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了
奸、商。
那人语气过于平静，温乔跟着默念了一下，顿住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她额前青筋不停地跳，动动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直到宽松的衣袖被许诺轻轻扯了下。
“乔姐……”
温乔扭头对上许诺担忧的眼神，试探开口：“你哥叫？”
“谌知冬。”
“他跟冬镜海洋科技的关系是什么？”
许诺这下反应过来，知道温乔为什么突然僵住了，一脸生无可恋，抬手指指对面，“他创办的公司。”
……
好的，拿到投资的第二天就完美得罪了“金主爸爸”。
温乔欲哭无泪，声音都有点抖，“谌总！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谌知冬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温乔硬着头皮说下去，“感谢你给我这个工作机会！我会认真完成直播……”
谌知冬笑了笑，打断她苍白的辩解，“直播时间不合适的话，可以调整……但要是今晚不直播的话，你应该就不需要许诺这个助理帮你了吧，我把她带走了。”
……这人好会做生意。
温乔艰难地扯扯嘴角，上前一步站到许诺面前，挡开对面伸过来的手。
“挺合适的，就今晚。抱歉，我必须留下许诺。”
谌知冬的手落空，在咖啡上方顿住，讶异地抿唇。
温乔脸上丝毫不露怯，心里重复默念“朋友比工作重要”这句话，努力控制加速的心跳。
两个人沉默对视，冷静的眸光在空中对峙，看起来都不退让，没有人落于下风。
手心全是汗，每一秒都是煎熬，但温乔每过一秒都更加坚定。
收拾餐盘的服务生推车再次绕回这一排餐桌，车轮滚过，机械的吱嘎声响一阵阵敲击紧绷的神经。
谌知冬眼底忽然染上笑意，莫名冲她伸出手。
“好，下次见。希望你今晚直播顺利。”
温乔迟钝地伸手握住，等谌知冬松手离开餐厅后，才回过神来，重重叹口气。
她疲惫地看一眼许诺，“你哥真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估计没有下次合作了。
＊
温乔吃午饭前在电梯口被导演拉住，认真记下下午录制和晚上直播的安排，她顺便说了招许诺当助理的事，询问可不可以跟她一起参与节目录制。
导演爽快答应，又点开手机发送文件过来，“温乔，这是晚上直播的材料，主要就是聊聊节目里动物拍摄的趣事，然后有几个连线，没什么，放轻松。”
温乔滑动屏幕，快速浏览直播流程，发现确实跟导演说的一样，“没有……广告吗？”
她以为这次突然加进来的直播目的性很强，不是推广就是带货。
说不上多反感，只是她不想把工作专业上的事情和附加的陌生工作混在一起。
结果现在看来，她的直播确实只跟她自己的专业技能相关。
完蛋，彻底误会谌总了。
“没……谌总说了，你之后的直播，还有工作室日常或参与活动，都不会带任何商业性质，你只用管擅长的宠物摄影工作。”
……更完蛋了。
就这样，她还骂人家是奸商。
下次见面再认真道一次歉还可以挽救吗？
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说不定他根本不想见到她了。
——
温乔没想到，下次见面就在两个小时之后。
她裹着大衣站在黑色商务车前，握紧行李箱的拉杆，僵硬避开视线，尽量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降低存在感，等待上车的信号。
伴随着耳边热闹的交谈声和汽车驶过的声音，另一辆车平稳停在面前。
温乔疑惑地拍拍身边的导演，“今天怎么准备这么多车？”
“拍摄地在海边，过去差不多一小时，我们带了充分的应急物资。”
“海边……” 温乔轻皱眉头，在脑子里过了遍一小时车程的疑似海边目的地。
她突然眼睛一亮，“荼海角？”
“嗯……你去过？”
“没有，但我爸最近两个月都在那里工作……怎么会突然换到那里？”
导演欲言又止，恰好有人目的明确挤过来，温乔跟着导演的视线抬头看过去。
“我的想法。” 谌知冬在面前停下，坦然对上她的视线，直接开口解释。
“哦……挺好的。” 温乔点点头。谌总是海洋科技公司的，录制地点选在海边，加点宣传也很合理。
“乔姐，我可以跟你坐吗？” 许诺拖着巨大的亮红色行李箱姗姗来迟。
温乔眼神询问导演，示意自己听从安排。
导演接收到信号，又似乎误会了信号的具体含义，殷勤地指着最近的一辆车提议，“那你们坐那辆吧，你们两个人加谌总和他助理，正好。”
温乔下意识抬手拒绝，刚抬起来就被导演抓住手腕，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
“抓住机会啊，好好表现，多跟谌总聊聊，说不定能多聊点投资。”
