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家里有扛旗的大哥
总体来说,岳展的童年是非常幸福的。
春日里上山在石头底下找蝎子,有那身手好的抓只野鸡他们就分工处理好,用草叶子包好再用泥巴糊好埋起来在上面添一把火,做出喷香的叫花鸡。
夏天去水泡子里摸泥鳅,小丑鱼,秋天上山上摘酸枣,野梨子,板栗等等,地里的稻子熟了抓几把烤一烤,搓一搓,那喷香的米粒能把人香迷糊了。
到了冬日跟他们用箩筐做个补鸟机关,撒点小米当诱饵抓几只小鸟烤来吃~~
就连他大哥对他的小日子也眼馋的紧,没办法,他要去学堂,而岳展因着年龄小又不是长子,所以岳知语夫妇就睁一只眼闭一眼由着他折腾去了。
一直到他六岁,庆明十年,若不是他做了一件让惊掉父母下巴的事来,他的日子本可以继续这么逍遥~~
庆明十年春,
这一日岳展母亲林氏正指挥着家里的仆子将睡了一冬天的垫子拿出来拍打晾晒,还要去厨房看看晌午准备什么吃食,没办法家里就两个仆子还是她嫁进来的时候带来的,家里孩子又多,所以作为女主人她也是要干活的。正忙得不可开交,二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着少女急躁的声音,“娘,娘,娘,你快去看看吧,要出大事了,弟弟正在庄子里给猪仔阉割呢!”
紧接着一个穿浅黄对襟长裙的少女出现在后院门前,林氏一看长女林双儿,就训诫道,
“都要说亲的姑娘了,行为举止毛毛躁躁,成何体统。”这个时代女子十六就要嫁人,岳双儿今年十四了,也正在相看人家。女儿岳双儿性格活泼开朗,爱笑爱闹,但是这个时代人们信奉女子该贞静温婉,贤良淑德为美所以林氏这一年里一直在教女儿规矩,尽量让她少出门,谁料这一个忙,她又偷跑出去了。
“娘,娘,我这不是着急了吗?”林氏没听清她刚刚吆喝什么,问道,
“有什么事需要这么着急?”
“展弟在庄子里正给小猪仔阉割!”
“什么?阉割?”
“这个词是姑娘家家该说的吗?”林氏又训斥了女儿一句,反应过来,又问道
“你说谁?你弟弟在~~~”后面那个词咽了回去。
“他做什么干这个?”
“弟弟说这样,猪的性情就会变得温驯,一天天只知道吃和睡,别无他想,这样猪容易长肥,肉质也鲜嫩,而没有阉割的猪,长大肉就不好吃,不是硬是柴。”
“哪都有他的理。”
只要一想到这个调皮儿子她就头疼,这个小儿子跟自己是真亲,从小有什么好吃的第一口先想着她这个娘亲,但是调皮也是真调皮,是周围的孩子王,天天领着周围的孩子漫山遍野的跑闹,都七岁了,再不管管都要成了野孩子了。
她现下不能想太多,先去去庄子看看怎么个情况才是正经。想着她就着急的往外赶,到院门提起裙摆往外走,回头瞥见女儿又要跟上,斥责道,
“你还要跟去吗?赶紧回屋做刺绣去,下晌用我昨天教给你的针法绣个帕子给我,绣不完不准吃饭。”
说完扬长而去,留下岳双儿在原地气得跺脚。
所幸她家的农庄就在岳家庄外围,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这农庄还是她进门第一年用自己的嫁妆银子买的,其实一开始这个农庄本是她公爹的,奈何他公爹因为科考花费将家里的地,庄子都踢蹬了,等自己进门手头宽裕了才陆续将公爹之前卖的地和庄子又买回来了。
能让一个小康之家返赤贫,这科举花费可见一斑。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庄子,庄子的西南角弄了个猪圈,养了几头猪,养肥了逢年过节打打牙祭,就在猪圈旁边的小栅栏里围着一群人,都是附近来的佃户,显然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她赶紧凑过去,往人群中央一看,
他的小儿子正教着她庄子里的佃户谢老大什么,那谢老大怀里有一只小猪仔,正在一拱一拱,谢老大拿着一把刀子,对着那小猪仔不知该怎么下手,岳展教了好几遍都教不会,索性让他按住小猪,只一瞬功夫他就行云流水,手法娴熟的将小猪阉割了,那手法堪称快准狠,小猪绝望嘶叫,留下目瞪口呆的一众围观人群。
人群里林氏更是瞠目结舌,
“儿,你这干啥呢?”
