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是假的
华丽的玻璃吊灯下，人来人往。
温乔握拳抵在两个人中间，留出一段安全距离，抬眸淡淡道：“什么关系都不好。”
她不明白，江昼是被一连串的意外刺激到了吗？还是演戏演上瘾了？
她躲开他探向她头顶的手，不耐地催促：“快点，松开。”
江昼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台阶上已经站满了人。
温乔紧紧抿住嘴唇，眯起眼睛，抬脚控制力道踢在江昼的小腿上。他的手一松，温乔抓住机会挣脱，扯住身边的人快速换位置，随后抬手认真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她没再去看江昼，目无表情地看着最前面的摄影师调整镜头。
刚刚贴近的那瞬间她其实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她入戏了。
还好耳边的喧闹声和刺眼的灯光都在提醒她，本来就是假的。
一切是随时会被打破的虚无幻景。
不管江昼的态度如何，她要记得，除了配合他演戏拒绝相亲，必须保持距离。
不要越界。
不论是表面上，还是内心。
——
生日惊喜的合照拍完后，今天的节目录制终于结束，人群渐渐散去，偌大的会场回归空旷安静。
温乔整理好东西跟工作人员道别，刚走出大门就接到了王琪的电话。
自从王琪姐上次推荐这档节目给她之后，平时时常会在手机上聊天关心一下她的录制情况，但没有直接打过电话。
温乔有些疑惑，单手划开按键接通。
“王琪姐？”
“温温，我要来参加你们节目的下期录制了！刚刚谈好。”
温乔眼睛一亮，“太好了！下周就可以见到布丁……可你昨天不是说你最近太累了想休假吗？”
对面传出抑制不住的大笑声。
“嘿嘿嘿……那姐不是要来替你把把关嘛，诶我当时怎么没发现你跟小江有可能呢……”
温乔的嘴角瞬间垮下来，“琪姐，你也这么八卦。”
“我这不是八卦，我这是关心你啊，换成别人我才不稀罕看一眼消息……今天我一直在网上跟人吵架，嚯，有几个造谣你的被我吓退网了哈哈哈……”
温乔被王琪的笑声感染，不自觉被逗笑，无奈道：“琪姐，注意形象。”
“哦哦哦……对了，我今天刷手机的时候，看到有人扒你的信息，放心，扒来扒去全是正面的，我之前都不知道，温温你拿过那么多摄影大赛的奖啊？还有还有，你每月都给流浪动物救助站捐款？”
“嗯……”
“你认识那边的负责人是吗，可以的话我也想捐一点。”
“真的？谢谢琪姐！”
“跟我客气什么……你什么时候回安州啊，第二期录制结束了吧？”
“对，明天下午到安州。”
“明天下午？我刚看到小江工作室发的信息上说，明天晚上你们两个一起直播？时间这么赶啊。”
“对，答应节目组了，合体直播正好也给综艺做宣传。”
对面安静了几秒，王琪一阵叹息后挂断电话。
温乔知道王琪姐没说出口的话，是为她被过度利用的感情遗憾。
但这段感情本来也不纯粹，再利用也无所谓了。
她现在需要思考的是明天晚上的直播，该怎么和江昼谈“一场人尽皆知的恋爱”。
——
被困在机场的时候，温乔发现自己答应公开恋情多少有些欠考虑了。
她开始创业后一直习惯独来独往，幸好这次身边还有许诺，艰难地拽住她的衣袖挤出了机场。
天还没黑，寒气已经浸入肌肤，冻得整个人微微颤抖。
温乔轻揉冰冷的脸颊，低头跟着许诺走到停车场。她看到许诺在招摇的深红色商务车面前停下，忍不住调侃：“你这次太靠谱了吧，连车都准备好了，这辆车挺……”
嘴里“好看”两个字的称赞还没说出口，许诺已经直接拉开车门，侧身尴尬地笑了两声。
“乔姐，不是我准备的……”
温乔看了下掩在阴影里的精致侧脸，搬行李的动作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许诺积极地替她做好了决定，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绕到后面，冷风中瞬间只剩下温乔一个人发呆。
她被风吹得发懵，用力吸吸鼻子。
视野里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影动了动，扭头安静地越过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那边……是不是有人在拍啊。”
温乔紧张地低头，快速钻进车里，自觉缩到了后排角落，刚坐好身边就挤过来一个人。
她扭头看着江昼毫无波澜的侧脸，压低声音提醒他：“你这时候换位置，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许诺恰好在江昼原本的位置上坐下，把手里抱着的大号手提包放在另一个空位上。
车内安静了一秒。
江昼压住上翘的嘴角，抬手随意地指向前排，“只是坐不下了……你以为什么？”
