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闽浙剧变上
“军师！军师！”成子龙正听着南怀仁的介绍，忽然，一名统帅部的卫士火急火燎来到了试验场，找到成子龙后一路小跑着过来。
成子龙回头道：“什么事？”
那卫士跑到成子龙身边，耳语了几句，成子龙一惊，立刻道：“当真？”
卫士用力点点头，成子龙想了一下道：“这样吧，你现在立刻回去，请大帅前来试验场，我想，南怀仁手中的东西，大帅非常感兴趣。”
成子龙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可全都听见了，除去孙和鼎等华人之外，卜弥格和南怀仁等人的汉话在经过数年历练之后，已经炉火纯青，基本上跟华人没什么区别了。南怀仁放下手中武器，对成子龙道：“怎么，军师，大帅回来了？”
成子龙点了点头。原来，就在众人还以为高衡在前线的时候，高衡已经秘密回到了谅山府。作为兴华军的统帅，对于云南方向的战争，高衡亲自出征当然很有必要，但他毕竟是最高统帅，总不能一直待在前线，把后方的事情全部交给成子龙等人。所以，在沙定洲被逼入四川之后，兴华军排兵布阵，在云南境内入驻五千兵力，在边境线上还有数千兵马留守，基本上保持万余兵力监视云南的情况。
加上数月时间，高平府的生产建设兵团颇具雏形，已经能基本承担莫朝境内的生产生活以及防卫工作，高衡这才带着范玉，秘密赶回谅山府。高衡知道，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隆武政权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接下来就是永历政权，那么两广就会受到威胁，清军一旦攻入两广，兴华军恐怕就不能独善其身了。
高衡刚回到谅山府，就发现统帅部内，成子龙等人并不在，只有一些年轻赞画在工作，高衡立刻向他们询问成子龙的去向，这才知道他一早就去了制造总局，所以高衡立刻派人去请成子龙，可没想到，传令兵一会儿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高衡一愣，传令兵抱拳道：“大帅，军师请您去城外试验场，说有大帅感兴趣的神兵利器。”
高衡一听这个，浑身疲惫的感觉立马褪去，神兵利器，现在兴华军缺的就是这个，他倒是希望，卜弥格等人最好把什么后膛枪、加特林啥的一股脑弄出来，那还打什么仗啊，见人就能突突，那多痛快。
高衡立即回答道：“走！你在前面带路。”
范玉点起十名卫士，高衡带着众人直奔试验场，很快，他就看见了在门外等候的众人。高衡翻身下马，跟成子龙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成子龙笑道：“大帅一路辛苦了，前方战报我们都收到了，打得好啊。这么一来，不能说云南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但至少，我们获得了云南大量的资源，以后云南可就是我们兴华军的小金库了。”
“哈哈哈哈。”众人都开怀大笑起来，确实，云南这一仗最后的结果连成子龙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出兵之前，他一直谋划的都是介入云南的事务，谁能想到高衡直接审时度势，干了票大的，差点就把整个云南给收入囊中了，这对兴华军来说意义重大，以后，制造总局可再也不缺原材料和资金了。
高衡跟众人简单寒暄了两句，立刻步入正题道：“军师，本帅这一回来，你都不让我休息，快说说，有什么好东西。”
成子龙指了指南怀仁，南怀仁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来到试验场，方才的试验当着高衡的面又进行了一遍。高衡都傻了，瞪着眼睛道：“这么准？这么远？拿来我看！”
作为优秀的特种兵，高衡对武器的喜爱溢于言表，可以说，刚才南怀仁手中这杆火铳的性能，是最接近后世步枪的。高衡拿过来仔细端详，一边听着南怀仁的介绍，这火铳太神奇了，没膛线还能打得这么远这么准，当南怀仁递上铳弹的时候，高衡都蒙了，这是他娘的什么设计，竟然在圆形铳弹的后面加装尾翼。
如果高衡在后世有机会看过从拿破仑战争开始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的火器演化，对于这种铳弹就不会陌生了，这正是在十九世纪被发明出来的钉弹演化版本。当然，因为高衡的穿越还有南怀仁等一帮火器天才的到来，钉弹提前了一百多年问世。
实际上，十九世纪初钉弹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在后世的眼光看来，简直是小儿科。彼时，因为滑膛枪精度的问题，各国的火器专家们都在研究如何能提高滑膛枪精度的问题，当然，后世大家都知道，最终是采取了线膛枪的方式来解决了射程和精度的问题。但是在线膛枪问世之前，发明家们还走过另外一条道路，也就是钉弹。
在使用滑膛枪的基础上，改进弹药，法国的一个军官将钉子钉入铅弹中心位置，这样以来，钉子长长的尾巴就变成了一根平衡杆，弹丸在枪膛里就不会产生太大抖动，更重要的是出膛之后，因为平衡杆的上下调节，可以让弹丸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线路上飞行，这就解决了弹丸的稳定性问题。
但是这种弹丸并没有停止演化，在钉弹的基础上，有人又在平衡杆上加装尾翼，这样弹丸飞行就更加稳定，根据测算，如果排队枪毙战术能有百分之二十的命中率的话，这种钉弹的命中率几乎可以提高到百分之八十到九十，就是制作有些复杂，并且装填的速度比一般的滑膛枪慢很多，但去掉这些缺点，光是打得远打得准这个优点，同时代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
