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出气用的
“是的。”宁小玫已经先行坐下。
宋逸之自觉坐在熟悉的沙发上。
“既然你没有蓝星那样的天资，那我们就只能笨鸟先飞了。我中午听说拍摄景点在云路村，下午的时候特意调取了卫星云图，在灵境系统里渲染了云路村周围的风景。”
“你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做这个，所以晚上才叫我过来？”宋逸之突然有种难以宣之于口的感觉。
“也还好吧，虽然是花了一下午，但是其实只是耗费时间，并不费事，就当我摸鱼了，算起来还是我赚了。”宁小玫一副无所谓的口气答道。
“那如果我今天都拍摄顺利呢？你不就白忙了？”宋逸之没想到宁小玫居然会为他准备这些，印象里她虽然并不冷漠，但是总带着些疏离的意味。
“拍摄顺利那不是好事么，至于系统发展到终究阶段的时候，本来就是要将现实生活中的所有细节进行渲染的，所有也不存在白忙活这么回事。”宁小玫边说边示意宋逸之躺下去。
宋逸之按照她的要求躺在松软的沙发上，思绪久久不能平静。虽说宁小玫说得云淡风轻，但其实她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吧。
宋逸之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感动，她对我太好了。”
“没出息，不是本该如此吗？”
“凭什么本该如此？”
“我对她也很好啊。”
“你对她好是你的事，人家没义务对你好。”
好一番天人交战，还没等宋逸之的这俩小人打出个敌我胜负。宁小玫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
宋逸之被吓得突然坐起来，宁小玫又反而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宁小玫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下心情：“好吧好吧，本来想让你躺着听的，你爱坐着听就坐着听吧。幸亏设备还没给你戴上，扯坏了我们设备你这半年都白干。”
“这么贵的吗？”宋逸之突然有点受宠若惊起来。
“还少算了呢。所以啊，打起精神来，这么贵的设备在给你加班，”
“你知道学霸是怎么炼成的吗？”宁小玫突然问了句奇怪的话。
“什么？”宋逸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我们研究所里，学生时代成绩好的，有两种，一种是天资聪颖，天赋异禀，比如我。”宁小玫边说边指着自己说道。
宋逸之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还有一种，就是具备基本的智商，只能靠刷题成为学霸了。比如你。”宁小玫边说边指着宋逸之。
宋逸之边听也边顺着她指向自己。
两个人均是忍俊不禁。
“好了，不开玩笑了。” 宁小玫正色道。“虽然是玩笑，但今天晚上确实是想帮你突击刷题。”
宋逸之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将你的剧本当作家庭作业，将贾导之前的电影作为例题，通过吃透例题，来完成这个家庭作业。这样就算你得不了满分，给不出惊喜，但是打个八十分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宁小玫显然又开启了讲师模式。
宋逸之则像个认真听讲的乖宝宝。
“我会带你去灵境系统，去看贾导的作品。然后会将男主角替换为你，让你自己试演。直到系统判定你的演出效果达标后，我们再去‘随心之选’剧本里完成你的家庭作业。
这么做其实也有风险，因为最终结果是系统机器学习贾导历年作品后判定，但是人的喜好是很主观的，甚至可能瞬息万变，也有可能系统给你满分，明天见了贾导还是躲不过被骂的结局。
你能接受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吗？”宁小玫说完了抬头看着宋逸之，给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宋逸之毫不犹豫地回答:“能接受，没问题。说实在的，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
宁小玫点点头又问道: “这个过程时间可能很快，也可能会很长。你有心理准备吧。”
宋逸之表情坚定地点点头。
“行！我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宁小玫拍了拍宋逸之的肩膀。
宁小玫迅速安排宋逸之进入灵境系统，宋逸之对此已经轻车熟路。
场景倏地一闪，宋逸之已经站在灯红酒绿的马路边上。他看见不远处的暗处，一对年轻男女站在街角。女人穿着旗袍，略显风尘。男人穿着衬衫西裤，白色衬衫松开了两粒纽扣，低着头抽着烟，垂下的刘海显得颇为不羁。
