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报恩
手机里的视频还在播放，一遍又一遍提醒他们，自己做过的恶事，还有失败的偷梁换柱。
贺予最先忍不住，无力地推开面前的屏幕，咬牙站起来，目光凶狠。
“温乔，我们认识不过一年，你先是毁掉我本来谈好的代言，又引我入局，直播让我身败名裂，现在莫名其妙来找茬，我们有什么仇吗？我是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为什么不能当不认识，我混我的娱乐圈，你开你的公司，我们各走各的路，不好吗？”
温乔轻笑，不太熟练地翻了个白眼，“得罪？你真不要脸，我拒绝你当代言人是因为你弃养，直播不过是自保，你别忘了是你想嫁祸我在先。至于现在，我看到剪辑视频后气不过，找冤枉我的人要说法，不是很正常吗？”
“当然啦，其实打你不是因为这些，是因为橙未公司。”
贺予眸光一暗，脸上露出一丝惊异。
“橙未公司表面上是一家宠物摄影工作室，实际上，虐待、试药、买卖……”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始终安静的涂逸桓忽然腾空跃起，加速冲过来。
温乔预想到这个反应，及时侧身躲开，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壶，掀开杯盖，毫不留情地将水扑向眼前的两人，动作迅速，雨露均沾。两张扭曲的脸瞬间被浸湿，精心打理的发型毁于一旦。
“不让我说，行，那就只能动手了。应该没什么证据了吧……”
温乔转身，小声嘟囔，又忽然顿住，眉尾微扬，原地转了一圈，挑剔的目光肆无忌惮在贺予身上打量，很快锁定某处。
贺予胡乱抹了抹脸，刚从刺骨的寒意中缓过来，就感受到有人靠近，那人掀开他的外套，把手伸进他的内侧口袋，目标明确。
他的脊背僵直，一动不动。
“你……你怎么知道？”
那人答非所问：“又是这套，还用了录音笔？那我替你保管吧。”
贺予挣开眼，眼前却雾蒙蒙一片，他伸手在空中乱抓，熟悉的气息和脚步声早已消失。
＊＊
走廊上寂静如夜，这里吵了这么久，却仿佛没人听到，空间被隔绝。
温乔抽出纸巾，耐心地擦掉手腕上的水渍，随后嫌弃地拿起录音笔看了眼，随意丢进塑料袋里，准备先带回去再作打算，说不定这个录音笔里还有一些意外之喜。
刚收紧袋口，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周围的寂静，温乔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轻轻皱眉。
解锁点开，屏幕上出现一段意料之外的信息。
【柏牧有危险，需要你的帮助，速来。】
温乔瞳孔微缩，她想起来这个号码了。
不算陌生，因为给她发送完整监控视频，让她有底气反击的，也是这个号码。
所以，还是和柏牧有关吗？
她的疑惑并未完全被打消，试探着给mu发去一条信息。
【刚刚是你帮我吗？】
一、二、三。果然毫无反应。
温乔干脆收起手机，打开陌生号码发来的定位。她有种感觉，困扰她很久的疑团就要解开了。
＊＊
半小时后，温乔站在熟悉的蓝色九号楼前犹疑。这里位置偏僻，离第一次面试见到这栋楼的地方，有半座城的距离，别告诉她，这栋楼搬到这么远了。
那一片的楼房，只动这一栋是不是就有点奇怪了？
她之前怀疑mu的身份时，偷偷去梧桐巷看过，虽然mu百般阻拦，而她又几次在梧桐巷口出现状况，导致寻找真相的计划搁置，但越是如此，她内心的怀疑越多，最终成功进入梧桐巷一探究竟。结果确实是拆迁，看不出半点之前的影子，就算她怀疑mu的身份，也无处下手。
后来因为录制综艺时间紧张，很少回安州，随后又见到柏牧本人，一开始的疑惑自然就淡忘了。只是现在看到这栋楼，温乔才想起来，她和柏牧之间的交流从一只边牧开始，当时她并不了解柏牧的身份。
现在，似乎也不太了解。
温乔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准备好防身工具，抬脚走近依旧神秘的蓝色九号楼。这次蓝漆木门敞开着，她小心翼翼踩进去，“你好？”
屋内没有回应，温乔耐心等待几秒，试探着走进去。
头顶灯光昏暗，入目就是实木的护栏，地上随意摆满了食盆，她一时有些不解。再抬头望去，发现正中央的红木沙发上坐着人，那人背对她，蓬松的卷发轻轻晃动。
