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对等反制
山坡上爆炸声连天，但是兴华军的炮弹大部分都落在了坑道外面，对坑道里面的汉军并没有多大杀伤力。仅有一些侥幸落进壕沟内部的炮弹爆炸造成了一些伤亡，但这种伤亡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坑道只有两人宽，炮弹的破片打中前排的人，基本上就被挡住了，无法产生扩散杀伤，实际效果很有限。
“往前推，进入烟雾区域。”山上的汉兵挖坑道，下方的清军也没闲着，耿仲明眼见烟雾已经遮蔽了两侧山头的视线，立刻下令乌真超哈炮营向前推进，从济尔哈朗那里他们已经得知，对方的火炮打得很远，自己的火炮射程上恐怕并不占据优势，但现在不一样了，左右两道烟墙封锁了对方的炮兵视野，乌真超哈炮营只要放置在烟墙中间地带就能得到很好的掩护。
固然，烟墙也同时遮蔽了己方的视野，但没关系，乌真超哈炮营就是炮多，就算是盲射，也能在坑道前方区域形成超大的覆盖面积，当然，也可以对山顶进行盲射，多铎的想法很简单，你兴华军不是人少吗，不是难以补充吗？那就好办了，干脆就是狂轰滥炸，炸死一个少一个，看你高衡怎么办。
“开炮！”乌真超哈的数百门火炮在耿仲明的命令下进入了烟雾之中，刚一就位，就发起了凶猛的炮覆盖。兴华军阵地顷刻间被炮弹笼罩在其中，虽然仰射的炮火杀伤力非常有限，但是仍然能起到不错的压制作用，至少，清军不是处于光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了。
“大帅，大帅！对方正在进行坑道作业，从山脚往山上挖，我们的火炮无法产生杀伤啊。”报信兵哭丧着脸，飞马奔回了昆仑关。当这个消息带回来的时候，包括高衡在内，昆仑关所有将领都是大吃一惊。
张超额头见汗，“大帅，建虏，建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坑道作业，我们的火炮没法打中他们啊。”
黄昆道：“必须进行反击，破坏他们的坑道，否则越挖越近，山顶阵地就麻烦了。”
高衡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他娘的，多铎果然是个难对付的对手，连坑道作业都想出来了。后世，高衡看过的抗战片之中，对于坑道作业有详细的描写，特别是对于高地固守的敌人，如果正面强攻，就是给对方当活靶子。但如果是坑道作业，缓慢迫近那可就不一样了。
后世的抗战剧中，我军准备了三千六百颗手榴弹，让部队土工作业，掘进至小鬼子阵地三十米以内，套用那句熟悉的话，“三十米，那就是个娘们，也得把手榴弹给老子扔进工事里面去。”
这下好了，多铎竟然用上了这个方法，可想而知，如果让其迫近到百步之内，清军的弓箭就有用武之地了，大批量箭雨覆盖，掩护步兵上前，就算是用人堆，也能把兴华军阵地给堆死。
“大帅，让末将带兵去增援一下吧，这么打不是个办法，我带兵从侧面打一下看看。”张超抱拳道。
“不行，对方都在坑道之中，肯定也有火铳手和弓箭手掩护，我们如果直接俯冲下去，不是给他们当活靶子吗？”高衡果断拒绝了他的提议。
轰轰轰，就当两人说话的时候，左右两翼山顶阵地的火炮打响了，吴荣和阿木不能这么干等着，乌真超哈炮营虽然隐藏在烟雾之中，但大致方位他们是知道的，既然对方盲射，自己索性炮火延伸，对他们的炮兵阵地进行覆盖打击，总好过在这里干等着好，与其把炮弹倾泻在坑道附近，又产生不了杀伤效果，不如对乌真超哈进行覆盖打击。
轰隆轰隆，炮弹在空中不断交错，山上山下两支炮兵隔着烟墙进行了猛烈的炮战，反正也看不见目标，大家比的就是手速，看看谁的火炮能打出更多的炮弹。
