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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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11
“哟，大伙儿都来看我们家小悦悦啦？”我们都一心放在了孩子身上，没有留意别处。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们转过头，便看到罗老爷正背着手，派头十足地进门了。
我跟黄小六连忙站好，战战兢兢地打招呼：“黄伯伯好！”
罗老爷心情很好地点点头，往这边走了过来。
九姨娘欢喜地转过身来，飞快地迎了上去：“老爷，我正在看我们悦悦呢，难得醒着不闹，你也来看看！”
罗老爷连忙较快脚步，跟刚才我们一样，趴到罗成悦的摇篮边，欣喜地看女儿：“真的呢，眼睛真大，很有神，看着越来越像了！”
九姨娘甜蜜地抬起头：“越来越像我了，是不是？”
罗老爷点点头，我却分明看到了他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画儿，他说的，是画上的女子。九姨娘虽然也是双眼皮，可眼睛不大，但画中的美人却拥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这是九姨娘跟画中美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别的地方，确实是有几分相似的。
“要不，我们这走吧，好像我们在这里有点碍事！”黄小六跟我低语，我们俩杵着，跟两盏超大的灯泡似的，有点尴尬。
“嗯，行吧！”
我也同意，正要跟罗老爷和九姨娘打招呼，又有两个人不请自来了。
“老爷，我们一猜啊，你就在这里！”
来人对罗老爷语气亲昵，并且都身着淡色绫罗衣裳，一看便不是普通身份，更重要的是，她们俩都挺着大肚子，这两个，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十二姨娘和十三姨娘了。
“十二姨娘好，十三姨娘好！”几个丫鬟先去行礼了。
我跟黄小六也有样学样地。
九姨娘原本欣喜地脸上立刻阴云密布，却又不便发作：“两位妹妹身怀六甲，要小心养胎才是！不要到处乱走！”
罗老爷起身，看向他的小老婆们，大有雨露均沾，一视同仁的柔情：“你们这么大肚子，就不要每天都来了嘛！等孩子呱呱坠地了，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
这样的一视同仁，让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些视这个男人为唯一的女人们，每每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该是多么地煎熬。
九姨娘看到罗老爷从摇篮旁起身的时候脸上的平和就再也挂不住了，加上月子里头，她的情绪波动也大，她默默无言地从摇篮旁起来，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平常十三个姨娘轮流转她也得小半个月才能见到罗老爷。难得生个女儿，罗老爷天天来，这十二房和十三房还天天来跟她抢，一次两次也就算了，问题是天天如此，她再大的肚量都受不了。
我跟黄小六此时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我就感觉站在我身边的九姨娘像是个不停地膨胀的气球，随时有可能爆炸。
“我们主要是不放心姐姐，怕姐姐无聊，所以才来陪她了！再说，小悦悦那么可爱，我们不见她便想得慌！”
穿淡紫色衣裳的女子细长柳眉，瑶鼻秀挺，玉腮泛红，一双眼睛流盼妩媚。她比较能说会道，她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也就二十左右，显然是刚进门没几年的，仗着自己年轻，没少得罗老爷的恩宠，这一点，从她说话的期间时不时抛过来的媚眼就知道了，那分明是赤裸裸的勾引啊！可是，她这么大肚子，勾引罗老爷去她房里的话，不怕做那事时伤到腹中的孩子吗？
另一个女子身穿淡黄色缎子水红锦袄，秀了繁密的花纹，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碧桃，十分娇艳。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鹅蛋粉脸，粉面红唇，身量亦十分娇小。这女子看起来比刚才能说会道的女子还要漂亮年轻，这大概就是最小的十三房了吧！
十三房看起来不若十二房那般犀利，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她们，我居然觉得九姨娘和十二姨娘以及十三姨娘长相有些相似。难怪人家说男人爱的，往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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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11
显然罗老爷是比较宠爱小十三的，任凭十二怎么巧舌莲花，他还是直直地奔着十三房而来：“薇薇，你身子最重了，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呀？”
我分明感觉到九姨娘已经快要绷不住了，十二房眼里也闪过一丝厌恶，但她很快便掩饰住了。
“老爷，我就是跟着姐姐来看看的！”十三房明显地是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了十二房，她这么重的身子，若不想来，自然是别人勉强不来的。
十二房的脸颊小小地抽了一下，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稳稳地接下了这个梗：“对啊，我怕把妹妹闷坏了，所以每次出来都带着她，谁让我们姐妹情深呢！”
这话接的巧妙之处就是，让她自己显得特别地识大体，而且还不得罪任何人。
“还是小十二懂事！”罗老爷直接称呼十二房的排序，有心之人一听便知道十二房再怎么八面玲珑也不及十三房那冷冷千秋的样子在老爷心里来得重。
十二房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老爷，人家跟你说多少次了，直接叫我苏苏便可以了！”
无论罗老爷怎么冷落，十二房始终是拿自己的热脸往上贴的。
但有人是做不到的，比如九姨娘！她还在月子里，身体没有恢复，原本该清净的时候，却天天看着这两个女人过来跟她抢男人，给她添堵，她脸上的冰霜都能冻死一头牛了。
“九姨娘，你赶紧上床歇着，刚生产不久，你得多卧床休息！”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那两位美人身上的时候，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即使知道我突然打断别人的亲亲我我是不合适的，但我必须得拔刀相助，再这么下去，九姨娘气都能气死了，这个女人，刚刚做了母亲，原本该幸福的时候却天天过得水深火热的，也是可怜，即使她有时候很失态，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个罗老爷，也是可恶得很！
九姨娘有些感激地任由我扶着，慢慢悠悠地回到她的床上。
“对，你们别吵到小悦悦，一会儿闹起来就不好了！”罗老爷终于良心发现，示意十二房和十三房先出去，“你们到老十那里坐会儿，我稍后便来！”
十二房和十三房杉杉有礼地过来跟九姨娘告别：“姐姐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明明是勾引男人的目的达到了，她们的脸上分明是得意洋洋的。
九姨娘剧烈咳嗽几声，没有回答她们，这是堵着气呢！
“怎么了，老九？”罗老爷坐到床边嘘寒问暖的，“是不是这几天几个丫鬟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受凉了？”
九姨娘轻轻地靠在罗老爷的肩上，泪水潸然落下，憋了很久的委屈仅仅化作一句话：“老爷，是不是嫣儿嫁过来太久了，久到老爷已经忘了嫣儿的名字了？”
九姨娘很介意那声“老九”的称谓，我也听着不太舒服，像是骂人“臭老九”。
“好啦，现在已经做母亲了，就要有点做母亲的样子，别动不动就哭！”罗老爷安慰人的方式真是特别，这么生硬，这么现实，九姨娘的眼泪流得更欢了，心里该是怎么样的悲伤。
罗老爷似乎对女人的眼泪很是反感：“行了，她们几个还在对面，我过去看看！”
走的时候，头都没有回一下。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黄小六用胳膊肘子捅捅我，用眼神示意我该离开了。我看了眼独自神伤的九姨娘，觉得还是先安慰下眼前人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