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夫人,你夜里过来?”裴茗光落在手腕之间的肌肤,让崔莺莺也是在意得很,慌乱之间,她都不敢去看头顶那凌厉的目光,“可是过来,寻我喝茶的。”
他说这样的话,可是把崔莺莺吓得不轻。
“我看上去像是特意来寻你的么?”崔莺莺说着说着,继续编下去:“想来这些好茶杯是需要一个鉴赏之人,放在夫君大人这里很合适。”
“夫人这么说,倒像是故意在给我难堪。”裴茗光凝神,指尖摩挲着探向着衣料底下,都说着崔娘子迷糊,看来她的理解能力也不太行。
她轻轻颤动着乌黑的睫毛,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是娇憨十足,后退几步:“那我们现在开始喝茶罢!”
总比干瞪眼的强。
裴茗光的指腹轻轻擦过衣袖边沿,伸进了女人的袖口,触碰到了柔软的里衣,轻轻的摁压,又像是在邀请着:“夫人,只是想和喝茶么?”
她的脸就红了,更不知道该如何交谈下去。
夫君习武,掌心之间均有薄薄的茧,将她肌肤包裹其中。
崔莺莺拧着眉,裴茗光他大白天的这是要干什么!男人冷冽的气息靠近,她抬起另一只手,阻挡了对方的动作,但心跳的已经要踊跃而出,“那夫君大人,你是不是在轻薄我?”
她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一团热火流遍全身。
裴茗光面色不愉,又问一句,“你再说一遍。”
“我说,轻薄……”崔莺莺都要克制不住,淑女风范,给他翻一个大白眼了:“对吧?”
但她又对自己强调,不能生气,谁生气谁就较了真。
像她这样都可以随时和离的人,那可是无敌的!
女人抿着嘴角,笑的相当的隐忍:“你轻薄我也没关系,毕竟我们是夫妻的关系。”
“轻薄,二字,当真是让人心寒。”裴茗光颇有些耐心,越过手腕,将她逼至后边的架子之间,轻摇,慢晃,他出声提醒,“夫人站稳了。”
“你退后些。”薄唇靠近,女人浑身一愣,虽然知道这是对方在捉弄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要是这么好的一对杯子倘若在我手上摔碎了。”
男人低笑,声声入耳:“还不傻。”
但,她还是直听得人头脑发昏。
“杯子碎了,那也是你的缘故。”崔莺莺她的手上还拿着匣子,分身乏术,声音减弱,“你休想让我赔!”
“夫人,说的是。”男人压下眼底的贪欲。
崔娘子还挺会忍,不上套,裴茗光对她颇为大为赞赏。
可只要再仔细去看她,莹润的脸上带了一点绯红,神情和动作都变得不自然了,僵硬的像是个木头人,崔娘子这也太不经逗趣!
崔莺莺不敢乱动,她压根没在意裴茗光在作甚,而是担忧手中的匣子。
碎了,多不好?
倒是不如拿出去卖了,两人平分了银钱,也算是两清。
崔莺莺琢磨出来了,金银似乎是有点会让感觉到安心的!
裴茗光脸上起了笑意,道,“夫人。”
勾着,画着圈儿,像是有一条冰冷的毒舌在攀附。
“你今日古怪得很。”崔莺莺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更不晓得他在这么做的目的何在?是想让她惧怕他么?那么,裴茗光的目的达到了。
到了最后,她连杯子都没有拿,提着裙子,跑出门去。
裴茗光见着自家夫人跑的像只兔子,他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奈。
最后是没忍住,轻笑出声,道,“傻子。”
左右来日方长,他们之间既然成了婚,他不会委屈了崔娘子。偶然间,浓情蜜意的纵着她,也无伤大雅。
男人低头看指腹,那里还停留着崔娘子的体温。
到了日落时分,冬满从外头慌慌张张的跑来,嚷道,“大人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夫人,她为何会不见?”裴茗光停下手中的笔,拧着眉,几个时辰前崔莺莺还在书房里,如何会不见的,“你细细说来。”
冬满说,“夫人回来后,说人困倦,我与喜鹊都在外间。等到夫人睡醒后,便来了大人这处……”
本以为,崔莺莺是和裴茗光在一处,他们就也不敢叨扰。
直到,天黑了,喜鹊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夫人压根就没有回去过,这都过了好几个时辰!”
裴茗光不做犹豫,道,“让府上的侍卫都去找人。”
崔娘子的胆子小,不在房里,她又能去哪里?
难道,景仁宫的那位在首辅府邸都安插了人,要对崔娘子不利?
……
崔莺莺没有回房,那是因为想着夜里裴茗光要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出门,去陈家妍府上小住几日再回来?
但到底身份不同,无缘无故的,会惹来外头的非议,这个想法确实不大妥当。
“裴茗光今日在府上,是陛下赐的假,那景仁宫那位,不知该有如何的想法?莫非,是他们近日来有了不和?是了,是了,裴茗光都能拿了慕程意杀鸡儆猴,想来这里头很有玄妙!”