身边的女孩沉默地侧身，背对他望向窗外。
他小幅度地勾起嘴角。
他当然知道温乔误会了什么，以为他是为了不远处的隐藏摄影机故意坐到她旁边。
其实他只是想坐她旁边而已。
再说，根本没有什么摄像机。
车子缓缓驶入热闹的街市，窗外是模糊略过的人影和有节奏亮起的路灯，车里却出奇的安静。
坐在前排的许诺频频回头，别有深意的眼神在温乔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温乔原本努力专心欣赏窗外景色，最终还是被许诺炙热的眼神打败，忍无可忍地扭头，尽量控制语气，平静问她：“怎么了？”
许诺迅速转身，整个人趴在椅背上，迫不及待开口：“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吧？”
温乔谨慎地瞥一眼身边的江昼，小心地回她：“是。”
许诺却紧紧皱眉，歪头指指中间，“那你们为什么还要……避嫌？”
温乔下意识顺着许诺手指的方向转头，果不其然看到她和江昼中间的空位。
准确来说，是她空出来的。
江昼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自然占据着后排属于他的那一大半空间。而她不知不觉挪到了最边上，硬生生空出了一个位置，看起来十分刻意。
“我看你们这样……还以为你们是假的。” 许诺嘀咕了两句。
温乔捏紧手指，组织好语言试图掩饰，“怎么可能。”
许诺一拍椅背，“哦～不会是我打扰你们了吧？放心，我不回头了……”
温乔瞪她一眼，故意恶狠狠地说：“你最好不要。”
许诺鼓鼓嘴巴，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温乔暗自松了口气，想到刚刚许诺的质疑，有些心虚。她瞥一眼旁边的空位，试探着往江昼那里挪动一点，又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江昼的反应。
他一脸平静，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一些，感知到淡淡的困意，悄悄低头借长发遮住侧脸，抬手轻揉眼角。
刚垂手搭在座椅上想靠着休息一会，她的后颈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有些亲昵又有些不满，随后滚烫的指尖抚过她侧颈，她肩膀一沉，一股力量拽着她不断倾斜，重心慢慢转移，她不得已伸手撑在坐椅上，扭头寻求一个解释。
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昼的脸意料之外在她眼前放大，就在她偏头躲开的前一秒，江昼歪头靠在她肩上，贴着她耳边低声说：“你是不是困了，靠我这睡会？”
温乔动了动发麻的指尖，“现在是你靠在我身上，我怎么睡？”
肩上的重量瞬间消失，江昼抬头半搂着她，眼睛一瞬不动地看她，“那你靠我身上。”
温乔不自然地躲开，诚实地回他，“我不习惯。”
她肩上的手掌突然发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
“你总要习惯，之后我们一定会面对迫不得已肢体接触的场合。”
温乔低头默认。在接受江昼的建议决定公开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些接触她躲不开。
“刚刚连许诺都怀疑我们是假的，说明我们的距离太明显了。等会晚上害要直播，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温乔挫败地眨眨眼，“我只能努力……”
江昼深深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个重点……一个月的期限是试着恋爱，不是完全假装恋爱，我没想骗别人。”
他顿了顿，“你可以把恋爱关系当成真的。”
温乔不自觉“啊”一声。
她低声琢磨，“是这样……”
前面安静许久的背影又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许诺转过身，看清了后面两个人亲密的动作后，偷偷笑出声，随后捂住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我这次绝对不回头……”
温乔望着她明晃晃的吃瓜笑容无奈叹气，下一秒却听到耳边江昼的轻笑声。
她转头看见江昼那一脸游刃有余的表情，心里骤然窜起一团火。
调整好情绪，她微微眯眼冲江昼笑笑，“那我当真了。”
说完毫不迟疑地单手环住他的脖子，指尖按住他的肌肤，撑起上半身向他的侧脸靠近。
唇上陌生的触感瞬间吞噬她。
她抬眸，看见江昼浓密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