温乔敷衍地翘起嘴角，礼貌微笑。
可别让她聊了，都快把投资聊没了。
她虽然慢吞吞地想拒绝，但还是身不由己地被几个人推到车前，最终坐到了那辆车上。
车内的暖风一阵阵打在温乔侧脸，她揉揉耳垂，抱紧背包缩在后排，全身紧绷，专注地在脑子里打草稿，准备等下偷偷问许诺要一下谌总的联系方式，私下再真诚道个歉。
车门被拉开大一些，温乔探出身，笑着看门边的许诺，无比期待地等她上车。
许诺左脚刚要抬起，就被一把拉开，她皱皱眉头，不满地高声抱怨。
“哥！你干嘛！”
谌知冬上前一步扶住车门，“我有事找温乔老师商量，关于后续工作上的合作事宜。”
说完也不等许诺回复，微微弯腰钻进车里。
温乔慌张地收回视线，后背紧紧贴着座椅，又小心地往车窗边挪动一点。
“你不挤吗？” 谌知冬看她。
温乔紧抿嘴唇，尴尬地摇摇头。
“我挤！哥你坐进去一点！” 许诺嘴里止不住啐啐念，一脸怨念地瞪她哥一眼。
她都想好路上跟乔姐分享什么八卦了，她哥偏要挤她们中间，无语！
温乔眼看着许诺妥协地坐进来，眼皮一跳，伸手推开门就想下车。
“那个……我还是去找江昼吧，我们……”
跟这个她已经得罪透的投资方相比，她宁愿跟江昼坐在一起，江昼想问她什么都行。
“乔姐你说什么呢？江昼不在啊？” 许诺探出脑袋，越过谌知冬拉住温乔。
“不在？”
“你不知道？他一早的航班回去录节目了啊，昨天晚上是专门飞回来祝贺你的吧……”
温乔沉默两秒，缩回手，安静地坐回原位。
江昼专门回来的吗？
她只是他建立合作关系的假恋人，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或许，他昨晚果断的肯定是真的。
温乔忽然想到过年的那场烟火、录音室的合照……太多和他相处的细节此刻在她脑海里愈发清晰。
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温乔眉眼微动。
她这么在意他的反应，是因为她喜欢他。
那江昼对她……
她见过江昼跟很多朋友的相处，也看到他怎么拒绝相亲对象，原本昨晚在包厢门口问出那句话是一瞬间的怀疑，她没完整问出口也是觉得自作多情。
但刚刚，温乔忽然大胆猜测，自己在江昼那里是特别的。
这个念头让她莫名感到开心。
她很肯定自己对江昼有好感，虽然她不敢确定江昼喜欢她，害怕他对她好只是配合做戏，但只要他不讨厌她，她也可以努力让他喜欢她多一点。
就是这个假恋爱的事情有些碍事，要先找个机会解除这种合作关系。
她喜欢他，必须光明正大、真诚纯粹。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车子终于缓慢开动，窗外的景色快速轮换。
“乔姐……你跟江昼吵架了？他怎么气你了，我帮你！”
许诺试探地伸手过来扯扯她的胳膊，挡住嘴型压低声音悄悄问。
好一招掩耳盗铃。
温乔抬眼先观察一下谌知冬的表情，才简单回了她一句。
“没事，一点误会。”
许诺不放弃地追问，“需要我帮忙吗……乔姐你别看我哥了，放心，他从来不关注娱乐新闻，他听不懂。”
温乔收回打量谌知冬的视线，没好气地回她，“你是想帮忙吗？你是想听八卦吧！”
这句话温乔没控制音量，许诺被戳破心思也只是笑笑，悻悻地坐回原位。
结果身边的谌知冬冷不丁来了一句：“我也觉得。”
温乔震惊地看他，不知道他突然接话是什么意思，这个人明明一直在查看电脑上的邮件信息，专注处理工作。
“江昼是你男朋友？”
“……嗯。” 温乔点头。
“我还是听得懂的。” 他扭头对许诺说，许诺一脸懵。他也没看他妹妹的反应，直接回头继续跟温乔聊这个话题。
“有误会就解释清楚，作为资金支持方，我不希望你感情上的事影响到工作。” 他停顿一下，“浪费钱。”
温乔噎住，看他认真的神情只好点头，“好，谌总放心，我不会影响到工作。”
她停顿两秒，觉得这是个道歉的好机会，抓住机会继续说下去。
“谌总，今天早上是我失言了，很抱歉在没有了解清楚你的情况下诬陷你，真的对不起……吴导跟我说了，你不要求在我的直播中植入广告，给了我的工作充分自由和尊重。你绝对不是奸商，我真的抱歉……”
“不用道歉。” 谌知冬抬手打断她，“下午的录制地是我选的，我确实借节目满足私心了。”
“你想去荼海角干嘛？”
“拍鲸鱼。”
！
怎么跟她那个半年都不回家的爸一样？荼海角的鲸鱼有什么魔力啊。
没想到谌知冬还是考虑利益的，给她投资、给节目赞助也不是无所求，只是她没想到，他怎么是想拍鲸鱼？
温乔动动嘴唇，还想问点什么，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备注显示为“耶子卷”。
她弯弯嘴角，冲身边的人抱歉指指屏幕，避开视线接通电话。
“江昼，怎么了？”
对面安静了快十秒，就在她想再问一句的时候，熟悉的声音透过屏幕传到她耳边，清晰而有力。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