岳展刚在忙没注意到他娘来了,显然现在注意为时晚矣,他忙解释道,
“娘,我这在教谢老大给小猪仔阉割呢!”
“这小猪仔碍着你什么了?你要这样?”
“娘,这你就不懂了,我给小猪仔阉割了
它就会变得温驯,一天天只知道吃和睡,别无他想,这样猪容易长肥,肉质也鲜嫩。”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书上是这样写的”。他没说他前世的爹就是杀猪起家的。这点雕虫小技对他来说跟喝水一样简单。
“这小猪仔可不易得,不是让你来霍霍的。”
“娘我可没有霍霍,书上说的,真的这样养大的猪可肥了,而且毕竟阉割也有一定风险,所以在对猪进行阉割的时候,挑选小猪也有讲究的,这小猪不能吃得太饱,不能生病,还不能太小,呶,您看我挑的这只小猪正合适呢。”
说完一个眼神递给谢老大,让他帮自己展示展示这只小猪。谢老大明了,立即将那阉割完哀嚎的小猪往林氏身前送。吓得林氏连连后退,摆手,示意他快拿走。
“即便要尝试,你让这些佃户帮忙就是了,你怎么自己还上手了?”
“我怎么教他都不会,我只能来个现场教学。”
“散了散了,都散了,都干活去,别在这凑热闹,嘴巴都严实点,别出去乱说。”
林氏将看热闹的佃户都驱散开了才转身对岳展说道,
“你才7岁你就摸杀猪刀,你的手是拿来握笔的人,不是让你阉割小猪的,这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还了得?”
她又低头看着他被血渍染了的衣裳气刀,
“你看看你弄得浑身脏兮兮的,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咳咳咳。”林氏气得咳嗽起来。
“娘,您别生气,孩儿不想您生气的,真的是书本上看的办法,怕您不同意这才擅自做主,下次孩儿保证不敢了。”
看他认错态度良好,林氏这才气息平缓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
“展儿,娘也不是要一定你要你通过科举出人头地,但娘也不想你像现在一样天天在庄子里玩,以后在地里刨食,无论走哪条路,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回去就得去学堂,让先生好好教教你规矩礼仪,再这样下去我看你要反了天了。”
林氏很恨的将他头上的稻草取下“看看,看看,天天弄的跟个野人似的。快,跟我回家。至于这庄子里,我看你以后就别来祸害了。”
见他不走,她上去就揪住他的耳朵,作势要拖他往前走。
“娘,亲亲娘亲,您轻点,您轻点,我自己走能。”
他耳朵吃痛,立刻告饶,好听的话跟不要一样一股脑的说出来,
“美丽大方的娘亲,宽容大度的娘亲,我最爱的娘亲大人。”
“油腔滑调!”
但甜言蜜语确实有用,他娘的力道松了,但看得出来还是很生气,一直到到家他娘都不爱搭理自己。
得,这次真把他娘气到了。
他还没想到怎么哄好他娘呢,他爹这个暴风雨晚间又接踵而至。
“幺儿呢?”
岳知语晚些时候一进家门就问林氏小儿子在哪里。他平时没事就会会会这个小友,看看那个老友,有时间再踏个青,日子不知道有多快活,天天晚上天不摸黑了是不着家的。
今天很反常,这灯笼还没挂上呢,人就回来了,脸上表情晦暗莫测。
“在卧房里呢。”
“双儿,去把你弟弟叫来。”他见长女在林氏这里,就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林双儿得了吩咐赶紧起身去找他弟弟。
“你这一回来就找幺儿,这是有什么事吗?”林氏立马警觉的问道。
她下意识的想到白天的事,不会传的这么快吧,她早知道纸包不住火,但是想着能拖几天是几天,他这夫君,平时看着很和善的一人,气得狠了也是有气性的。
“还什么事?什么事你这个当娘的不知道吗?外面都传开了,说我岳知语竟然有个会劁猪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