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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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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澜受到的打击不小,在床上连躺了三天,并不是身体上的病痛,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里的那么多人,钱就是她在娘家人面前的底气,这下大家都知道她是真的没钱了,以后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份?

    但赵清澜觉得最无颜面对的人还是钱纸鹞,她把钱梦山留给女儿将来念书用的钱败了个精光,卧床不起其实也是在逃避,她实在受不了女儿看她时那失望的眼神。

    真的好失败,赵清澜把头缩进被子里,一定是她平时太宠着钱纸鹞了,以至于让她这么无法无天,整日里对着自己大呼小叫,让她这个妈当得没有一点威严。

    也许过几天就好了,她们母女之间向来不就是这样么,什么事拖着拖着,也不用刻意想办法去解决,问题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以大家对钱纸鹞的了解,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大吵大闹,然而这回她却很平静,平静地吃饭睡觉,平静地上课练琴,整个人正常得简直不正常!

    八月末,艾前一家子在姐姐家住了一个暑假,反正他也没什么正经工作,不用赶着回去上班,要不是他的大外甥结婚,他还没打算这么快走的,回自己家吃穿用度都是钱,哪有在姐姐家舒服。

    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艾前为此深感遗憾。

    “本来还打算送你去学校报到的。”柳春和叹了一口气,和艾静在负一层的杂物间里挖宝。

    杂物间里一股霉味,放的全是钱梦山这辈子珍藏的东西,被赵清澜一股脑儿收进这里来了,上回柳春和进来看了眼,发现其中有不少名贵的中药补品,便不经意地和赵清澜提了一句,赵清澜也不在乎这些东西有多值钱,让他们能带的都带走。

    “没事啦,我都这么大了,可以自己去报到的。”艾静说,“你和爸爸就别担心了。”

    母女两人在这方不大的空间里掘地三尺,生怕遗漏了什么好东西,地下室没有窗户,艾静出了一身汗,一热她就觉得浑身发痒。

    这里抓抓那里挠挠,柳春和都觉得太难看,终于没忍住,问道:“你在做什么猴戏?”

    “身上痒。”艾静并没有停止抓挠。

    “是不是这里有跳蚤?”柳春和说,“还是你这样的女孩子皮肤更嫩哦,专挑你咬,我都没事。”

    “不是,我都痒好久了。”想到这段时间受的折磨,艾静都快哭了。

    “我看看。”没有别人在,柳春和直接上手把艾静的衣服撩起来,只见白皙的皮肉上大片大片的红痕,娇嫩点的部位甚至抓出了血印,不由惊道,“喔唷,怎么这么严重,你都没和我说呢?”

    “和你说有什么用。”艾静放下衣服,有点埋怨妈妈对她不如对弟弟上心的意思,“蚊子咬的过几天就好了。”

    “什么蚊子能咬成这样啊!”

    柳春和听出了艾静的不满,自己孩子哪有不爱的,只是因为艾静又懂事学习又好,柳春和难免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不省心的艾应身上,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管艾静了。

    想着过两天她就回去了,到时候肯定指望不上赵清澜,这个姐姐这辈子也是命好,嫁了个有钱的老头便吃穿不愁了,除了玩乐什么都不用操心。

    “走走走,妈带你去医院看看。”

    本来以为开点止痒的药膏涂一涂就好了,谁知道医生看过后说这是疥疮,要么是生活环境不太卫生,或者是和谁一起睡觉被传染了。

    艾静一听,她可不就是来姑姑家以后身上开始发痒,肯定是钱纸鹞传染给她的!她和钱纸鹞睡在一张床上,夜里也经常察觉到身旁的人睡不安稳,她还想是蚊子一视同仁,平等地给两人发红包呢。

    果不其然,回家一问钱纸鹞,她的症状和艾静一模一样,甚至还更严重些,因为她染疥疮的时间比艾静长多了,回想起来,大概是从她高中住校后开始的。

    而这么久以来,钱纸鹞也不是没和赵清澜说过,但赵清澜根本不当一回事,她与柳春和一开始的想法一样,女孩子皮肤娇嫩,被蚊子咬几口罢了,过个几天就消了,没必要去医院去。而钱纸鹞自己也有点讳疾忌医的感觉,要让她当着陌生人的面脱衣服,那还不如继续痒着,也没听过哪个人是得了痒病死的。

    “啧,”柳春和靠仰赵清澜鼻息过日子,敢怒不敢言,但她不吐不快,便小小声地说,“也不知道哪个当妈的心有她那么大。”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疥疮是由疥螨寄生在皮肤下引起的皮肤疾病,先是用中药煮水泡澡,泡完中药澡再涂药,医生给开好几种药膏,叮嘱混合后全身上下除了脸不用涂,连指头缝都不能遗漏,并且强调了好几次“要和刷墙一样”。