“很显然这是一对边缘人。”耳边突然传来了宁小玫的声音,“选这个剧，是这个片里男主角也是暗恋的定位。”
“你注意观察他的眼神。”宁小玫嘱咐道，“即使这个女人被别人所不齿，但是这个男人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宋逸之，你可以走近点看，不会影响他们的演出。”
宋逸之小心翼翼地走到男女主角身边，发现确实不会影响他们的表演后，他又向前走了两步，观察他们的神情。
失落的女人先是沉默不语，随后只轻轻说了“你走吧”三个字。
男人仍然低着头抽烟，没有回答。
女人转身上了楼梯。
男人这才抬起头，宋逸之注意看他的眼神，有留恋，有不舍，有深深的眷恋。
也许是离得太近，宋逸之甚至感觉到有些震撼，似乎这种感情就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正在爬楼梯的女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抬头的男人，男人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他只不过是个传话的人，老大的女人不是他可以亵渎的，即使她身在风尘，他连看也不敢多看几眼。
待女人的脚步声再次传来，男人又抬起头痴痴看着她的背影，仿佛每一眼都是最后一眼。
“宋逸之，我要切视角了，闭上眼睛，不然会晕。”宁小玫的指令再次从耳边传来。
节奏这么快？宋逸之没来得及反应，只匆匆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已经骤然大变。他站在了原本男主角该站的位置，手里拿着烟。
“宋逸之，轮到你了，开始。”
宋逸之试图回忆男人之前的表演，放空自己的表情，尝试着抽烟。
那女人对他说道:“你走吧。”
宋逸之听在耳朵里的意味却与刚刚作为路人时听到的感受大不相同。
只觉得女人的声音既哀怨又可怜。
女人见他没有回答，转身上了身后的台阶，宋逸之听到哒哒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他试图模仿记忆里男主角的神情，用尽十二分的力气，看向女主角。
待得女主角停下回头，宋逸之又迅速低下头，不再看她，恢复低头抽烟的动作。
卡——
“宋逸之，闭上眼睛。五个数后睁开。”
宋逸之睁开眼睛后，发现已经回到现实。
“小玫姐，这就结束了？”宋逸之有些不解。
宁小玫没有回头，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宋逸之下意识摇了摇头。
宁小玫见他没有回复，又回头看着他问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宋逸之答道，“小玫姐，我们只演这么一小段吗？”
“是啊，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在于刷题的质量，刷题这种事，在精不在多。”
好吧，你是学霸，你说什么都有理。
“好了。过来吧。时间轴拉平了。”宁小玫招呼着宋逸之。
宋逸之取下所戴的仪器，从沙发上起身，来到宁小玫身后。
发现自己刚刚演出的片段已经被合成电影片段，并与原版上下分布在屏幕中，看起来是要逐帧对比。
宋逸之觉得自己居然有点跃跃欲试，期待看到成果对比。
宁小玫将两个视频同时启动同时播放。两个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视频对比。
宋逸之迫不及待看了自己的演出效果，宁小玫则侧重双屏对比。
时间不长，迅速就看完了一遍。宁小玫拉动进度条，回到起始点，再次播放。
这次宋逸之也着重双屏上下对比观察了。
宁小玫试图再播放第三次的时候，宋逸之制止了她：“小玫姐，等一等。”
“怎么了？”宁小玫有些疑惑。
宋逸之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实在是觉得这种对比太惨烈了，不忍直视。
宁小玫见他一副欲言又止且垂下头的样子，心中猜出了七七八八。“没什么，其实还可以。没那么差。毕竟你对比的是行业顶级水平。”
“哎，我现在觉得下午被骂一点也不屈了，和陈北鹤老师比起来，我确实……”宋逸之的声音越来越低。
“没想到贾导还是个写实主义的语言艺术家啊。”宁小玫发出一声感叹。
宋逸之抬起头不解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意思？”
宁小玫指着屏幕说道:“和陈北鹤老师一比，你这眼睛可不就像出气用的。”
“……”
“好了，不开玩笑了。”宁小玫又重新启动了视频，不同的是，这次的播放速度调整为05倍速。
宋逸之觉得自己的思路想隔着一层网:“我们今晚就是要研究这段视频，把这段成功复制吗？”
“对！今晚就是要把这个例题吃透。”宁小玫突然的大声几乎吓了宋逸之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