温乔隐约觉得眼熟，却又不太确定是不是错觉，直到那人站起身，转身冲她招手，露出手腕上的粉色小狗创口贴，她才一怔，“你好……诶？我见过你……老奶奶。”
“你好啊乔妹，终于见面了。”
温乔愣住，“你……你的声音？” 明明是小女孩稚嫩的音色。
老奶奶身姿轻盈，摆摆手，“嗐，我只是脸看起来老一点，我可比老牧年轻多了。哦对，你叫我小迪就好。”
“那这是……” 温乔欲言又止，视线紧紧追随这个叫小迪的老奶奶，满肚子疑问不知从何开口。
“别急别急，你先坐下。” 小迪自然亲昵地拉住温乔，直接按在沙发上坐下。
“不救柏牧吗？” 温乔疑惑，明明信息里的语气看起来很着急。
“我必须告诉你一些事情，你才能决定救不救。”
温乔望着小迪收敛笑意的神情，不自觉也严肃起来，认真点点头。
“第一件事，我要表达我的感谢。谢谢你半年前救我。”
“半年前？我没救过……” 温乔忽然顿住，不敢置信地拉长语调，“不会……不会是。”
陶迪十分赞赏乔妹的聪明，点点头接话，“对，我就是你从橙未公司救走的那只泰迪。”
她看了眼温乔惊讶的眼神，贴心递过去一杯温水，清清嗓子继续说：“那次行动，是因为系统已检测到橙未公司有伤害动物的行为，且给出的危险信号预判为最高等级，老牧作为指挥官决定暂缓行动，但我看到信息图景中的受伤动物不断增加，有点着急，所以私自恢复动物形态潜入你们公司。”
“不是我的公司……对不起，曾经是我的，但我没保护好……”
“没事。” 她顿了顿，安抚温乔的情绪，待她平稳后继续，“结果你也看到了，行动失败，我跟那些受伤小狗一样，被关在橙未公司仓库，当时一进入仓库我的能量就消散了，甚至比其他动物都虚弱，现在我明白了，那是骨的能量天生压制我们的能量。后来加上受伤，我的人类形态就加速衰老了。”
温乔握紧水杯，心疼地看她，逐渐接受她说的一切，忽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什么，“那……柏牧呢，柏牧没有来救你吗？”
“他来了，结果同样能量尽失，被关在另一处，你救我的那天，他刚放跑其他被锁住的动物，最后找到我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已经抱起我，他趁机跟着你离开了。”
温乔眨眨眼，面露迟疑，“等等，柏牧……你跟柏牧是一起的，你是泰迪，那柏牧是……”
“你不是猜到了吗。” 陶迪随意捏住一缕卷发，绕在指尖把玩。
“……真的是，那只边牧啊。”
“是。其实，从一开始，面试就是我们放的一个诱饵。本意是报恩，想让你加入我们系统，跟我们拥有一样的能力，这个能力对你的事业也有帮助。只是……你一开始戒心很重，并且不愿意加入，也是你的抗拒才让我们开始反思系统设定，确实在无形之中限制自由、强压责任。我们是为系统而生，无所谓了，但你不应该被强迫，所以……柏牧放弃了，他承担了大部分阻断系统能量的惩罚，用他自己作为连接你和系统的工具，你不用加入同样也能获取信息。”
“原本打算帮你顺利录制完综艺，成功创业，完成我们的报恩计划，之后就解除。但骨一出现就直奔你而去，柏牧决定以你的安全为先，毕竟，是我们擅自做主，以报恩的名义把你拉进来的。”
“那我晕倒前看到的边牧就是……柏牧？他是因为救我才……不对啊，刚刚我去找贺予和涂逸桓的时候，柏牧还跟我聊天说他会帮我。”
陶迪脸色复杂，纠结地瞥一眼楼上，“他就是忍到你离开那两人的房间后，才倒下。长期能量失衡，加上骨消失那天收到你的求救信号和定位，瞬移过去救你，已经损伤大半，这次又远程将能量传输给你，帮你回击，结果彻底陷入绝境。”
“其实最致命的，是他为了在你身上绑定求救信号，能及时救你，曾以人形和你见面、交流，触到系统禁令，几乎是必死局。”
温乔缩缩指尖，“必死……那你怎么也……”
“我也以人形示人？因为信息员和指挥官是搭档与相互支撑的关系，他消失，我会回到总系统，等待下一个合适的搭档，几百年？几千年？我也不知道，上一个搭档失踪后，我等了两百多年等到柏牧，我们搭档了两千年，他说好不会抛弃我。”
温乔受到小迪失落情绪的影响，顿了两秒才认真询问，“我可以帮忙做什么？”
“说起来很简单。”
陶迪抬头，深棕色的瞳仁闪着幽幽的光。
“请你加入我们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