿自嘲道:“见了又能怎么样。”
凌久时将笔记本还给他,说:“有些事情,到死也不说清楚,难道你就想后悔一辈子吗?”
江信鸿摸着笔记本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后,鼓足了勇气道:“我和你们去!”
五人一起回到了旧校舍的高二二班,谁知推开门,教室里坐满了同学,所有死去的学生都在这,他们如正常的学生一样,嬉笑打闹。
江信鸿走到了讲台前,路佐子看到她,单脚跳到他面前,随后全班同学开始集体唱起了那首讽刺的歌谣:“路佐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她很喜欢香蕉却每次只能吃半根,好可怜哦,佐子去了远方,应该会忘了我吧,好寂寞佐子。”
路佐子问:“这首歌是你写的吧?”
江信鸿含泪点头。
路佐子笑了,说:“真好听!”
“不!”江信鸿哭着说,“它本来不是这样的!”
路佐子:“我不信!”
江信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了想,唱起了他真正写的那首歌:“路佐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她是一个自立的女孩,教会了我许多事,现在我想给她写一首歌,她很喜欢吃香蕉,总会留下半根给她的父母,她的生活有些艰难,可她总微笑面对,有一天佐子会去到远方,那时她会不会把我遗忘,也许她会寂寞彷徨,就像我每次想起她一样。”
江信鸿哭着唱,路佐子哭着听。
江信鸿对着路佐子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做,是我不对!对不起,我要是再有点勇气就好了。”
路佐子继续问道:“你知道最后一句歌词吗?写的是什么?”
江信鸿停下哭泣,点头说:“我知道。你会问我,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我江信鸿现在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好!好!”
路佐子抱住了江信鸿,流着泪说:“好,我知道了!”
瞬间,教室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阮澜烛掏出了那张合影,只见合影上面,又多了一个人的身影,江信鸿微笑着站在了佐子的身边。
而路佐子的笑容则变得更加灿烂。
这张合影,终于凑齐了整个二班的同学,整整三十四人,一个都没有少。
就在他们看着照片的时候,突然照片燃了起来,阮澜烛直接松了手,在照片灰烬落地的瞬间,凌久时听到了金属掉落地面的敲击声。而教室的门也变成了那种熟悉的铁门。
阮澜烛弯下腰,从灰烬里面捡起了一把青铜钥匙,他挑了挑眉:“这路佐子倒也是个实在人。”
凌久时:“人?”
阮澜烛:“好吧,实在鬼。”
凌久时:“……”
门有了,钥匙也找到,终于可以离开这里。
凌久时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感慨道:“看来,真的不要在感情上随便开玩笑。”
然后看着阮澜烛说:“也不要随便捉弄别人。”
“不然啊。”她拍了拍黎东源的肩膀,“痴情的人容易当真。”
阮澜烛想了想,明白了凌久时的意思,他把钥匙递给了黎东源。
黎东源转身给了庄如皎,道:“你来吧。”
庄如皎点点头,拿起钥匙准备打开了眼前的铁门。
庄如皎问了句:“那其他人呢?要不要告诉他们门开了?”
“不用。”黎东源道,“他们如果要继续调查,肯定会发现旧校舍里面的门,而且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门口守着了。”
凌久时想起了他们之前出来的时候,虽然每次门都开了,可是也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从里面顺利出来。不过他们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人如何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嘎吱一声,铁门应声而开,露出后面充满了白色光芒的隧道,而与此同时,一张纸条掉落在了地上,庄如皎捡起来。
阮澜烛走到门口,看着黎东源说:“对了,蒙钰,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其实我……”
他对黎东源招招手,黎东源附耳过来,阮澜烛在他耳边轻声的说:“我就是阮澜烛。”说完,他就走进了门里。
凌久时尴尬的拍了拍黎东源的肩膀,也走进了门里。
黎东源震惊了,呆在原地,然后愤怒瞬间爆发:“阮!澜!烛!我要杀了你!!”
庄如皎:“……”
温暖的光驱散了门内阴冷的气息,经过隧道后,凌久时完成了两个世界之间的转换。
回到了阳光洒满的别墅里,在屋子里奔跑打闹的土司和栗子,也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凌久时坐在沙发上,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
程千里从楼上下来,看见凌久时道:“回来了?”
“嗯。”凌久时应了声。
“顺利吗?”程千里问。
“顺利。”凌久时道,“澜烛在楼上?”
程千里点点头。
虽然在门里过了好几天,但在门外也不过是消失了十几分钟而已,凌久时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才上楼去找阮澜烛。
她敲了敲门,发现门并没有锁,一推就开。
“澜烛?”推开门后,凌久时刚往屋子里迈了一步,突然脚步就顿住了,只见屋子里的阮澜烛刚把上衣脱了,旁边放着一套裙子,正在光着膀子换衣服。
凌久时表情瞬间有些尴尬,转身欲走,阮澜烛悠悠的出了声:“反应那么大做什么?我又没脱光。”
凌久时:“……”
虽然这么说,她却还是有点别扭,好歹也男女有别,就感觉像是门里的祝萌和门外的阮澜烛暂时还没能完美的转换,看见阮澜烛这样子,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祝萌撒娇笑意盈盈的模样。
想着想着,凌久时莫名的脸红了。
“那么好看?”阮澜烛穿好衣服,转身看见了凌久时的表情,“脸都看红了。”
凌久时:“不是……我……”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阮澜烛:“不是?那就是不好看?”他走到凌久时的面前,这接近一米九的的身高和强大的气势,都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凌久时甚至想要往后退,最后硬生生的忍住了:“没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有点不习惯。”
“哦。”阮澜烛不咸不淡的回了声,问出了一个问题:“那你是觉得祝萌好,还是我好?”
凌久时:“……”你怎么又问这个问题,你们不都是同一个人吗?这是什么鬼问题啊?
阮澜烛:“嗯?”
求生欲告诉了凌久时答案,她把自己快要蹦出来的良心硬生生的按了下去,非常冷静的回答:“当然是阮哥你了。”
阮澜烛这才露出浅淡的笑容,凌久时看着他的笑,微微的松了口气,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