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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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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学时日过的极快,午前诵读经史,午后习书法,十郎身体肉眼可见的消瘦,幸好从小养得好,看起来还很壮实。

    昌平九年,十郎得皇帝赐名,功字辈,随峪,四娘随岚,明功峪,明功岚。同年,九郎随泗,赐名明功泗。

    自出阁,明功峪与明功岚能见面的日子不多,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得了皇帝青眼,多有宠爱,连带着,明功峪也受关注。

    某日,皇帝御驾上书房,见明功峪与明功泗两人,突如其来的慈父心肠,下旨将两人移至同一书屋,处好兄弟关系。

    没料想,不出三日,严司业就将状告到御前,要求皇帝将两人隔开,不止课业进度不同,两人的伴读针尖对麦芒,午休都不得安生。

    乾阳宫里,皇帝头疼的看着底下泾渭分明的两个孩子。

    “相同年纪,课业能差多少。”皇帝不以为意。

    “陛下。”严司业义正言辞,“昔日董师花甲之年出将入相,名留史册,甲第总角之龄封侯拜相,二人极长极幼,怎么能因为年龄区别对待呢!十殿下目之能识,闻之能诵,九殿下厚重少文,因材施教方是教学之道,怎能以一概全!”

    严师不去都察院真是可惜了。明功峪暗搓搓想,看明功泗恨得牙痒痒的样子。

    “严司业慎言!”水司业是明功泗的课业教授,同属国子监,“九殿下、十殿下同属皇子,天赋高然,岂容你这般污蔑。”

    “你才慎言!”严师大喝一声,“你可敢当着陛下的面,自比水九言!”

    水司业嗫喏不言。

    水九言,水家嫡长子,也是水司业长兄,和熙九年的状元,中榜时不过弱冠之年,才压当年一届举子,无有能与之并肩者,可惜天妒英才,和熙年间就因病逝去,至今还有其的文集流传。

    “臣授业十余年,不敢自比先师,但也知晓资质之参差,如让一生员日日诵读三百千,岂非贻笑大方!”

    “好了!安静。”皇帝听得头痛,严父任职都察院,日日在朝上与他唱反调,这一家子,生来就与他不对头,偏偏还杀不得。

    压下心头怒火,皇帝说:“那就各归各位!该怎么学怎么学,满意了?”

    “谢陛下!”严司业跪下谢恩。

    “都滚!滚出去!别来烦朕!”皇帝看到他就烦,下令赶人。

    “微臣告退!”

    “儿臣告退!”

    几个人火速退下,生怕承受皇帝的怒火。

    “严师!”出了乾阳宫,明功峪与严司业同行,“您这样贬低九郎,会被记恨的。”

    “就凭一个无齿小儿?”严司业不当回事,倒是看看明功峪,“年纪小小,思虑太多,我一个朝官要你个小孩子操心!”

    明功峪无言,还是提醒道,“小的不行,还有大的啊,亲疏有别。”

    枕头风可难防得很。

    “那也是为师的事,少操心。今日下午就不上课了,随为师回府,一起用顿饭。”

    “擅自停课不好。”

    “陛下聘我当你老师,就要听我的。”严司业大手一挥。

    明功峪只得遣人向贤妃告知一声,不定什么时候回。

    严司业是家中第三子,父母尚在,与两位兄长还住在东大街的宅子里,育有两子一女。

    “见过十殿下。”严家娘子是严司业好友姊妹,两人感情甚笃。

    “嘿,你说你,又不是头一回见了,还这么多礼数。”

    严司业觉得娘子礼数太大,用不着让家里人都出来迎接。

    “老师说的对,您将我当寻常弟子就行。”明功峪也推辞,平日严司业对礼嗤之以鼻,讲究洒脱,夫人却最是守礼。

    “殿下,礼不可废。”严娘子也是读着经史教育出来的。

    “师娘如此,学生怕是不敢再上门来了。”

    “那不然你俩互相磕一个?”严司业在一边说风凉话。

    “忒,说什么胡话!”严娘子可惜他怎么不是个哑巴,话已至此,不好再说什么,“都进来吧,饭菜都备好了。”

    “走走走。”严司业惯是如此,不当回事,当即揽着明功峪入内。

    令人安置好随行的宫人侍卫,严娘子才上座。

    “我的酒呢?”一坐下,严司业就开始找酒喝。

    “让下人去拿了。”严娘子回。

    “多谢娘子。”严司业作辑,说道,“沾了十郎的福,为师才能饮上几杯。”

    平日严娘子不许严司业饮酒,怕其说出什么荒唐话,误了事。除了学生上门拜访或年节时候,不然滴酒不让沾。

    “是师娘大度,老师才有酒可吃,与我可没有干系。”明功峪回,他不是第一次上门了。

    半大小子,正是饭量大的时候,加之明功峪对膳食并不挑剔,在严家吃的比宫里差不了多少。

    “这孩子吃饭就是香,跟你吃饭为师能再添一碗。”

    明功峪停顿了下,待咽下饭食后说道:“师娘,弟子年纪还小,觉得饮酒伤身,宫中果酿甚是可口,下回带些来,便不必以酒招待了。”

    “豁!”欺师灭祖的家伙!