高衡看着手中这枚小小的弹丸，又看了看南怀仁手中新设计的四六式火铳，猛然，一个概念在他脑海中闪过。谁说这玩意他不熟悉，不仅熟悉，这玩意他在后世还真不少见，只不过不是装备在步枪上，而是装备在坦克上。
众所周知，坦克的主炮经历过一个滑膛炮、线膛炮然后再到滑膛炮的过程，但是弹药和射击方式却在不断改进，高衡现在手中的这枚弹药，不就是尾翼稳定穿甲弹？比如我国的九九，装备了一百二十五毫米滑膛炮，配发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打出去之后，炮弹在空中旋转前进，弹道非常稳定。这南怀仁走的，不就是这个路线吗？
高衡端起了南怀仁递过来的火铳，进行装填，因为四六式的铳管比四四式长很多，并且在弹丸尾部还要垫上一块圆形薄木板，保证火药的气密性，就跟没良心炮的药包垫板一样，所以无疑增加了装填难度，高衡鼓捣了好一会，才装填完毕。
他举起了四六式，瞄准了一百五十步位置的标靶，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就跟他后世用过的高精度狙击步枪一样，找到了那种自信的感觉。他闭上左眼，调整呼吸节奏，然后瞄准，击发。
砰的一声，他能感觉到火药产生的后坐力让枪托重重撞击在他的肩膀上，看来南怀仁调节了这杆火铳的装药量，确实，弹丸增加了平衡杆和尾翼之后重量加大，另外还要算上铳管加长导致弹丸在铳管内的行程变长等因素，所以加大装药量也无可厚非。
白烟和火光在他眼前出现，一股熟悉的硫磺味扑面而来，高衡呼出一口气，放下火铳。然后他看见了一百五十步外，士兵挥动着手中的红旗，显示上靶。
成子龙竖起大拇指道：“大帅好铳法！”
众人也是一通鼓掌，表示对高衡的赞美。高衡将火铳递给南怀仁，说道：“好铳，果然是好铳，军师说这是神兵利器，我看，这个评价不为过，有了这杆火铳，敌军的头头脑脑可就要小心了。”
南怀仁将右手放在胸前鞠躬道：“多谢大帅的赞美，这只是试验品，我还会继续改进，争取早日装备部队。”
高衡点点头又问道：“只是，这火铳虽然威力强大，但是本帅看了铳管和弹药，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说到这一点，南怀仁的眼神有些黯淡，对高衡拱手道：“启禀大帅，正如大帅所说，确实有些难度，按照目前我们生产的四四式铳管的精度，方才我也跟军师说了，恐怕一百根四四式铳管都找不出一根能达到四六式精度的，所以需要单独开辟生产线，反复打磨，反复调整。”
高衡道：“你就直说，假如我给你一条生产线，给你把人员配足了，多久能生产出一支能用的火铳。”
南怀仁想了想道：“最少十天半个月，如果我们昼夜不停，努力调试，我估计需要六七天时间。并且，弹药的生产也跟以往不同，这种弹药生产极其复杂，主要难点集中在尾翼的部分，我们要重新开模，而且还要将铁制尾翼跟铅制弹丸结合，总之，如果用一个月来计算，一条弹药生产线搭配一条火铳生产线，最多也就是生产五杆火铳，并且生产配套的数百颗弹丸。”
高衡心中一冷，这生产效率也太低了，但是没办法，现在的生产水平就是这样，而且随着兴华军的扩军，就注定制造总局不可能把生产线全部让出来生产四六式，他们现在四四式的产量还不够呢，还有很多士兵没有装备上四四式，所以四六式就只能给一条生产线进行试制。
高衡叹了口气道：“那就这样吧，就按照一条生产线来生产，统帅部立刻在全军选拔官兵，组建一个狙击排，本帅现在给制造总局下达一个死命令，到年底，必须给我拿出一个排的装备来。”
成子龙问道：“大帅，狙击排？这是？”
高衡拍了拍脑袋，也是，现在的人对狙击手哪有概念，更不知道狙击手是干什么的。高衡道：“军师，简单说，就是把全军有射击天赋的士兵集中起来，成立一个神射手排，就像是古代军队把射术高超的弓箭手集中使用一般。我们把技术高超的火铳手集中起来使用，让他们装备这种新式火铳，然后在远距离杀伤敌军高价值目标。”
高衡顿了顿，对众人解释道：“比如这次跟沙定洲的战斗，如果我们在适当的位置埋伏这样一个狙击排，然后前线军队在合适的时候露出破绽，让敌军将领进入埋伏圈，我军集中精锐火力进行打击，瞄准敌军的军官或者将领，将会对他们的指挥系统造成极大破坏。再设想，两军交战的时候，我军神射手运动到有利位置，然后进行突袭，如果能一击必杀，是不是又能产生极好的效果？总之，这种远距离狙杀战术价值极高，利用好了，我们瞬间就能扭转战局。”
听完了高衡的介绍，南怀仁深感责任重大，立刻拱手道：“请大帅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高衡和众人又交谈了一会，仔细询问了兴华制造局扩大产能的事情，特别是四四式能不能在年底装备全军的事情。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高衡才心满意足，拉着成子龙回统帅部。
路上，高衡开口问道：“军师，扩军的事情怎么样了，此次对云南用兵，我深感兵力不足，我们在云南才五千驻军，再加上我们在边境的布防，几乎分去了我兴华军一半的兵力，幸亏我们前期工作做得好，外部暂时没有威胁，否则，一旦两线作战，我军兵力捉襟见肘啊。”
成子龙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高衡担心什么，谅山府这块土地，可谓是四战之地，北边要入驻云南，东面未来可能面临清军威胁，南部是大海，海上还有东印度公司呢。西边就更不要说了，这是有黎皇挡着，黎皇要是不挡着，他们就要直面敌对势力了。兵力方面确实是不够用，不说别的，兴华军至少要具备两线作战的能力，才能保证领土安全。