这种绵密的炮击不仅仅攻山的清军没见识过，就连兴华军也没见识过，双方都拿出了看家本领，耿仲明更是命令手下人不要命地轰打。乌真超哈本来就是大清国集合全国之力建立的炮兵，里面的炮手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这玩命打起来，水平虽然赶不上兴华军，但也差不了多少，炮声甚至产生了共振，就连昆仑关的城墙都发生了震动。
“他娘的，旅座，不能这么等下去了，我带人冲一下！”一发炮弹在王根生面前爆炸，饶是他躲在战壕之内，还是被崩了一身的泥土，他呸呸呸吐出嘴里的土块，勃然大怒，冲到吴荣身边喊道。
吴荣也是怒火中烧，这样眼睁睁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滚木礌石砸下去也没用，火炮轰打也没用，火铳更是够不着敌人，不打一下估计是不行了。
“那好，我给你五百人，带上你的掷弹兵，冲一下，记住，小心行事。”吴荣下令道。
“上刺刀！冲！”王根生一声令下，两百掷弹兵联合五百火铳兵跃出战壕朝着山坡上的坑道冲了过去。
“机会来了，高丽的战士们，听我口令，射击！”山顶阵地喊杀震天，坑道内的朴京南打起手帘，烟雾缭绕之中，能看见大量人影冲了过来，看来是对方忍不住了，要端了自己的坑道，可是自己难道束手就擒吗？不好意思，自己可是带了火铳兵的。
朴京南发出指令，上千高丽火铳兵呼啦一下从汉兵身边冒了出来，虽然无法列阵，但一千杆火铳齐射的威力依然不容小觑。
砰砰砰，爆豆一般的火铳声响起，朝着烟雾中的人影打了过去。噗噗噗，饶是兴华军的铠甲精良，可是在几十步的距离上，面对高丽火铳，也不可能防得住，前排数十名士兵胸前爆出血花，一头栽倒在地，受伤的士兵捂着伤口，在山坡上翻滚哀嚎。
“妈的！卧倒！”王根生大急，连忙对身边士兵们喊道。幸好此次出征的都是兴华军精锐，即便遭受骤然打击，军事素养依然是拔尖的，王根生命令下达，士兵们立刻卧倒匍匐。
“放箭！射！”可清军显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除了高丽火铳兵之外，韩岱和马喇希还各自派了一个甲喇配合高丽火铳兵作战，清军弓箭手张弓搭箭，大批的箭支从坑道内直接抛射上山坡。这对兴华军来说是个大麻烦，你趴下，可以躲避直线射来的铳弹，但无法躲避从天空中曲线下落的箭雨。
噗噗噗，箭头射入人体的沉闷声不断发出，不少士兵直接被箭头贯穿，钉在了地上。王根生亲眼看见身边一个掷弹兵兄弟的小腿被一支羽箭穿透，箭支直接扎在地上，他的腿就像是被长钉给钉死了，动弹不得。那掷弹兵发出了惨叫，“啊！连长！我的腿！”
“建虏！我曰你姥姥！”王根生大骂道。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清军本阵，抄起千里镜观战的多铎大笑起来，站在他的角度，能看见己方炮兵阵地的情况，坑道那边马喇希和韩岱的传令兵往返奔驰，将最新战报报告给他。听闻兴华军从山顶反冲锋，被高丽火铳兵和八旗弓箭手给钉在山坡上，多铎的心情大好。“你去传令，告诉勇士们，就这么打！第一个登上山顶，砍下对方旗帜的勇士，本王赏金五百两，官升三级！”多铎朗声道。
昨夜被偷袭，博洛重伤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看来这兴华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高衡是有两把刷子，但是他可能没听说过什么叫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兴华军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撤！撤回去！”山坡上，眼见己方伤亡不断增加，王根生急红了双眼，立刻下令大家撤退。士兵们冒着箭雨，搀扶起伤员，朝着己方战壕狂奔，幸亏前出距离不远，总算是逃了回来。可即便是这样，兴华军也死伤了近两百人，除了带回来的伤员之外，山坡上躺着一百多具牺牲战士的遗体。