    另外,钱纸鹞和艾静睡过的床品、穿过的衣服、用过的毛巾,全部都要消毒,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用水煮。

    于是,一直被钱纸鹞所不理解的、没用却始终存在的、她们家的柴火灶就派上用场了,煮了中药又煮床单,煮了床单又煮衣服,艾应和张语两人烧火烧得灰头土脸的,在灶膛前坐了半天差点没热中暑。

    钱纸鹞家浴室有好几个,浴缸却只在二楼的一个浴室里有,钱纸鹞泡完中药澡出来,刚想让艾静帮她涂药膏,艾静却一秒都不能忍了,一头钻进浴室,估摸着没有半个小时是出不来的。

    钱纸鹞看着面前这堆药膏犯难,全身都得涂,肯定需要别人帮忙的,她又不好意思找舅妈柳春和帮她涂药膏,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亲妈吧。

    看在赵清澜这些天都在闭门思过的份上,钱纸鹞也渐渐气消了,但她又有点拉不下脸来,毕竟以前她们吵架也好,冷战也好,都是赵清澜先主动与她说话的,这也就意味着是赵清澜先向她低头。

    还是要端着点架子,不然她以为自己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她了呢,钱纸鹞这样想着,一脚踹开了赵清澜的房门。

    房门砰地一声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就那么一瞬间,却足够钱纸鹞看清床上的两人,钟庭金□□,那截黑棍直挺挺地立着,赵清澜则一只手支着脑袋侧躺着,另一只手拨弄着他胯间的那物,此时皆被骤然闯入的钱纸鹞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来,两人的笑容双双凝固在脸上。

    房门最终保持在半掩着的状态,钱纸鹞跟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原地,刚才的画面给她的冲击太大,腿都吓软了,她听见赵清澜低低的笑声,接着她小声说了句什么,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后,隔着门缝,钱纸鹞能看见地上的影子在向她靠近,只穿着一条内裤的钟庭金过来把门关紧了。

    钱纸鹞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浏览网页的时候总有屡禁不止的小广告,她当然知道刚刚看见了什么东西,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亲眼见到她妈妈的男朋友的!

    真是瞎了她的眼!

    钱纸鹞试图将刚才的画面从脑海中删去,可她越要忘记却越忍不住往下想,如果她没有突然闯进赵清澜的房间,他们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在她爸爸的房子里,在她爸爸的房间,在她爸爸的床上。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钱纸鹞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目睹了赵清澜对钱梦山的背叛,胃部一阵剧烈的抽搐,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

    推开包着软包的隔音门,钱纸鹞没想到她的琴房里有人,她只是想来琴房一个人待一会儿的。

    “你怎么在这里?”她关上门,“艾应在楼下找你。”

    张语正伏案奋笔疾书,闻声回头,问道:“你现在要练琴吗?”

    “艾应那小子太烦人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游戏,这都要开学了,害我作业都没抄完!”张语又转回去,下笔如飞,“你练吧,不用管我。”

    钱纸鹞没有碰琴,径直走到张语身边,看他五秒钟填完一页选择题,有点心疼被这样浪费的笔墨:“要不你还是别写了。”

    “那不行,到时候交不上作业老师让我们趴门口补,太丢人了。”张语头也不抬,说话间又填完一页。

    钱纸鹞:“……”

    她把药膏扔在桌上。

    张语的笔尖一顿,在纸上划出一道不规则的线条,他皱着眉头“哎”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写作业怎么惹到她了,然后就看见钱纸鹞把衣服脱了。

    “哎!”张语吓得花容失色,起身时因为太过惊慌,还被凳腿绊了个踉跄,“哎哎哎!你你你你你……”

    “鬼叫什么,我们去游泳不都这样穿?”钱纸鹞背对张语,命令道,“你帮我涂背后。”

    “啊?”张语呈大字状紧贴着墙壁,宕机的大脑恢复运转,处理了钱纸鹞这句话的信息,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下来,“哦。”

    张语把药膏在手心搓热,少年的手骨节分明,覆上这片光洁的背,钱纸鹞感觉背上的这双手中好像托了两团火,所过之处的皮肤都被烧红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得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渐渐地,钱纸鹞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她不由自主想起钟庭金那截难看的黑东西,张语也是男的,他也有那个吗?他的脸那么干净漂亮,他的那个也是黑色的吗?

    “你把裤子脱了。”钱纸鹞说。

    她真的很好奇张语藏在裤子里的东西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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