说什么,陪着她,其实就是拿她在里头给他们之间找乐子!
崔莺莺破案了,定然是如此的!
慕蝶衣手段了得,庶妹还未在宫中站稳脚跟。
如今,还不是与慕蝶衣硬碰硬的时候。
她的直觉一向是准的吓人,思虑到此处,更是不敢回屋去了。
后面的事,是崔莺莺使了银子,寻人去景仁宫里透露风声。想她慕蝶衣知晓慕程意被带走的事,那是绝对不会不管,定是要差遣人来首辅的。
有言道,事缓则圆。
她只要先在这处避上一避,等裴茗光去了内宫,就没她什么事。
崔莺莺站着腿疼,就倚靠在假山里,见着天慢慢的黑下来,明月当空,繁星点点,她想着差不多是该回去了。
“崔莺莺!”
她慢慢回过身去,却瞧见她那位便宜夫君,正阴沉沉的看着她。
“你为何在这里!”裴茗光怒不可遏,道,“你知道不知道,大家都在寻你。”
这话,是崔莺莺想问的,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景仁宫里还没来人么……
崔莺莺自然而然的不会认为,裴茗光真是怀揣着担忧她出事的心思,来寻的她。瞅瞅,那男人面上是嫌弃的神色,不耐的打量着她。
暮色四合,她见着那盏丝绸制作的灯笼,徐徐的光亮,越发的近。
裴茗光呵斥道,“我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假山之间,外头的风带来些许的寒气,崔莺莺低头,手指下意识的抖擞,眼眶微红,“夫君大人您误会了,我不是想引起您的注意,才躲起来的,我只是觉得害怕。”
她不晓得他为何会这么生气。
他的性子一向是严厉,喜欢事事都掌控在手中,而她的存在,就成了意外。
裴茗光静静的看着她,“你为何不过来?”
迎着他的目光,崔莺莺已经看到他走到跟前,周身散着莹莹微光,“夫君大人,您真的想知道么?我说了,您真的会在乎么?”
她想说,要不算了,这本就不符合首辅大人冷情的人设。
崔莺莺觉着自己装的,越发游刃有余,凄凄惨惨的小可怜样子。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我就不该说这些的。”
只是瞬间,他就无法再看着她落泪。
他站在她跟前,崔娘子都不敢抬起头,她柔弱的身影都隐没在黑夜里。
或许是在金鱼池的事,慕程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崔娘子心里不痛苦快了。又或许,是上一次在宫里,她中了毒没得到个公正的说法,对他寒了心。
这些日子,崔娘子表面装的太好,把他都骗过了。
“我每一回和夫君大人在一起,心里都觉着空落落的,这样的不真实。”
见着男人面色有些动容,崔莺莺继续说,“夫君大人,我要的不多,追求着您偶然的时候来看看我,和我吃上一顿饭,我就足矣。”
是的,没错,崔莺莺拿着死对头慕蝶衣的寿命祈求,阴谋,诡计,别来沾边!
“夫人,别怕。”裴茗光将人拥入怀中,颇有些无可奈何,只好温声细语的安慰,道,“抱歉,是我方才语气凶了些。”
崔莺莺唇珠微抿,眼泪珠儿掉个不停,“夫君,我不想死的。”
她还有穿不完的衣裳,戴不完的首饰,品鉴不完的古董杯,又怎可为了裴茗光死了?
外头脚步声响起来,冬满着急的说,“大人,宫里来了人,召您进宫!”
裴茗光皱起眉头,问,“出了什么事?”
“是景仁宫的贵妃娘娘犯了心悸……”冬满僵硬的说,“陛下心急如焚,宣大人即刻入宫。”
崔莺莺面上冷笑,这不就是来的正好!
想来,慕蝶衣一发病,皇帝就六神无主了,喊首辅进宫商议,那也是人之常情。
裴茗光低头,闻着日渐习惯的香气,并未听出女人话中的别有深意,琢磨着他与慕蝶衣的恩怨托了第三人下水,未免对她太过不公平,慕蝶衣下过一次毒,便是对崔娘子起了杀心。
崔娘子只是爱慕他,她又有什么错处呢?
其实在崔娘子的眼里,裴茗光他便是她唯一的期盼,若不是嫁给他,她这今后的人生应该是顺风顺水,没有任何挫折和意外的。
她真的是个可怜儿。
崔莺莺心里嘀咕半天,不是说首辅大人爱慕贵妃,多年来才不肯娶妻,娇喘的说:“夫君,贵妃心悸,您还是入宫去看看罢。”
裴茗光乌睫微动,他揽着怀里的女人腰,呼吸下意识的放轻了,“夫人,我知道你一直来难过,竟是为了我。”
着实不忍心,松开她的手。
想他费尽心力才爬到如今的位置,好像从没有一刻是可以由着心,定下决定。崔娘子是他的妻,他也答应过岳父大人,要竭尽全力的,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