吴荣咬牙切齿，虎目圆睁，兴华军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连敌人的边都没摸到，就被他们废了一个连，照这么打下去，清军迟早要攻上来。
“发信号弹，让吴荣克制，不准出击。”昆仑关城头，高衡一边想着应对之策，一边紧张关注着云梯山和龙王庙阵地的动向，眼见吴荣的阵地出现了骚动，他暗道一声不好，吴荣这家伙该不会是要反冲锋吧，敌军等的就是这一刻，现在反冲锋，肯定损失惨重。果然不出他所料，吴荣的反冲锋一点效果都没有，还白白损失了一百多将士的性命，兴华军何时吃过这种亏。
啾，信号弹打上天空，正准备下令反冲锋的阿木也闭上了嘴巴，大帅命令大家不要动，肯定有大帅的想法，想想也是，就这么冲上去，难道敌军不会用远程武器来攻击吗？
“根生兄弟，你没事吧。”阵地上，吴荣拍了拍王根生的肩膀安慰道。
王根生情绪低落，只是摇了摇头，吴荣自责道：“你放心，战斗结束之后，只要我吴荣不死，我肯定去跟大帅请罪，这个决定是我做的，太草率了。”
王根生道：“旅座不必如此，打仗怎么会没有伤亡，只是这股清兵太难对付了，打仗到现在，我们还没有碰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昆仑关城头，张超也是一拳砸在垛口处，“大帅，多铎什么时候会用这些招数了。”
高衡道：“敌人也是在战争中不断学习的，清军之所以能入关横扫大明，可不仅仅是运气，这是一个善于学习的聪明的战争集团，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谁都不是傻子，我们一定要重视对手，千万不能小看他们。”
“可现在，难道我们就真的毫无办法吗？”张超焦急道。
高衡闭上了眼睛，他的脑子飞速旋转，将后世在军队中学过的知识不断梳理，坑道作战，在人类历史上有两个经典战例，一个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可以说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是坑道站，双方互相挖坑道，然后长年累月对峙，谁露头，就打谁。另一个就是援朝战役，我军利用坑道，歼灭了大量联合国军，特别是上甘岭，已经成为了人类历史经典战例。那么，反制坑道战，对手用了什么方法呢？
猛然，高衡睁开了眼睛，不论是一战二战还是援朝战役，对付坑道站惯用的就是三板斧，毒气、火攻、坑道爆破。
“等等，本帅有办法了。”高衡挥舞了一下拳头道。
张超、黄昆等人立刻围拢上来，“大帅，你有办法了？”
高衡道：“对付掘进作业，我们有三法、首先是毒气，再者是火攻，然后是坑道爆破。”
“大帅是说，毒烟？可是我们如何制作毒烟呢？还有火攻，怎么能把火烧到坑道里面去，还有坑道爆破又是什么？”张超道。
“大帅，火攻我有办法了。”黄昆突然接话道。
当高衡说出火攻的时候，黄昆就想到了一个办法，要说这玩意，不是明军将领，还真不一定想得起来。
“说说看。”
“大帅，我有办法把火引到对方坑道里面去。”黄昆一指城墙道，“世人都说明军火器犀利，还别说，真有这么一种火器，都几百年了，当年郑和下西洋，就随身携带了这种火器，明军各个关口，基本上都有配备，那就是猛火油柜。”
“猛火油柜？”高衡出声道。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对啊，就是猛火油柜，昆仑关守城就有这玩意，这东西实际上就是个大型喷火器，下面是柜身，上面是龙头，龙头就像是后世的自行车打气筒，士兵推拉把手，能把柜子里的猛火油挤出十几步远，就跟水枪似的。
黄昆道：“昆仑关有四五个猛火油柜，我带人拆下来就能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