    “甚好,甚好。”严娘子打断严司业的话,笑着说道,“说的在理,以后你来师娘就准备果酿。”

    “……”严司业吃瘪。果酿跟甜水有什么区别!

    待吃完饭,严司业又给明功峪两本功课才放人。

    出了严府,明功峪吩咐蓝一,往西大街绕行回去。

    “十郎君,我们往那儿去做什么?”常喜跪坐毛毡,看向明功峪。

    “难得出宫一趟,看看这京畿另一头长什么样子。”明功峪兴致勃勃,寻常只听宫人说起,只见过图上京畿,从未亲眼见过。

    “那地儿乱的很,有什么好看的。”常喜嘟囔,被明功峪瞪了一眼闭上嘴巴。

    “十郎君,我们到西大街了。”车外,蓝一的声音响起。

    蓝一将车速放慢,以便明功峪观看。

    明功峪推开车窗,窗外是一片黑灰房屋,连着街上的行人,灰扑扑的,稍好一点的,衣着色彩泛白,偶有几个小娃街上玩闹,见到大车忙避开,站在街边屋前,好奇看着一行马车甲士。

    “停车。”明功峪对外面喊了一声,然后吩咐常喜,“去外头布家,买匹西大街人买的最多的衣料,顺道买双布鞋回来。”

    “是。”常喜领命下车,飞快的跑进布家,不到一刻钟就抱着布匹和布鞋出来。

    “行,走吧。”明功峪点点头。

    “蓝一,快走。”

    “你来过这里?”看常喜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明功峪问。

    “十郎君,奴才曾在这儿当过乞儿,后才被老公公看中,挑进宫伺候。”常喜老实回答。

    “嗯。”明功峪听完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窗外的行人。

    卖甜果儿的老翁,挑着杂物的货郎,拐角处不起眼的当铺,确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景儿。

    “你怎么就沦落成乞儿了?”明功峪问。

    “奴才家乡收成不好,被家里老头二两银子卖了,到殷食人家当小厮,求个饱饭吃。”常喜抬眼看明功峪没有不耐烦,接着道,“后来才知道那户人家太不是人了,把奴才当牛马使唤,不给饭吃。”

    “怎么了,继续说啊?”明功峪不解他为何停下。

    “后来饿狠了,偷吃食被逮到,打了半死,扔到山里,也是奴才命大,带着伤遇到个老乞丐,跟着他来到京城,没死在半路上。”

    “然后呢?”

    “然后在城里当了小半年乞丐,碰到老公公,看奴才长的端正,让奴才净了身入宫。”

    明功峪看着常喜,只见他挂着讨好的笑,右手无意识的放在膝上,袍角被他捏的发皱,低着头不敢抬眼。

    “像你这样的宦官,多吗?”

    “内廷十二监,多是奴才这般出身,被哪位老公公收下,随之净身入宫的。”

    ——

    晚间,明功峪手里摩挲白日里买的布匹,比之宫里的锦缎,有划伤皮肉之嫌,对天子庶民的见解,多了点不一样的想法。

    高祖起于微末,庶民出身,历经六朝,从布衣换上了锦缎,“素贫贱,行乎贫贱。”

    严司业在其旁注解:各司其职,则天下安。

    圣人遗言,能遵从的人太少了,若不然,就不会有高祖的出现,古夏就该万世永存,历朝历代,更迭变迁,就不该存在。

    “常喜,磨墨。”

    明功峪思量片刻,严司业给的题是: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先古十二圣贤,或教养无类,或安仁天下,或仰天立法,可谓君子。

    今之众人,仿先贤而异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无有不从,然大成者未闻之。天下众人,小人少,君子多乎?以君子圣人之德,求天下诸人,不亦周公之说?

    弟子尝试庶衣,比之丝帛,如石比棉,世人君子者少,岂不求日日衣帛?岂不求顿顿饱腹?

    上位者,不辱下,无为而治,民无棉衣,民无薯食,则无所应,下位者,不犯上,安守贫贱,无衣而毙,无粮而亡,则无

    高祖之治,无景朝之盛世。

    科举一道,寒门取士,使贫贱中,才能具备之人,为天下用,创万民之盛世,亦使其贵之。此所谓不愿乎其外?此非君子乎?

    小人小道,君子亦小道,唯我等俗人良多,以君子道,令天下从之,不行。

    君子有道,小人亦有道,俗人之道,以求生,以求活,以求饱暖,以求富贵,难以君子约之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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